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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常州临行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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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光福寺的案件过去了已有五天,那两人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到踪影,城门口依旧在严格的盘问出城人员,但毕竟没有目击者、没有画像,终究是一无所获。王安石已经从顾言的话里察觉到了这案件的几分不妥之处,倒是极力查询死者的身份和往来,意图理清楚线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份调令彻底打乱了王安石的计划。

    这调令……倒像是早了一些。王安石看着这调令,却是没有什么好心情。提点江东刑狱这官职想比常州知州自然是不差的。只是提点江东刑狱虽是掌管刑事却是分属江南东路,而常州却是属于两浙路治下。这就意味这手上这件尚有疑点的案子是不能查下去了。王安石叹了口气,这案子依旧所获甚少,死的那人原籍并非常州。调查身份所需时间甚多。现在时间却是不多了。哪怕现在尚未卸去常州知州的职位,仍可将此案上报给两浙路的提点刑狱司,但是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的王安石也清楚,这种不曾有什么厉害关系的案子,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被判成流寇作案可以说是大有可能。至于说清楚这案件后的隐秘可能,那些官吏更不会引火烧身。

    想到这里,王安石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承平无事的背后涌动着多少暗流!可恨……

    看着一旁薄薄的卷宗,王安石不免有些心烦,罢了!在位一天就查一天吧。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一眼又瞟到“提点江东刑狱”六个大字上,莫名觉得有些讽刺。

    王安石调任的消息也传到了顾言耳朵里。顾言也说不清楚如今自己心头是个什么感觉。看来这案件背后是否有幕后黑手,它都要以流寇作案而结案了。

    顾言又来到了光福寺,一路驾轻就熟的来到了当时事发的房间里。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刷干净,但看过现场的顾言却依旧觉得有股血腥气萦绕在鼻端上。他走到墙角的那一盆万年青旁边。那万年青倒是没有那天的精神了。看上去有些发黄发奄。大约是没有人浇水的原因?顾言伸出手去,在土里掏摸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难道我猜错了?或者……有人拿走了?顾言有些不确定,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那盆万年青,在发黄的那几片叶子上打了个转,才若有所思的又伸出了手,果然,沿着入土的根茎往下摸去,摸到了金属制的东西,顾言小心翼翼的将它弄出来,发现是一把小拇指长短的钥匙。看来是那人将那钥匙沿着茎插入土壤,伤了跟,才导致这万年青有些枯黄了。不过这倒是个好办法,起码不会由于翻动了土壤而被细心的人发觉。

    捏着这把钥匙,顾言有些犹豫,这钥匙明显是用了开什么东西的,而自己对于这事却是一无所知,这个明显是**烦的东西有什么用?

    最后,顾言依然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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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州种的落叶乔木不多,秋天的寂寥气氛也因此淡去不少。不过离别总是令人惆怅的。

    “原以为是你送我到汴京去,倒是没想到先离开常州的是你们。”顾言摇摇头笑道。

    “唉,反正也都差不多。你进京省试,早晚也是要走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发?”王雱问道。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大约两三天吧。”顾言答道。

    “也不过是短了两三天罢了。”王雱露出一丝笑容来,表情却依旧带着些惆怅。“上次还说,过不了几年就能在汴京见面呢,爹爹这一调动……怕是要推迟了。”

    顾言笑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认定了我要留在汴京,考上了不是大多惯例外放么?”

    “你也知道是大多数了。”王雱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现在这年纪,说是外放,哪怕官家同意了,执政们也不见得同意。十有八九会让你在汴京呆着,以你现在的名气,能直接得个馆职想来也不是难事。

    顾言不由在心底暗赞了一声王雱的看事通透。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直到车马即将出发。

    王雱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囊来,胡乱塞到顾言手上,“阿姐给你的,你收好。”顾言向不远的马车看去,马车的帘子闭得紧紧的,不知怎么就涌出一些微弱的失望来。

    “唉,真不知道我这做的是对是错。”王雱带着些懊恼说道,“我走了。”转身就像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忽的又回过身来,“里面的墨丸可是千金难求的延圭墨,你自己仔细些。”说完这些,竟是不再看顾言,就这么上了马车。一旁和常州大小官员话别的王安石也向他们告别了,看向顾言,朝他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顾言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远去,方才打量起手上的的香囊来。香囊上绣着一丝兰花,称着宝蓝色布料显得很是素雅。绣工称不上是绝佳,但是却能看出刺绣之人的用心,顾言打开香囊,只见里面有一方小丝帕,里面包裹着一丸龙眼大小的墨丸,入手坚实润泽,着实是块好墨。顾言把玩了一会,仔细的将它收好,心里又涌起一丝惆怅来。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王雱坐在马车上忽的便叹了口气。

    “就算今日不走,顾遇之不日也要进京,分别是早晚的事。”王安石看着身边的儿子,淡淡的安慰道。

    “我不是想这个……”王雱分辨道。

    看着自己儿子皱着眉头的样子,王安石忽觉有些好笑,遂说道:“难道是最近叫你写的排律和赋没有写出来?”

    王雱脸色一垮:“爹爹你不是最反感以诗赋取士的么?近来怎么……”

    “你啊,太急躁了。年少气盛,总要磨一磨你的锐气才是。如今顾遇之已经是贡生了,年纪和你差不多,但如今处事方面已经比你稳重老成不少,十年二十年后又会如何呢?”

    “我自然不会比他差!”王雱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几乎要蹦了起来,又想到王安石说的‘稳重老成’,又连忙端正了坐姿。“我岂能让顾遇之专美于前!”

    看着王雱一扫之前的惆怅,变得斗志满满,王安石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