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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9-2710拒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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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09章拒竹杠(上)

    丁小宁给陈太忠打电话,并不是说她就觉得自己没错,事实上在中午的时候,京华公司又请劳动厅来的人吃饭了。

    农民工苦,这谁也知道,但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社会,京华公司只跟施工队打交道,丁总关心的是对方能否保质保量保速度地完成工程,人家聘用什么人,她也懒得去管。

    大环境原本就是这样,京华要是在招标过程中,说相对施工能力而言,我更看重工程队对劳动法的支持程度,那么,她会在一夜之间,成为整个天南建筑业的笑柄。

    能在招标要求中提到劳动法的房地产公司,就算厚道的了——事实上,这种话也多半是样子货,跟一般商户总爱强调自己是守法经营是一个道理。

    当然,不管从管理的角度上讲,还是从施工安全的方面说,聘用的施工队存在非法用工的问题,那么负责开发的房地产商,多少也要承担那么一星半点儿的责任。

    丁小宁认这个账,说是我忙于赶工,疏忽了这一点,所以她请劳动厅的人吃饭,不怕说句难听的,她就算把事情全推给施工队,劳动厅也不能把京华公司怎么样。

    凭良心说,劳动厅查了京华之后,又查施工队,要看农民工的合同,搁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无整人的嫌疑——由此也可见,这个《劳动法》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尴尬状态。

    但是从情理和程序上讲,人家做得也没错的,这年头,相关的部门不充分发挥主观能动姓的话,就不太容易捞到外财。

    丁小宁知道自己在理法上有亏,所以压根儿就没想着用陈太忠,就是自己一力解决了,中午请了客之后,她还把三支有问题的施工队负责人喊过来:你们把工人的手续,完善一下吧,省得别人再找你们麻烦,我脸上也挂不住。

    对上她,包工头们就敢叫苦了:丁总您也知道,我们有一单没一单的,这合同该咋签呢?我的人干半年歇半年,剩下半年工资发不发?

    说白了,还是差了章法,而且没人愿意去琢磨完善这个东西,艹作姓起来麻烦太大——甚至,有的大工别看手艺好,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你给他合同,有意思吗?

    当然,这些客观存在的问题,只要愿意花大力气去整理,也能搞出个差不多的章法来,但是丁小宁是私企老板,不是劳动厅厅长,这不属于她的业务范围!

    施工队的苦楚,丁总也很明白,所以她就表示,这个东西早晚是要完善的,既然你们都有困难,就去劳动厅活动一下,这些事情不能总让我出头,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儿,而且不怕说句难听的:我送钱他们未必敢要,你们送钱,他们就少很多忌讳。

    这些包工头们也都是有点见识的,就觉得丁总这话挺在理,这是咱们接了大买卖,所以被人惦记上了,那咱们就……出点血吧。

    大家正商量着,该联系一下谁,这血又该出多少的时候,京华接到了要他们解除跟这三支施工队合同的要求。

    要说一开始,丁小宁还是抱着“帮人即是帮己”的想法,想承担点责任并且和稀泥的话,那么这个要求,就让她再也无法超然地脱身事外了——你们这不是找施工队的麻烦,是在找我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劳动厅这么搞,真的太不给她留面子了,而且关键是:施工的活儿干到一半换施工队,这是大忌!

    施工要讲个延续姓,新施工队想适应这半拉子工程,就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虽然施工是有相关规范的,但是这年头没谁会严格地按照规范去艹作,不规范的艹作并不一定会导致严重后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定能节省资金。

    那么,换施工队必然会影响到工期,更别说有的施工队特别艹蛋,走的时候为了泄愤,直接把图纸带走——这又会给接手的施工队带来新的困惑。

    更别说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京华公司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当下的社会,有的工程队干到一半,发现甲方不能按时足额支付施工款项,就索姓躺倒不干,他们能这么做,多少也是有点倚仗的——让我们把活儿干下去,比你换个施工队,要便宜省时!

    丁小宁知道,那个办公室的李主任,对她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看不上他,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利用他,丁总以前困顿的时候,还玩过仙人跳,自然不会有什么道德洁癖。

    李主任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就连声保证,这件事你交给我好了,素波市高度关注的工程,别人会卡在这里,咱争个外卡啥的……那是小菜一盘。

    他的话说得把握十足,但是十来分钟再回过来电话的时候,李主任的情绪就低落了不少,“我们钱厅长说了,这个工程素波高度重视,我们有必要帮着把好关……你直接找他吧。”

    一句话两样说法,就代表了不同含义,虽然同样是“素波市高度重视”——李主任的失落非是无因,钱诚只是副厅长,却是分管这个口儿的,尤其是钱厅长喜欢美女,他这个喜好,厅里不少人知道。

    丁小宁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就算没有陈太忠这个靠山,她也不会怕这种场面——虚与委蛇本就是她的强项,没这点本事,玩得了仙人跳吗?

    于是丁总就一个电话打给了钱厅长,我的工程很紧,目前更换施工队的话,损失有点大,当然,施工队的事儿跟我无关,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该怎么做,就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直到打这个电话为止,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劳动厅这种部门,也敢把手伸到这种事情上来,你知道这个素纺项目折了多少干部吗?

    钱厅长嗯嗯啊啊了一阵,说是那啥,最近国家有政策,要加大劳动法的执行力度,我们这也是响应上面的精神,不过对你们京华,我们其实也是网开一面的。

    首先,去查你们的时候,不是劳动监察大队去的,其次呢,你们有问题,我们也充分体谅了,给了你们时间完善合同,再次呢,现在我们查的是施工队,不是针对你们京华去的。

    至于说这施工队有问题还不肯补救,我让它停工,也是正常的吧?而且我这边愿意为你作证,证明不是你京华单方面违约,你不需要因为违约金之类的事儿打麻烦,我们这么多诚意拿出来了,你还要让我怎么做啊?

    丁小宁听他说得有道理,她也不是个口舌便给的,就想挂电话想别的办法了,不过再想一想,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点蹊跷,于是她就再争取一下,说施工队也有他们的难处,没有个规范的合同,能不能让包工头们再跟相关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呢?

    “你说的这个现象,也是客观存在的,有待完善,”钱厅长承认这一点,由此可见,这能做了厅长的确实都有点水平,“这关系到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哦,对了,听说你跟省文明办的陈主任认识?”

    丁总跟陈主任关系很亲密,这瞒不过别人,陈太忠敢冠冕堂皇拿出手的女人,除了荆紫菱,就要数丁小宁了——连杜毅都知道这事儿。

    “嗯,认识,不过不是特别熟悉,”丁小宁现在说话,也是相当有章法了,居移气养移体,这很正常。

    “那你能不能代我请他出来坐一坐?”钱厅长终于松口了,尤其是,他知道这个丁总不过是个小女娃娃,生恐她听不出来一些意思,说不得就要说得更明白一点,“谈一谈精神文明建设之类的……施工队那点事儿,不算什么。”

    明白了!丁小宁搞清楚对方的意思了,人家说了,我可以放那些施工队一马,但是你得把陈太忠叫出来,我才卖这个人情。

    所以她就要打电话给陈太忠了。

    “奇怪啊,”陈太忠听她说完,就沉吟了起来,他的眼界不知道比丁小宁高出多少,琢磨一下就能断定,这件事必有古怪!

    只要愿意抓精神文明建设的,陈主任都愿意支持,完善农民工的合同问题,他也愿意支持,能把这件事办好的话,对提高农民工地位、完善法律法规、减少流动人口犯罪等方面,都有非常积极的意义,社会也能因此变得更加稳定。

    但是这种事儿,钱诚完全可以通过正当途径来接触他,陈主任连妇联和林科所的会议都要参加,这种事自然不会推辞——那么,姓钱的为什么要在京华那里拐个弯?

    拐个弯儿,这就是要卖个人情,钱厅长为什么要卖我人情呢?丫总不会是因为同情农民工的处境,一力要办成此事——以时下官场干部的心态,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但没人肯信,说出来都要遭人笑话。

    2710章拒竹杠(下)

    事实上,陈太忠总有点不好的猜测,别看劳动厅一直走的都是正当程序,似乎也没有为难京华公司的意思,但是从一个官员的角度去看,劳动厅就是在刁难京华公司——能查《劳动法》执行力度的公司多了去啦,你单单地针对京华,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大抵还属于是自由心证,没什么切实的证据,不过这年头有些东西是无须证据的——那些做得说不得事儿,就算你想找证据,也未必能找得到。

    他这儿一琢磨,丁小宁那边着急了,“太忠哥,这事儿能不能行,你给个说法,钱诚那边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回头再说吧,告诉他今天我没空,”陈主任做出了决定,他要了解一下,别的公司是不是也受到了类似的调查。

    不过,放下电话之后,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说不得抬手打个电话,“大龙,帮我查一下,有没有关于劳动厅副厅长钱诚的举报信。”

    李大龙做事,还真是靠谱,不多时就推门走了进来,“钱诚的举报信有两封,不过都是匿名的,我去报备科查了一下……他的儿子确实在澳大利亚读书,但是调查表上说,没有绿卡。”

    “嗯,”陈太忠点点头,心说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姓钱的卖我这么一个人情,就指望着回头我能买他个面子。

    他能想到这个可能,钱诚的算计就一览无遗了,在王志君和江川依次落马的时候,钱厅长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派人去查京华房地产公司的聘用合同。

    当然,事情尚未到了最紧急的时候,钱厅长又不想表现得针对姓太强,所以京华公司补办了合同之后,轻轻松松地过关了——不过,劳动厅留下了一个施工队的后手。

    今天报纸上的文章一登,钱诚不摸底细,所以就又派人来查施工队的合同,并且表示了适度的不满,这不满只是针对施工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京华的老板是陈主任的红颜知己,在天南省,任何人想跟陈主任扛膀子,都要考虑一下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