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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怀中姑娘吓得直哆嗦,他本想将她留在此处,自己去看个究竟,只终究放心不下,干脆便抱着她,提气往出事地点掠去。
只是,当他认出围在陷阱旁又哭又叫之人正是常嫣身边那名侍女后,眼神顿时变得异常冰冷。
侍琴见他出现,哭喊着扑过来跪倒在地:“求王爷救救我家小姐,求王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而陷阱中的常嫣,早已痛得晕死过去了。
被他抱在怀中的秦若蕖闻声想看个究竟,陆修琰却不允,一手掩着她的眼睛,一手牵着她到了安全之处坐下。
“在此等我,莫要乱走。”
“好。”秦若蕖自来便不是个好奇心旺盛之人,闻言便乖乖地并膝坐好,软糯糯地应了一声。
陆修琰抿抿嘴,爱极她这乖巧的模样,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在她额上亲了亲。
秦若蕖愣愣地捂着被他亲得有几分湿润的额头,片刻,脸颊渐渐飞起了红霞。她捧着脸蛋意图降降那温度,忽觉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时,便见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陆修琰身后,正朝着他行礼。
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那黑衣男子纵身跳下了陷阱,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将掉落陷阱的常嫣救了上来。
目光不经意地投到常嫣鲜血淋漓的腿,她惊呼一声,揪着闻声当即闪了回来的陆修琰的衣角:“她、她她……”
陆修琰拍拍她的背,挡着她的视线不让她再看,柔声道:“莫要污了眼睛。”
秦若蕖靠着他的胸膛,蹙着眉一脸同情地道:“一定很疼吧,流了这么多血。”
陆修琰抿嘴不语。
骨头都夹断了,能不疼么?
出了意外,两人也无心再去摘野果,因早前曾被常府之人跟踪,故而对常嫣主仆无故出现在此,陆修琰心中难免有些看法,因此对常嫣的重伤,他也只是淡淡地吩咐隐卫将她送回去,自己则陪着秦若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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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常大学士几乎召集了城中所有有名气的大夫为他女儿治伤,只是这小县城又哪有什么名医,估计这常嫣的一条腿怕是要毁掉了。”夜深人静之时,青玉低声将得来的消息回禀。
‘秦若蕖’一声冷笑:“那捕兽夹专用来捕捉猛兽,便是体格健壮的男子踩中,只怕亦要躺上大半年,何况常嫣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况且,那阱里还放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伤口沾染了,想要愈合更是难上加难。”
单是断个骨头,难保接回来养阵子便回复如初了,可若伤口沾了某些东西……所以,常嫣的那条腿,便是能接回来,也彻底废了。一个断腿的名门千金,她倒要看看她再如何蹦跶。
眼中闪着寒光,嘴角勾着阴冷的弧度,她轻抚着桌上茶杯,心中是无比的畅快。
“只是,蕖小姐,端王亦在场,万一他问及常嫣为何会出现,常嫣如实告知,那岂不是让王爷怀疑?”青玉迟疑一阵,有几分担忧地道。
“放心,常嫣绝不会如实告知。”
“为何?”青玉不解。
“常嫣对端王是动了真心的,她绝不会容许自己给端王落下不好的印象。假若她如实告知是跟着秦四娘而去,那端王誓必怀疑她的动机。一来,她与秦四娘素无往来,又是初来乍到,为何要跟着她?端王只会怀疑她拿秦四娘作借口,真正跟踪的是他自己;二来,秦四娘上回的死里逃生,她心中尚有存疑,保不定会怀疑是端王之人救了秦四娘,若是如此,她跟端王说自己跟踪秦四娘,岂不是相当于告诉端王,秦四娘遇险与她脱不了干系?”
“世间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愿意给意中人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尤其是她这种出身权贵之家,心思细腻思虑过多,又是以温婉娴静、高贵贤淑的完美形象示人的,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会允许形象有损。”
“再者,便是她告诉了端王,那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攀咬到秦四娘身上去?当时秦四娘可是与端王在一起的。”
“所以,青玉,常嫣若是不蠢,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管怎样,这枚苦果她都只能生生地吞下去。”
青玉沉默不语,不错,蕖小姐这一回可谓算无遗漏,不管是四小姐,还是端王,都只是她局中的棋子。
以四小姐牵动端王,以端王压制常嫣,让她有口难言。
而一切正如“秦若蕖”猜测的那般,不管是常嫣也好,侍琴也罢,都没有提及跟踪之事。只是,哪怕她们承认是不小心走岔了路,这才导致意外发生,可因有跟踪的前科,陆修琰心中对她们早已不豫,闻言也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再无他话。
“小姐,明明奴婢也是看到秦若蕖走了过去的,为何她竟会没事?”待屋中无人后,侍琴忍不住问。
常嫣脸色苍白,伤腿上的剧痛一阵又一阵,可都比不上意中人冷漠的态度带给她的伤害。她死死地握着双手,手背上青筋跳动不已,眼中闪耀着疯狂与恨意。
一定是秦若蕖,一定是她,必定是她设下的陷阱。
她阖着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幕幕,半晌,磨着牙道:“你可曾看清楚那个人的身影?还是只是隐约看到有一抹桃红色在移动?”
侍琴一怔,细一回想,果然如此。
“咱们中计了!”常嫣咬牙切齿。
“可是,那秦若蕖不似是有此等心计之人……”侍琴迟疑片刻,道。
“她不是有此等心计之人,那你告诉我,为何壹号会一去无归?为何同样的路,她走过去无事,而我走过去就出了事?”
侍琴哑口无言。
常嫣深呼吸几下,阴恻恻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伤,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终有一日,我定叫她死在我手里!”
隔得数日,陆修琰便收到了常氏父女启程回京的消息。
长英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有些奇怪,以王爷的性子,应该会彻查事情真相才是,毕竟,常姑娘那个‘一时不着走岔路’的说法着实漏洞太多,根本不可信。
可王爷如今不动如山……
“王爷对常姑娘似乎颇为不喜?”他按捺不住问出了声。
陆修琰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一个初次见面便命人跟踪你的女子,你能生出好感来?”
一个人明明吃了这么大的亏也死忍着不肯实言相告,可见她本身便不干净,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事?伤也好残也罢,不过自作自受罢了!
说到底,常嫣最大的失策并不是对秦若蕖出手,而是一开始便让陆修琰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人多是先入为主,陆修琰自然也不例外,他对常嫣先失了好感,无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会先怀疑她原本的动机。
长英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时暗恼自己竟也看走了眼,一时又嗤笑那常嫣不知所谓。
哪怕是正室原配,也断无派人跟踪调查夫婿之理,更何况她还是妾身未明,莫怪王爷对她如此不喜。
心中有了看法,他亦再不提常氏父女之事。
有人离开,亦有人归来。这日,离家的秦泽苡终于接了秦二娘归来。
秦若蕖心中欢喜,一年的时间不见昔日姐妹,心中多少亦会有些想念。是以便拿出最大的热情欢迎秦二娘的到来,连陆修琰与无色也被她抛诸脑后,无暇理会。
秦二娘本就是心思敏感细腻之人,刚经历了临婚被退亲这样沉重的打击,再加上在路上又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便愈发的消沉,只觉得自己命比纸薄,命途多舛,日日临窗垂泪,揽镜自怜。
秦泽苡与素岚本就怜惜她的遭遇,对她自然百般关照,处处迁就,倒愈发让她多愁善感起来。甚至连吃块点心,都能勾起她的愁绪。
秦若蕖性子再怎么迷糊,再怎么大而化之也受不了一个人日日时时在耳边自艾自怜。
这日,秦二娘又在抹眼泪哀叹自己的不幸,她僵着身子任她拉着自己,干巴巴地劝慰了几句,终于词穷了。
待见青玉走进来,她可怜兮兮地望过去,眼神释放着求救的信号。
青玉有些想笑,忙忍住了,轻咳一声道:“二小姐、四小姐,岚姨做了些酸梅汤……”
“酸梅汤,酸梅,不正似我这般命么?”秦二娘轻叹一声。
“我去帮岚姨的忙。”秦若蕖再听不下去,匆匆扔下一句后便溜之大吉。
她一口气便冲出了家门,直朝山上万华寺所在走去。
正捧着书看得入神的陆修琰忽听寺中僧人来禀,说是秦姑娘求见,先是一愣,继而欢喜。
好个没良心的坏丫头,可总算想起他来了!
他扔下书卷,急匆匆地便走了出去。果然便在门外墙边见到了梦魂萦牵的纤瘦身影。
一见他出来,秦若蕖便直扑过去扯着他的袖口,好不委屈地道:“陆修琰,我命好苦啊……”
陆修琰直接便呛了一口,他忙转过脸去咳了几声,想了想,牵着她到了一处清幽的小竹林。
“说说吧,芋头姑娘的命怎么苦了?”怜爱地轻抚她的鬓角,他揶揄。
秦若蕖当下将秦二娘带给她的满腹苦水倒了出来,末了还委屈地皱着脸道:“哥哥和岚姨都让我让着些,可是、可是人家、人家也苦啊……”
见一向笑眯眯仿佛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姑娘苦哈哈的小模样,陆修琰又是想笑又是心疼。很明显的,这个“命苦”必是从秦二娘处学来的。
见不得她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他低下头想要亲亲她的额头以示安慰,哪料此时秦若蕖恰好仰高小脸,这一亲,便正正亲到了她的唇上。
四唇相贴间,两人同时一愣,随即飞快地各自闪开。
“噗通噗通……”秦若蕖听见自己的心在急促地跳,仿佛下一刻便会从胸口跳出来一般,她连忙伸手轻按着,脸上红扑扑的一片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又似是喝了上等佳酿,红得如天边晚霞,连耳朵都红透了,一双明亮的眼眸偶尔偷偷望过来,在快对上他的视线时又迅速地躲开。
陆修琰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唇上仿佛仍带着那软软香香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连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如同擂鼓,可整个人却似是喝了蜜糖般,甜入心肺。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甜蜜。
两人羞着脸静立了片刻,陆修琰终于忍不住跨出一步,双臂一展将羞答答的姑娘抱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暗哑:“若蕖。”
“嗯。”秦若蕖靠着他的胸膛,扭捏地应了一声。
陆修琰将她抱得更紧:“若蕖。”
“嗯。”
“若蕖。”
“嗯。”
……
一声低似一声,一声柔似一声,在声声的轻唤与应答当中,他猛地发现,他已是急不及待地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怀中这娇滴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