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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苏窈看来,再美不胜收的夜景,于她现在而言,不过是走马观花一过,什么也没看进眼里,记进心里。
车窗上,街景与车内仪表盘淡蓝色的光交叠在一起,苏窈看着重重的光影,干涩的眼眶渐渐看不清他物撄。
到了路口,车遇上红绿灯而停下。
她定睛往车窗外一看,归途上的路人脚步变得匆忙起来,甚至有人小跑着往温暖的咖啡店里走去。
下雪了。
不如搓绵扯絮般潇洒,绵绵的阴沉的,细细的颗粒落在车窗上即化,让人觉得一点都不干脆,拖泥带水,这雪会下一晚上,慢慢的才会变大。
陆东庭偏头看她,不是用眼角余光,而是正儿八经的注视着她的侧脸,柔和的五官线条,被路灯投射进来的斑驳光影照得更加分明。
陆东庭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眼前方的拥堵的路况和深蓝色的天幕,淡声说:“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他看见她睫毛扑闪了两下,垂下了眸。
苏窈问他:“因为你会解决吗?偿”
陆东庭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来,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又深又沉。
苏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答了声:“嗯。”
“可是给东盛造成的损失要怎么弥补呢?东盛股票跌了不少吧,”苏窈淡声说,喃喃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被牵连进来的那些人,会给人家造成怎样的影响?反正当初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有一天被人指指点点的准备了,只是给他人造成困扰……”
苏窈越往下说,淡淡语声里噙着一抹自嘲,陆东庭的眉皱得越紧。
他声音沉了些,“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苏窈搁在腿上,压着拎包,上面h标志的金属小扣硌得她骨骼隐隐作痛,她像是没感受到一样,喉咙滚动了两下,垂眸用手指抠着指甲。
那什么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这事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苏西溪之手,意欲明显,苏西溪不想忍了,抱着非死即活的决心,用她的方式在报复。
红灯变绿,陆东庭发动引擎,顺着车流往前。
“陆东庭,”苏窈抬起头来看他,没等到他回应便问:“你有没有后悔过跟我娶我?”
陆东庭没有说话。
“麻烦不断,是个男人都该烦了,”苏窈说:“陆东庭,这是个好机会,结束一切的好机会,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的路,现在有机会去修正了。”
陆东庭不会以为她在说笑,转头看她,眼角泛着红,语气虽轻,却无比坚定,很诚挚的跟他讨论着这个问题。
陆东庭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现在不谈这件事,你不理智。”
“我不是在跟你谈,我是在跟你建议。”
车子驶入另一条街道之后通畅了许多,陆东庭当即就往右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陆东庭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冷硬,转头看着苏窈雾气蒙蒙的杏眼,脸色渐渐柔和下来。
半晌,他单手伸过去托住她的脸,眉头猥琐,声音坚定而低沉,“不是有我在,你在怕什么?”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往下砸在他手上,滑入虎口处,滚入他的掌心和她脸颊相贴的缝隙里,被体温养得更加灼烫。
苏窈沙哑着声音说:“陆东庭,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路边不停有车驶过去,呼啸而过的声响,就像碾在她心尖上一样难熬。
是她高估了自己,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做不到心如止水,他的每一次亲密的动作和温存,就像滋养液一样,催生着她心里的贪婪,想要的越来越多,结了婚又想谈感情,谈了感情又开始奢望白头偕老。
她却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不齿的事情,终有一日它们会给她一记当头棒喝,告诉她这都是她作下的孽,要还的。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会不会后悔?”陆东庭因为她动不动说后悔,动不动说分手而脸色铁青。
苏窈攒出个深深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当初我根本就没想过跟你之间有怀孕生子的可能,我就是冲着钱来的,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当初就安安分分的呆在纽约,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
苏窈语无伦次,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的缓缓压上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会这般难受,是因为明知错在哪儿,却再也无能为力。
陆东庭声线紧绷,脸色阴郁,“这样什么?”
苏窈红着眼眶看着他,轻笑一声,“这样得不偿失。”
陆东庭没有回应,沉默了半晌,然后松开,漠然的转开脸看着前方,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硬而凌厉。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半晌,泠然一笑:“至少你除了钱,还得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你既然会说是得不偿失,那这些东西在你看来应该是无足轻重的。”
他说完,重新启动引擎,再次汇入嘈杂的车流。
苏窈心底微颤,讷讷的看了他良久,突然就生出一股冲动,追根究底的冲动,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问:“什么东西?”
陆东庭不再理她了。
苏窈却跟他、跟自己拗上了,抓着他的手臂说:“你说,是什么东西!”
陆东庭余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在乎吗?只想着离婚,逃避,后悔,我说的做的你正视过,相信过?”
“你说我就相信了。”苏窈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她就想听一个结果,能让她在茫然中找到一丝依附。
陆东庭耐心十足,压低了声音说:“你到底是真懂,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看着我是那种不计较得失给一个女人收拾烂摊子的男人?”
对,他是商人,精明到极致,手腕铁硬的商人,一物换一物才是他的原则,没有谁能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除非他愿意,除非那个人让他心甘情愿。
有了这个认知,苏窈心砰砰直跳,握着他的手也不知不觉的紧了紧,掌心贴着他的大衣衣料,隐隐能感受到源自他肌理深处跳动的脉搏。
鲜活而真实。
苏窈血脉喷张,只觉得背脊僵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因为某些念头而心猿意马。
苏窈鼓起勇气,“陆东庭……”她紧紧捏着一角,满心踌躇无处发泄。
陆东庭骨骼修长雅致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慵懒的应了一声,“嗯?”
苏窈眸光顺着他的手往上移,渐渐定格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车厢空间狭窄,无形之间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在车厢里起伏。
“陆东庭,你喜欢我吗?”话一出口,她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若不是因为坐着,她肯定会双脚发虚。
车厢里只剩下车轮平稳碾压在地面上的声音,沉闷而低迷,她神经虚虚浮浮着。
陆东庭却仍旧一言不发,喜怒不显,她也猜不透他到底作何想法,陆东庭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而难熬。
这让苏窈瞬间露怯,后悔问出这样的话,赶紧收回手来,侧回身子要坐正。
下一秒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苏窈看向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突然觉得自己冒失而有失矜持,因为他那句话就思绪纷乱悸动不堪。
或许陆东庭是别有他意,而她过分渴望得到他的回答的行为,暴露了她的言行不一,嘴上说着后悔,却像是巴不得想要跳进这团泥潭不想离开似的。
苏窈退缩着,呼吸变得浓厚起来。
但这一刻的紧张,好在掩盖住了今天一天的兵荒马乱。
陆东庭挺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嘲弄:“喜不喜欢又如何,反正在你看来,不也是无足轻重,并未当做一回事吗?”
苏窈无言以对,论抓人语病借此堵人嘴的功力,她比不上他,只能嘴硬辩解,“我没有……”
稍许,陆东庭抓着她的手也不放,锐利沉稳的眉眼扫过她:“没有?没有什么?没有想过离婚,还是没有想过相信我?”
苏窈心中一乱,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有些事不是一两日就能做到的。”苏窈垂下头说。
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道理,感情不是一两日就能牢固,即便能说出喜欢,也不一定是真喜欢,信任二字说得出口,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做到。
陆东庭手搭在她腿上,手握着她的,“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陆太太。”
苏窈看着握住自己的遒劲手掌,长指修长而有力,她的手如同嵌在他手心一样,她试着用手去回握了两下他的手。
是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或许是心中笃定了他对自己有感情,所以要有底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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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珩伤势未愈还躺在医院,但是自他受伤以来寸步不离的苏西溪,昨晚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秦珩看见新闻之后,拨了一天苏西溪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他已经让人去找苏西溪,想方设法降低舆
论带来的影响,还不能下床的他躺在病床上焦头烂额。
此时苏西溪却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运动完,做了个spa后回到房间,倒了一杯红酒坐在窗边欣赏着华灯未央的大都市。
这才拿出手机看着各种各样的来电提示和短信。
一一翻下去,秦珩,宋晓瑜,苏淮生,还有……姜初映?
苏西溪挑了挑眉,刚要把手机扔到一边,姜初映的电话又进来了。
看样子是随时随地都在重复拨号中。
苏西溪慢悠悠的接了电话,语调懒散,幽幽道:“喂?”
姜初映压抑着怒气,“苏西溪,谁让你把那些消息给媒体的?”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苏西溪呷了一口红酒,故作茫然。
“你少给我装傻!”姜初映有些咬牙切齿,愤愤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窈的丑闻都是捅出去的!那些照片只有你有,我跟陆东庭的事我也告诉过你……”
姜初映话没说完便被苏西溪打断,“是我捅出去的又怎样?碍着你了吗?哦,没有碍着你,但是碍着你的心上人了。”
苏西溪无所谓的笑了一声,“苏窈跟我之间有些事是剪不断也避不开,我跟她互相看不顺眼很正常。但是姜初映,你也真是挺有心机的。要不是你上次喝醉无意间说出你对陆东庭的一片赤忱之心,我都还不会反应过来……”
苏西溪冷哼,接着说:“每一次出了事,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刚正不阿地给我出主意,原来玩儿的是借刀杀人这一招啊!既不会脏你的手,还能给苏窈搞出一堆麻烦,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然而你当我苏西溪是什么,你姜大律师的枪吗?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啊?不过,这一次免费如你所愿了。所有人都认为苏窈是你和陆东庭之间的小三,你还不抓紧时间去引导舆
论走向?说不定你还有机会成为下一任陆太太。”
---题外话---四千……还差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