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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时长叹一声:“你和我,如何不是一样的。我无非跑到京城,纵情声色而已。你呢,四处由着性子探什么案,又管过你父亲多少。况且我父不过是被朝中奸人排挤而已,你父亲即比我父亲受到的伤害不是还要大得多。”
孟雨也愣住了,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事,萧梦时竟然看得比自己还清楚。然而家国大事,自己是哪个也周全不了,便只好沉迷于探案,自己比萧梦时又好得了多少呢。
一时大家无话,半天没说话的江绿萍却缓缓地说:“起风了。”
两人不由向西北望去,只见远远一股黄沙烟尘,如排山倒海般向着他们刮过来,远处已看不到天地相接处,而是漫天的一片灰蒙蒙之色。
孟雨肃容道:“上马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
几个人飞身上马,扬鞭而去。后边的黄沙烟尘也追逐着他们,瞬间将三个人的身影遮住,也将周围的树木,岩石遮得全都不见。一时间遮天蔽日,黄沙弥漫,荒凉的北燕,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进入初夏后,西玉州的风沙明显小了。
这些天,皇上的莅临让西州百姓兴奋不已,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毕竟从国朝开朝,西玉州这个北方重镇,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皇上的亲临。
最好的也只是,皇上赐了尚方宝剑给孟大人,诏命“如朕亲临”。
但是,这个和真正的“如朕亲临”,还是有着真正的区别的。
之前,就如孟雨担心的一样,孟定国觉得皇上此次莫名来到西玉州,不仅要大量财力物力来给皇上建行宫别院,接待各种事宜。而且正是与北燕关系紧张的时刻,皇上来此,势必引起北燕警觉。
故此,孟定国上了折子,也和萧正毅联合上了折子,劝谏皇上。然而孟定国的这个外甥皇帝,不知哪根筋真的搭错位了,执意要来。并且说什么:“国朝自开朝,便未有先皇驾位西玉州。本朝圣驾莅临,只为恩泽百姓。况北燕于我朝心腹大患已久,圣上躬身亲临,乃上忧江山社稷、下系黎民百姓,祈我朝之兴盛万代矣。”
于是为了迎候这位关心国运百姓的皇上大驾,西玉州不仅大兴土木建造行宫,而且铺张各种人力整顿街容,修缮旧屋,腾空客栈馆所,黄土垫地,净水泼街。并且还要各设招募场所,召集需要的各色人等:仆役、厨师、工匠、乐人、舞伎、宫女,还要官府派人加以培训。一时间,乌烟瘴气,倒也热闹非凡。
孟雨回到家,急急带江绿萍见过了父母,安置好,便匆忙换了衣服,急忙又出了门,直奔萧府而去。
门房看到孟家大公子来了,声言要找萧家大公子,不敢怠慢。急忙通传。
萧梦时没想到孟雨会这么快来找自己,很快就赶到萧府大门口来接。
地异时移,两个人互相抱拳行礼之时,竟然有些陌生感。孟雨随萧梦时来到他的书房,萧梦时吩咐丫环上茶,孟雨等那个小丫环出去,便急忙问他:“萧大哥可曾去寻过韩正杰下落?”
萧梦时叹道:“怎么可能不寻。不说他身上还有秘密。其实他这一回来,是十分危险的,搞不好就要被灭口。”
孟雨道:“我当时估计虽然不会落败,但想着要抢先安全送沙不该和花儿走,所以没有拦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韩正杰,我估计他不会离开西玉州。”
萧梦时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飞信派人去找了,除了西玉州,也派了一票人追去京城,目前看结果不能乐观。”
孟雨道:“萧大哥都这么说,那可能真是不乐观了。如果有人要灭口,根本等不到我们再来找他。”
三天后,在西玉州城外找到韩正杰的尸体,他仍然是被一刀致命。萧梦时和孟雨赶到,这一回却连萧梦时也仍然看不出那刀口是哪一派刀法。
萧梦时脸色阴沉地看着韩正杰的尸体,半晌方对手下道:“去买一口好点的棺材,待官府验过,便装殓好送回京城吧。把他的刀收好,随身跟他一起。”
孟雨并没有做声。在北燕他就感到韩正杰是非死不可的,但是蒙面人可能杀他,萧梦时也并非没有理由。但蒙面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带韩正杰回到西玉州,想见是要向他了解与孟雨一行在一起的情景,然后再杀人灭口。而以萧梦时对韩正杰的信任,如果他牵涉此案中,必定会令韩正杰做他的膀臂,而韩正杰替蒙面人做事,萧梦时应该也不是全完察觉。否则就不会替他隐瞒那标记之事了。
两个人回到西玉州城里,各回各府,便再无话,而案子却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而皇上终于大驾光临了。督师孟定国与总管萧正毅迎出二百里迎候圣驾,陪同皇上、皇后一起前往西玉州。文武官员也都在修缮一新的城门口跪迎。
当年的小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还是不敢顽劣本性。他在路上便不安分,不一会儿太监便过来传召随驾的孟定国:“孟大人,皇上请您共乘龙舆。”孟定国与萧正毅对视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头。
自从当年差点被这个外甥设计毒死,多年来疼爱姐姐这个唯一血脉的那颗心已经冷透。五年前若不是国事堪忧,小皇上跪地请罪,以孟定国的心性,是再不会出山的。
而如今,他一心只在国事上,对于皇上已经视若冰人,隔着三尺便只觉心里往外的发寒。但此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皇上下不来台,只好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便登上皇上那黄锦缠裹的豪华马车。
皇上看到舅舅,十分亲热,还亲自把个软缎靠垫给他放好。孟定国告了罪,方才和皇上并排坐着。
皇上道:“两年不见国舅,朕心里真是十分想念。”
孟定国心里暗道:“当年在你小子的关心下,不是差点永远不见老子了吗,何来想念之说?”
嘴上却道:“让皇上挂念,臣真是诚惶诚恐。”
皇上搂住孟定国的脖子,孟定国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