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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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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周懿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情绪和方式来跟姜遇孑相处。

    她从下就缺乏父爱,对父亲的这个身份本就空白,就算现在明白了过去的一些事,她这空缺的情感下,也不容易表现出丝毫的情感。

    姜遇孑看了看那封信。

    信封上还有字体。

    几乎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沈妍让的字迹。

    其实沈妍让有一手好字,她那时在京城虽然不是学习最好的,甚至还时常的挂科,但是她这一手字,他一直都很欣赏。

    自然能够一眼认得出来。

    姜遇孑微微一顿,眼睛好半天才从那信封上挪开。

    “留下来吃个饭吧。”

    他难得的提出了这个请求。

    与沈周懿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甚至不敢提出任何的请求,想要与她多相处,想要听她说说过往,但是好像他总是说不出口。

    沈周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姜遇孑亲自下得厨房,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就算是身居高位,也有自己的小世界。

    直到坐在饭桌上。

    一桌子邕城菜。

    都是沈周懿爱吃的。

    很惊讶。

    姜遇孑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些我熟练的。”

    沈周懿看向他:“你不是邕城的人,怎么会做这些?”

    而且京城人与邕城的口味是大相径庭的。

    姜遇孑一怔,最后只是笑笑不解释。

    他们好像暂时性的放下了隔阂,姜遇孑也慢声慢调地跟沈周懿说着他这些年的研究,发生的是事情,以及她小时候的早已不记得的一些趣事。

    好像真的像是普通的父女那样,融洽的相处着。

    原来他们之间也是短暂有过温馨的。

    句句没有沈妍让,但是好像总是有她的影子。

    直到……

    “你有爱过我妈妈吗?”

    沈周懿突兀地问。

    姜遇孑似乎不意外,垂着眼睛,看着盘中的菜:“她那时很耀眼,性格大方热情,跟我是完全相反的人,以前会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的吵闹,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她是我不曾有的样子。”

    这样一句话。

    好像已经叙述了很多很多。

    沈周懿忽然就不纠结是否爱不爱了。

    他们最起码轰烈过。

    他记得她的每个样子。

    爱与不爱这个秘密,只有姜遇孑一个人知道。

    沈周懿将自己手机掏出来,录音保存下来,直接传送给了姜遇孑。

    “有些事我想你应该要知道,还有这封信,都是我妈留下的。”

    姜遇孑先是听了那录音。

    沈周懿能从他脸上看出不断变化的情绪。

    直到那双眼睛越来越红。

    攥着手机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沈周懿忽然就释怀了。

    姜遇孑,一定是爱过沈妍让的。

    看着他打开那封信。

    尘封已久了,字迹已经淡化了不少,还足以能够看得清。

    最后的一行字:任鸟高飞,护他归京,无怨无悔。

    多美平静又莫名磅礴的一句话。

    掩藏了一段汹涌的情感。

    最终只能归于虚无的无奈。

    姜遇孑久久没有回神。

    属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好像在这一刻才得到了最后的结局篇章。

    他跟沈妍让到底是一路人,同样的心高气傲,同样的宁折不屈。

    她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在纵他去做。

    他被仇恨蒙蔽双眼最严重的那段时间。

    做的那么多事,谋划的那么多锥心刺骨的杀机,她都一声不吭的应了下来。

    坦然赴死。

    二十多年。

    他们困在那浅薄的情感了二十多年。

    手中的信纸滴落了清泪。

    一点一点的氤氲开,模糊了那本就淡化的字迹。

    姜遇孑好像陷入了死寂。

    那种无言的悲,令人心头酸涩,怎么都无法纾解。

    直到这个时刻。

    沈周懿好像被什么重击,她本是情感淡薄之人,却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一种痛苦至极又浓郁至极的情感。

    姜遇孑,是爱极了她妈妈的。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囚笼里。

    导致了悲观的发展。

    活着人,生生挨过几十年的痛苦。

    也对啊。

    若是不爱。

    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一个人。

    一生再未有娶她人。

    他们爱过,遗憾的是却从未恰如其分的相爱过。

    这么多年的仇怨,在这一刻才算是彻底的解开。

    毕竟有关于自己父母,沈周懿总是多了些感同身受,她将纸巾推到了姜遇孑的手边:“今天多有叨扰了。”

    她起身。

    但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纠缠她这么多年的枷锁,算是彻底的解开了。

    父母那一辈的爱恨,她又能插手多少。

    只要,能够拨云见日,也不算寥寥收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

    姜遇孑忽然就开口了。

    “我能,认回你吗?”

    沈周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这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好像在此刻才彻底的凋零,他甚至是希冀地看着她。

    沈周懿继续往前走:“随便。”

    清寡的两个字。

    姜遇孑缓缓地松了口气。

    但还未走出门。

    就听后方有脚步声响起。

    不属于姜遇孑。

    沈周懿心有疑虑,鬼使神差地停下,恰好就回过了头。

    后方。

    男人站在栀子花从中,未染一丝的尘埃,一如既然的郎艳独绝,清风霁月如那岭上霜,一眼误终生。

    他站在姜遇孑的身后,直直地看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隐隐绰绰地。

    手中的一把枪,却抵在姜遇孑的后背。

    沈周懿神经顷刻之间被拉扯,被狠狠揉在一起,阻断了她的思绪。

    一股寒意,犹如天灾,骤然降临。

    沈周懿张了张嘴:“不……”

    声音几乎发不出来。

    而他就那么凝视着她,没有半点地犹豫,扣下了扳机。

    一声闷响。

    姜遇孑的胸口印出大片的猩红。

    他一点都不意外,也不管自己的伤,只是看着自己的女儿,说:“去拿吧,你想要的东西。”

    微弱的一句话。

    几乎要让沈周懿听不清。

    直到。

    姜遇孑倒在血泊里。

    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

    明明前十分钟他们还在聊着过往,聊着以后。

    沈周懿挪动僵硬地脚步,踩在被太阳晒的发烫的青石板上,好像黏住了鞋底,走的异常的艰难。

    明明只有几米远。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走过来。

    那子弹,就在心口。

    回天乏力。

    一代举世无双的院士,死于此。

    沈周懿抬起头,清丽地眸子染上红,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她曾今最亲的人。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