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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非皱了皱眉,试图将那个声音忽略,继续他完美的睡眠。
“快起来。”
“快起来!”
“快起来!!”
声声句句宛如催命魔咒,眠咒咒力与催魂魔音以他为战场斗了个旗鼓相当,他的眼皮不住抖动着,眉头已经锁得死紧。
有那么一霎那,他的脑海忽然空了——缭绕不去的魔音突然消失,张非心里一松,情不自禁地再度被眠咒送入梦乡。然而马上,一声充斥他整个大脑的怒吼让所有魔力统统被轰杀成渣。
“你快点给我起来!”
双眼猛地睁开,张非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已经浸透了充作睡衣的背心,他坐在床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虚的,飘飘荡荡好一阵才找回“人”的感觉。
那个声音实在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颊边不知为何有些火烧火燎,张非摸了摸脸,不确定地猜测这感觉好似被人在脸上来了一拳。
……谁的梦还能打人的啊?难道老天觉得他昨晚睡得太爽这会儿来报复了?
哭笑不得地起来倒了杯热水以安神,张非正要再回到床上去睡,脚步却忽然一顿。
……钟错呢?
床的另外一半已经空空荡荡,本该睡在那儿的人不见踪影。
——“他不是起来了么?”花姨捞出两根油条,眉头一皱,“我早上迷糊的时候好像看见他在窗户外面。”
……不会吧。
厨房厕所找过一圈也不见人影,张非下意识看向窗外,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一点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冒头,他靠在房门上,眼睛盯着窗外那轮缺了块的月亮,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低头,他看了眼手上的束灵环——这几天日子过得太好,他差点忘了这玩意的存在。
在束灵环上敲了敲,张非摇摇头,放弃了去找白无常的念头。换上鞋,他站在玄关,手握上门把时,却忽然犹豫起来。
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如果现在出去,那么一切就到头了。
钟错瞒着他在深夜外出不可能只是去玩的,必然与他的鬼王身份有关。
可他却没告诉自己。
是不需要,还是刻意隐瞒?
如果是前者,他没必要如此,如果是后者……
……他就知道五百万没这么好拿。
眼睛闭了一会儿,张非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心里浮现出钟错那张微笑的脸,张非撇了撇嘴——想到那个笑得很纯的家伙居然在心里瞒了自己某些事,他忽然觉得很不爽。
“大人可不能随便耍啊,钟小朋友……”
夜色很深,天上就剩下半块月亮从云缝里瞅着地面。张非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丝丝寒意从骨头缝里往里渗,冷得浑身发麻。
搓了搓胳膊,张非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居然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应该还是八月份吧?
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很熟悉——前几天带钟错去买衣服时,在那个卖场里,他曾有过类似的体验。
此时他不会再天真地觉得是冷气机坏了,另一种可能在他心里冒头,张非咬牙骂了句脏话。
见鬼……这次还真是见鬼了!
他的眼睛忽然花了一下,摘下眼镜揉了揉,再戴上时,眼前忽然多了很多“人”。
……如果说,那些还能算人的话。
“人啊……”
“活人啊……”
“有气呢……”
高高低低的声音,拉成诡异的音调。张非站在一群“人”之间,觉得自己活象被人围观的猴子。
离他最近的一个、浑身上下都黑得跟炭似的“人”似乎受不了诱惑,朝他伸出了手。可手才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原本就焦黑的手臂上掉下了大块大块的肉,那“人”张开黑洞似的嘴惨叫了声,远远逃了开去。
另一个满身水气的“人”本来想跟黑炭一样,可看到黑炭的下场之后他已经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过了会儿,又慢慢缩了回去。
这些家伙暂时不能把他怎样……应该是如此。
张非拼命回忆着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的鬼故事——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身上的阳气鬼想要,可他们靠近了人,就像蛾子靠近了灯火,只会把自个儿也烧成灰……
小时候他不喜欢这些故事,觉得烦,可听得多了也不由自主地记了下来。现在看来,这些故事居然还挺靠谱。
也许是因为那些故事给他的底气,张非站在一群鬼的包围里,居然不怎么觉得害怕,反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异样感。
一般人看不见鬼,因为鬼是不敢随便让人看见的,除非他们想害人了……
周围的鬼影缓慢地聚拢过来,又在距离张非数步远的地方停下,聚成一个圈子。
张非试着往前走,他们就后退。要是退回来,他们又会前进。来来回回试了几次,他简直想摸摸那些鬼头,说声“乖”。
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闹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张非的笑声从一开始的拼命隐忍渐渐越变越大,在空旷的街道中回荡。
那群鬼显然被他吓着了,一个人在被他们包围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简直是超乎了他们想象的存在。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太好玩了。”笑够了,张非站直了腰。
他环视着包围着他的鬼,遮在镜片之后的眼闪出恶劣的光:“那么诸位鬼同志们,你们是要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呢,还是让开路给我。”
他晃了晃左手,右手拿出一把水果刀搁在上面:“要是再不滚蛋,我可要放血了啊。”
——男人身上阳气最烈的地方便是精血,普通鬼碰上了,跟人碰上硫酸的效果差不多。
天晓得是谁告诉他这些鬼怪常识的,反正有用就成。鬼群因为他的话明显出现骚动,站得最前的几个鬼纷纷后退,畏缩地看着手持水果刀的张非。
——不要怕,不要退,人心自有三把火,只要你不怕,就灭不了。
张非一步步往前走,挡在他前面的淹死鬼退了又退,终究还是低下头,让开了路。
赢了!
心下一喜,张非踏步向前,可就在他即将迈出鬼圈的一刻,他的整个动作都僵住了。
他的前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长发飘飘,白衣蹁跹,那个“人”就那么站在距离张非三步远的地方,细碎的发丝间,露出一张微微含笑的脸。
……还是个美女。
张非很佩服自己,都到这地步了,他居然还能饶有兴致地欣赏对方的脸。
——不过天底下人有百样,鬼也一样,总有些鬼能不怕人,甚至把人捏在掌心,想杀就杀。遇着了那些……奶奶以后过节的时候,会多给你烧两张。
……我说,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么恐怖的话题合适吗?
终于在心里说出了二十年前就该说的话,张非叹了口气,冲前面的美女微微一笑。
“那什么……请问芳名?”
女鬼张口,却没有声音传出。
只是一瞬间,张非周遭的世界,变了个模样。
脚底下踩得从柏油变成泥地,周边竖着的从楼房变成坟头,天上残月一线地上白骨皑皑,好一片标准的乱葬岗。
说起来,明明是个美女,为什么弄出来的场景不能好看点儿,反倒是这种老套的场面呢……
乱七八糟的想法并没持续多久,霎那间,原本平静的地面开始颤动,无数腐烂不堪的尸骸扒开地面,探身出来。
张非抱着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反复念着幻觉幻觉。
可是这一切,都实在太过真实了。
泥土的腥味混合着腐尸的臭气,站立着的僵尸晃动着,身上时不时掉下两块烂肉,露出白森森的骨。残缺不全的嘴张开,发出凄厉刺耳的干笑。
他们正在渐渐接近他。
面对鬼魂时尚能保持冷静的心态逐渐失衡,张非想退,可脚腕却被从地下伸出的手死死攥住,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会死……
丧气的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挥之不去,此时的他,终于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面对了死亡的威胁。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自己活活吓死……
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吸进来的空气满是腐臭味,让他渐渐无法呼吸,眼中的世界开始模糊,双腿麻软……
要支撑不住了……
最近的一只僵尸终于将手伸到了张非身上,也在此时,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巨大的声音让他所在的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转瞬之间,僵尸、坟头统统没了影子,他又一次出现在街道上。
腿一软,张非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浑身无力,只剩一点好奇心支撑着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只女鬼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是此时,她已经瘫软在地上,身边站着一团黑色的东西。
那是……狗?
一只让张非很眼熟的,小黑狗。
两眼锁着女鬼,小黑狗张开了嘴,明明是看起来挺可爱的动作,却让女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叫得太惨,糁得人浑身发毛。小黑狗却恍若未闻,一张嘴,狠狠咬在了女鬼的脖子上。
惨叫声戛然而止,女鬼的身体很快化作一团黑气,被小黑狗完全吞了进去。
吃了女鬼之后,小黑狗顿了顿,眼睛看向张非的方向。
停了很久,它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张非没有动,只是坐在那儿,静静等着它走过来。
明明是一只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狗儿,却有种连猛兽也无法比拟的气势。
原本张非身边还有些鬼影晃来晃去,可是此刻,他们却连动也不敢动,任由那只小狗慢慢走近,然后一张口,将他们也吸进腹中。
这一幕其实有些滑稽,张非却笑不出来。
“清扫”的工作并没花多少时间,很快,大街上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人一狗对峙着。
眼睛眨也不眨,张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小狗。
忽然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一阵风吹过,站在张非眼前的,已经是另一个身影。
钟错。
年幼的鬼王就那么站在那里,身上套着件黑色斗篷,望向他的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你为什么要来……”
很低很低的声音,几乎落不到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嗯,暴露了。
以及钟错有的只是历代鬼王的经验,不是记忆。比如说“对付淹死鬼用火烧”(这只是举个栗子)这个会继承下来,但是“xx大街xx号的红烧茄子特别好吃”这个就不会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