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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姑娘是哪一家的闺秀?”桃花眼公子因为那一眼秋波得到了鼓励,走过来,折扇轻摇,风姿翩翩地问。
富家公子通常都把风流多情当成是一种优良品质,碰见漂亮姑娘自然是能勾搭就勾搭,世家小姐再美艳动人也是束缚在闺阁中的未嫁女,远没有苏娴这一身介于良家女子与风流少妇之间能敛得住的妩媚风骚诱人,因此在看惯了一群或天真烂漫或婉约动人的少女之后,苏娴的出现无疑让审美疲劳天性更爱风流的年轻男子蠢蠢欲动。
苏婵翻了个白眼,她很看不上苏娴这种四处勾搭的行为。
苏娴很满意有人上钩了,她将钓“金龟”当做是测练自己魅力的手段,因此她对主动上钩的对象向来十分和气,嫣然一笑,媚态横生:
“敢问公子是哪一家的少爷?”
桃花眼公子见她不答反问,心里更觉得有趣,肥肥地唱了一个诺,眼角眉梢尽是风流:
“在下静安王府世子朱沐曦,请问姑娘芳名?”
“哥哥,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几个只是卑贱的平民罢了,你还问她是哪一家的小姐,可笑!”尖锐刻薄的嗓音响起,愤愤走过来的人儿是披金戴银极尽荣华富贵的凌柔郡主朱沐玥,她高昂着尖俏的下巴,用鄙夷的眼神扫了苏家四姐弟一眼,不屑地说。
朱沐曦一愣。
苏娴完全不在意朱沐玥的尖酸刻薄,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媚人地打量着朱沐曦,嗓音里带着撩拨人心的慵懒,她咯咯一笑,漫声说:
“梁都里的公子果然多俊俏。公子最近可有空闲,奴家初来乍到,对梁都一点都不熟悉,奴家一个弱女子,想要四处逛逛,又担心会遇到坏人。正需要一个孔武有力俊美潇洒的男子相伴才敢出门……”
她说得娇娇弱弱,楚楚动人,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一记秋波,无一处不撩拨人的心。朱沐曦只觉得心尖发痒,早把一旁的妹子忘到爪哇国去,用力点头,一叠声地回答:
“有空闲,有空闲。本世子也是刚到梁都,有的是空闲,姑娘什么时候得空,本世子去姑娘的府上接姑娘?”
苏娴嫣然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青衣小鬟从后面挤过来,嘴里笑嘻嘻地道:“我们王爷说昨儿府里新得了白露茶,苏大姑娘喜欢喝茶,王爷特地吩咐奴婢泡一碗来给姑娘品品!”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正要将一盅茶放在桌上。却手一翻,只听她啊呀一声,手里的茶碗翻扣过来,稳稳当当地扣在苏娴的石榴裙上,把好好的一条裙子给染花了。
苏娴:“……”
苏妙、苏婵:“……”
上茶的小丫头演技一点都不好,这茶碗翻得太不自然了,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异样。
梁敞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站起来,皱了皱眉:“芷罗,别胡闹!”
“嗳?芷罗哪里胡闹了。九哥你的脸都快变成墨石了,芷罗只是帮你的忙而已!”上茶的小丫头噘起嘴,不高兴地反驳,于是梁敞的表情更尴尬了。
“胡说!还不快把衣裳换了。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芷罗,你阿味哥哥回来了,还不换了衣裳过来,胡闹什么,身为公主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小心我去告诉母妃。让她好好罚你!”梁敖板着一张脸训斥,虽然是训斥,眉宇间尽是浓浓的宠爱。
小姑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说了一句“二哥就会告状”,转身跑走了,不多时又回来,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泛着浅浅的红晕,像极了鲜嫩甜美的苹果,肌肤吹弹可破,让人看了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以解心头痒痒的感觉。她穿了一件米黄底刺绣镶边缠枝纹宝瓶图样薄衫,曳地的驼黄底妆花月季百褶裙,手挽靛蓝色刺绣镶边薄烟纱雨花锦,乌黑的长发梳成三股,发辫高高地挽在头顶,编成俏丽的仙女髻,如墨的云鬓里插着攒珠朝阳五凤蜜蜡花钗,脚上一双鹅黄色乳烟缎攒珠绣鞋,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艳若桃李,俏丽可人。
她也就十五六岁,性情活泼,十分可爱。
“嗯?”苏娴从鼻子里百转千回地哼了一声,轻轻地道,“这是公主吗?咱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今儿一天就遇着了这么些个人物儿。”她声音很小,只能自己家人听到。
“我又不想遇见。”苏婵声线平板地说。
苏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斜睨向苏婵,压低了声音道:“难得的好机会,老三,你也钓只大金龟吧?”
苏婵不答,反而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苏烟,此时的苏烟正直勾勾地盯着突然出现翩然而来的芷罗公主,一张白如雪的小脸微红。芷罗公主正在缠着回味问这问那,苏烟这一回的目光似乎存在感极强烈,芷罗公主察觉到之后疑惑地望过来,见苏烟直勾勾地凝着自己,也不恼,反而活泼一笑,十分友好。
苏烟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恐慌起来,下意识把头低下去,一脸窘迫的模样,待彻底醒过神来时,发现三个姐姐正用凉凉的眼神望着自己,小心肝一抖,脑袋压得更低。
“老四也不小了,回头给娘去封信,让她给老四留意留意娶个媳妇吧。”苏娴对苏妙说。
苏妙点点头。
“大姐!二姐!”苏烟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窘迫地低呼。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青衣小鬟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苏娴说:
“苏大姑娘,新裙子和水已经备下了,奴婢奉王爷之命服侍姑娘更衣。”
苏娴向远处看了一眼,梁敞正远远地盯着她瞧,见她看过来又把脑袋转到一边去。
苏娴笑着对那丫鬟道了一句“多谢”,站起身,跟着那丫鬟去更衣。
缠着回味问这问那的芷罗见回味兴趣缺缺不爱搭理她也没了兴致,笑盈盈地跑到苏妙这一桌,双手按在桌上,把一张娃娃脸靠近苏妙的脸,好奇地观察着。
苏妙任由她打量。
回味却不干了,抓住芷罗的发辫将她的脸从苏妙面前拉开。芷罗啊呀一声尖叫,愤愤地拍开回味的手,大声嚷嚷道:
“阿味哥哥你好过分,居然抓姑娘家的头发!”
回味不理睬她。走过去拉起苏妙的手,对梁敖说:
“坐也坐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回哪去,今儿是我生辰。你不说留下来乐一乐,匆匆忙忙要走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担心苏姑娘在这儿会不自在?你小子居然也学会了怜香惜玉?”梁敖哈哈大笑,调侃道。
回味皱了皱眉,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你指的是你带了姑娘回来这件事?这件事在梁都都传遍了,阿甜那小子到处说,不止是父皇,就连我母妃久居深宫都听说了。”梁敖手一摊,笑着说。
回味的脸刷地黑了。
“咦?九哥呢?”芷罗忽然叫起来,把头转来转去,四处寻找。
梁敖左看看右看看。笑道:“莫不是他的衣裳也被茶水染花了?”
芷罗抿着一张小嘴扑哧一笑。
梁敞在秋香斋门外逮住了鬼鬼祟祟的朱沐曦,抓住他的衣领子黑着脸道:
“你小子如今也出息了,居然学会了偷窥女人换衣裳的坏毛病!”
“九哥,我连院门都没踏进去,从哪里看女人换衣裳,你当我是千里眼?”朱沐曦无奈地说。
“你到秋香斋来做什么?”梁敞语气生硬地问。
“我来问问苏大姑娘什么时候有空闲,我好去接她陪她逛逛梁都,免得她一个人出门被登徒子纠缠骚扰,梁都近两年来登徒子是越来越多了。”朱沐曦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在说你自己?”
朱沐曦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九哥,该不会。苏大姑娘是你的女人吧?”
“什、什么?”梁敞的脸刷地绿了,绿成了黄瓜。
“既然不是你的女人,九哥你管的也太多了,我和苏大姑娘男未婚女未嫁。结伴出游究竟哪里碍到你了?”朱沐曦不服气地问。
“你这小子!”梁敞黑着脸磨牙。
话音才落,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换了干净衣裳的苏娴从秋香斋内走出来,一身刺绣镶边葫芦双福织金锦纱衣,下着秋香色掐牙镶边葫芦双喜纹长裙,手挽一条弹墨并蒂莲烟纱雨花锦披帛。浓密柔顺的长发高高地挽成素雅别致的灵螺髻。上面簪了两枚青玉珠翠,肤如凝脂的手腕上戴了一双翠玉手钏,腰系撒花缎面宫绦,上面还挂了一枚白鹤展翅的小荷包,完全是梁都城内最新流行的富家小姐的打扮,人是衣裳马是鞍,因为是被擅长给贵族家女眷梳妆的丫鬟打扮的,少了几分风流妖冶的狐媚,多了一点端庄大方,虽然一双上翘的眼梢依旧顾盼神飞,却因为那一身优雅磊落的气度,让人无法再用不正经的眼光去看她,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只剩下欣赏与倾慕,她整个人明媚娇艳,灿如春华。
梁敞望着她,愣住了。
苏娴却对自己的妆扮很不满意,她喜欢大红色,只有大红色才能让她觉得振奋起来,她离不开她爱慕的朱红。
“苏大姑娘,”朱沐曦的脸笑成一朵花,颇有好运砸中顶门的感觉,上前一步,桃花眼不停地闪烁,关切地问,“刚刚可有被茶水烫伤?”
“多谢世子爷关怀,奴家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朱沐曦笑眯眯地说,往身后一指,“那一片的丹桂开得正妖娆,我带姑娘去赏花,可好?”
苏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指的方向,他指的不是丹桂林,而是立在他身后铁塔一般的人物儿。
朱沐曦感觉脖颈子发凉,扭过头去,望向一脸黑漆漆的梁敞,梁敞直勾勾地看着他,阴森森地开口,道:
“你妹子派了人来寻你,你快去吧。”
“我妹子,她……”朱沐曦想说他妹子哪会派人来寻他,才说了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迫于梁敞施加过来的强大的压力,只得认怂,恨恨地转身,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道,“还说不是你的女人!”
梁敞听见了,脸更黑了,再次将视线投在苏娴的脸上,对上的却是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在。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苏娴忽然说了句,转身往秋香斋内走。
梁敞站在门外等了半天,起先以为她进去找东西一会儿就出来,可是都快一刻钟了她还是没有出来,他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迈开步子进入秋香斋。
秋香斋虽然不大,装潢得却颇为富丽,摆设很多,他将外室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苏娴,喊了两声又没有人应,不得不绕过屏风进入内室,立在屏风前四处看了一圈,突然觉得背后有细微的响动,机敏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软玉温香,苏娴斜倚在后门附近的梁柱上,春水般的眸子柔媚地望着他,一双嫣红的唇微勾,勾出了让人心尖发痒的弧度。
梁敞的心蓦地一跳,她穿的是梁都内时下最流行的束腰裙装,她的腰段本来就纤细,被剪裁精妙的裙衫衬托,峰峦起伏之下便是一手盈握,撩人的曲线,媚人的脸庞,无一处不让人心动。喉结滑动了几下,他下意识将视线锁定在她脖子以上的部位,不悦地说:
“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苏娴笑,莲步轻移,走向他,步态婀娜。
梁敞的心跳得更快,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身后却是一架槅扇。
苏娴一双纤细的藕臂已经圈在他的脖子上,销魂的馨香迎面扑来,很快便将他四周的空隙填满,让他头脑混乱,心跳得飞快。
“一别数月,奴家可曾入过官人的梦里?”她幽幽然地笑问,并不够得上绝顶美妙的嗓音,落入他的心湖,却搅动起了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抓住她勾缠上来的手臂,想要将她的双臂推开,当双手握住她的胳膊时,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手微僵。
她柔软的身子已经顺势得寸进尺地贴过来,紧密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身子一僵。
“别胡闹。”他皱了皱眉,沉声训斥,嗓音却有些粗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