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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郭厚低声重复着同一个词。
虽是随自己师弟前往看望重伤的师父,但他的心中却近乎空白,只剩下四个字——
不可思议!
“师弟,你这番进境,当真不可思议!”
武学之道,层层递进,就算是突飞猛进,依旧要循着一定的脉络。
便如凡胎三层,粹体练形、锁息练劲,而通劲则是贯穿全身上下,承前启后,真正开启人体潜能。
凡胎第三层通劲的重要标志,便是掌握内劲、暗劲。
只是人体复杂,器官繁多,并不能一次劲通全身,需循序渐进,一般人会先掌握双臂、或双腿,甚至是单臂单腿,随后逐步推进,由四肢而入中枢。
双臂劲通,则臂力大增,一拳一掌的劲道和爆发力都远超常人;
双腿劲通,则腿力暴涨,移动、踢踏、弹跳都会有飞跃性的提高;
劲通躯干胸膛,则是在加强身躯坚韧的同时,对五脏六腑一定程度的强化,内劲能发动的更多、更持久。
内劲不能多发,人毕竟不是机器,发力太多会严重消耗心神、体力,一场战罢,往往需养神多日,或养身进补,才能再次投入一场激烈战斗,否则可能伤筋骨、痨内脏,落下病根。
之前陈潜搏杀时,之所以能凭着几次接触就重伤杜虎、李追览,一方面是因为千反手、蛇手精妙,另一方面就是每次出手,都是双臂劲力勃发,打出了内劲。
好在比斗时间很短,所以陈潜虽是连发内劲,但并未逼近精力、体力的极限,因而没太过的疲劳,如果是持久战,那么他必然会比杜虎先疲劳,到时胜负就会逆转。
如今陈潜两日连修,吸纳朱果药力,不仅平息了因连发内劲带来的疲惫,也借着这股药力,一举击破了种种壁障,武道修为可谓一日千里,直接迈入了通劲巅峰。
武者一旦劲力贯通了全身,只剩下脉络最为繁复的头颅未曾劲通,便可称为通劲巅峰。
这样的人拳脚四肢、腰腹胸膛,皆可爆出惊人劲道,一拳一脚,一静一动,莫不劲力充沛。
只是说来简单,但想要练到这一步何其艰难,需持之以恒才能达成。
从初入通劲,一直到通劲巅峰,即便有吐纳法门指引、名师指导,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没个一两年,那是妄想。
其中原因,便在于天地元气。
武者吐纳、呼吸,固然是调动体内劲道,强化筋骨皮与脏腑,但这些都要消耗能量,名师秘籍也不能凭空生成元气,元从何来?
从外界来。
“天地遍布着元气,元气又可浸入万物,武者一入先天,更能以毛孔窍穴吸纳元气,化为真气,从而真气绵绵,经久不绝。”
“普通人能通过饮食或药炼浸泡来摄取元气,所以武者食量大,有人甚至日啖一牛,就是因为武者身体机能强大,消化旺盛,将血食中的能量、元气消化掉,补入自身。”
“所以,天材地宝的价值才会那么大,因为天材地宝往往就是凝聚天地元气而生,普通的牛如果凝聚的元气量为一,那天材地宝凝聚的就是一百、一千、乃至一万!”
这些信息是陈潜小时蒙学时,在他爷爷书房看到的,这些不属于武功秘录,只是见闻游记所以他能得观看。
一路上,陈潜不时和郭厚交谈这些,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他说、郭厚听。
“百牛才抵一果!”
“况食材多有废渣,不如天材地宝纯粹,从食材中获得元气,也会不断消散,比不得药力能在体内停驻良久,所以练功习武耗时颇多。”
陈潜食入的朱果,虽为残品,但依旧凝聚着大量精纯元气,一日夜所得比得上他人一年半载。再加上,他以识塔模拟吐纳法,千锤百炼,得出一套有效的吸收方案,药力消耗极少。
常人练功,虽有名师,但名师指点如隔靴搔痒,往往要错上几次,才能找准一次,之后步步为营,耗时颇多,况且一旦大错,甚至可能走火入魔,高位截瘫都是轻的。
也就识塔模拟人可以有效避免,即便是这样,陈潜也已在识塔内体会了三次走火成废之感。
朱果、识塔、坚毅的心智,几个因素聚集起来,令陈潜得以将一干阻碍冲破,一举成就通劲巅峰!
说实话,连陈潜都有些不真实感,但身上劲力吞吐却是实实在在的,识塔内的千百次疼痛也难以忘却。
“可惜吐纳法对如何劲通头颅语焉不详,只是说‘灵台紫府为人身中枢,存六识、聚七情,繁复异常,有意为之易伤根本,想要劲通,需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否则那些残存的药力说不定可直接贯通全身,突破凡胎境!”
残品朱果药力药力深厚,加上识塔模拟,药力浪费微乎其微,一番吸纳之下,居然还有剩余,只是《开阳吐纳术》中对于劲透头颅描写的十分悬乎,头颅又不比他处,即使是在识塔内模拟,也有可能一错之下意识沉沦、一睡不起,陈潜倒没冲动尝试。
一番权衡之下,他把药力运用到其他地方,作为后手。
口中和师兄交谈着,陈潜很快来到了自己父亲的房间,对于将要来袭的龙首山群匪,他心中已有定计,但此行凶险,所以在离开前,他还是决定先拜别父亲。
“吱呀”声中,门开。
陈潜终于看到了卧床的父亲,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的视线落到了陈仲坤苍白面孔上、落到了那对深深凹下去眼窝时,心里依旧怒火升腾。
骨瘦如柴,病入膏肓!
这便是陈潜此时最直观的感受,更不要说,看到陈仲坤绷着绷带的双腿上,那红褐色血迹时,心中的愤恨了!
一旁的郭厚神色黯然的低声说着:“……师父前几日疯症好转,几名看护的兄弟有所松懈,所以被人趁虚而入,不知以什么为诱饵,将师父引到了屋后草丛里,并事先布置了捕兽夹,师父一时不察被夹住双腿、难以动弹,饥饿难耐中,又吃了夹旁预放的肉食,食内有毒……”
捕兽夹!
有毒肉食!
这分明是将陈仲坤当成了野兽、畜生、牲口!
夏家这种行径已不是“暗害”可以形容了!
“好夏家,真是……”陈潜的嘴角哆嗦起来,感到胸中仿佛有座将要喷薄的火山……
堵得慌!
陈仲坤身为气血境武者,可惜神志不清,这才着道。
怒火滚滚,陈潜全身的血肉筋骨无意识的颤动着,这是极度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失去了对全身血肉的拿捏的表现。
一波波劲力有如海浪般,从全身各处升起、扩散,渐渐的逼近了脖颈,向着头颅所在涌动!
“嗯?”
察觉到这点的陈潜心头一动,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
随着念头升起,他怒火稍歇,头脑恢复清明,劲力失控顿止,那一波波的劲力涌动也随之消失。
陈潜深吸一口气,想起此行目的,对身旁郭厚道:“师兄,我此去不知结果如何,还请师兄护着爹娘暂离镖局,以备万全。”
言罢,他也不待答话,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穿过走廊,陈潜直接来到了镖局大院,镖局中气氛凝重,人来人往、来去匆匆。
院中两匹驮着两个长布袋的大马正喷着响鼻,陈潜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一手拉缰绳,一手扯着另一匹马,双腿用力一加马腹。
“驾!”
暴喝声中,两马四蹄飞扬,冲出镖局,向着南边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