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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玄明道人突然又抬起头来,对迎春道,“姑娘莫再诵那《太上感应篇》了,此书乃是教凡人如何立身处世,于修道,并无丝毫作用。”
迎春大惊,顾不得思索他对于《太上感应篇》的评说,只慌忙问道,“我并未出声,你又如何知道?”
他便叹息一声,“贫道的法力并未全失,姑娘院中诸人诸事,贫道尽皆知晓,姑娘若不愿,尽可把书页关上,置于案头,贫道自然不闻不问。”
迎春依旧心中忐忑,便又问道,“这院中诸丫鬟,她们心中所思所想,道长也全都知晓么?”
“我若施法,必然可知,”玄明笑道,“贫道适才说姑娘身负仙灵之气,姑娘依旧不信,可你虽是默诵这《太上感应篇》,这一间斗室之中的几丝天地元气,却都已被姑娘调动了,贫道不需施法,亦已知之,姑娘又是贫道的救命恩人,故而告知姑娘,余者姑娘的大小丫鬟,与贫道何干?”
却说迎春心中,其实指望这道人能再多说上几句修道之事,听他这般说了,便笑问道,“依道长所说,我若修道,能否如道长这般长生不老呢?”
“姑娘若只是诵读《太上感应篇》之类,或是烧丹炼汞,恐怕无望,”玄明却又微微笑了,“姑娘手中还有什么道家典籍,说来与贫道听听,贫道也好指点于你。”
迎春心下大喜,她在《道德经》上亦花去了不少功夫,却依旧不甚解,此时正可问问。于是便背诵起来,却才背了两段,就被他挥手止住了。
“《道德经》乃是修行者的本心,”玄明便说,“姑娘勤加修习,便可磨练道心,但若要修道,还需练体养气,就非得研习些修炼的法门了。”
“修炼的法门从何而来?”迎春忙问。
“姑娘何须太急,”他一边说,一边竟反手指了指自己。
迎春一愣,想来那道人既是地仙,必然有的是修炼的法门,她却历来不喜求人,想了想,便不再理睬那些劳什子法门,只笑道,“《道德经》之中,我尚有不解之处,且顾不上那些修炼法门呢。”
那玄明道人早知迎春的性子,此时听她这般推脱,焉有不懂之理,便笑道,“姑娘有何处不解,如蒙不弃,贫道当为姑娘解说一二。”
迎春却还要推脱,“如今切不可为我,耽误了道长修行。”
“无妨,”他却答道,“贫道为姑娘讲解,亦可磨练自家修为,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当下迎春便问,他便回答,玄明道人得道日久,于这《道德经》上,信手拈来只言片语,亦能让迎春茅塞顿开,两人讲说了近一个时辰,那外面的小丫鬟莲花儿,全然不知,中间司棋、绣橘过来劝她别闷在屋子里,玄明道人便迅速收了隔音的结界,迎春再巧言几句,便把她们又支走了。
且说迎春亦非绝顶聪明之女,虽说玄明讲得深入浅出,她边听边记,却也渐渐显出心力不济之态,他便住口不讲,又笑道,“贫道在姑娘这里,尚要呆上些时日,讲完这本《道德经》绰绰有余,自然不急这一日半日的。”
玄明复去打坐,迎春也便将那《太上感应篇》慎重收好,复又自书架上拿了自己常看的那本《道德经》,出了缀锦楼,满脑子却都在回想着之前的那些解说,也就不辨方向,信步而行。
她正行到一处竹林畔,只听得有人喊叫“二姐姐”,却是宝玉的声音,他却从另一条岔道上来,一边走一边笑道,“二姐姐原来到这里来了,可让我找到了。”
宝玉便将厨房柳家的妹子因放头开赌得了不是,又有人告出柳家来,他欲为其讨情之话,说了一遍,又道,“你我正好一处去回二嫂子,请二嫂子也放出你那乳母来……”
“且住,”迎春连连摆手,“宝玉,听你此言,柳家的原是被人诬告,你自去讨情,亦免得二嫂子冤枉好人,我那乳母罪有应得,何来讨情一说?”
宝玉吃她这么一问,登时张口结舌,却又支吾道,“我只道二姐姐平日里最为良善,你那乳母,年纪最大,恐吃不住打呢。”
此时迎春的脑子里,仍在想那《道德经》,方才玄明讲说“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一句,反倒说“民若为盗,当贵其货,以知罪责,正典型,令他人不为盗,而惠及黎庶”,她虽觉得失了道德的根本,却也无法反驳他,此时见宝玉如此,却觉得他所说是有几分真意了。
于是迎春便道,“你且莫论我良善与否,老太太今日说要拿一个作法,乃是正理儿,我只盼着王家妈妈能就此向好,也不枉费老太太亲自决断,你若要救柳家的,速速自去,莫耽误了时候。”
宝玉见她坚持,便只好喟叹而去。迎春自逛了一圈,却突然觉得头痛,又有疲惫之感,勉强回去自己屋子,便倒在椅上迷糊起来,几个丫鬟只道她是病了,忙七手八脚的把她送回了床上躺下。
迎春这一觉睡了有两三个时辰,醒来时已然掌灯,却只有司棋一个守在床头,看她醒来,便嚷道,“我的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这般昏昏沉沉,莫不是感染了风寒吧。”
迎春此时反倒清醒了,便摆手说自己没病,又坐起身来,先默诵了几段《道德经》,确定了今日所学并未忘记,才叫端了晚饭来。
这一夜无话。第二日迎春清早起来,却仍觉体乏无力,勉强梳洗了坐到案前,又急着去翻看那本《太上感应篇》。
那玄明道人依旧打坐,仿佛这一夜里都不曾动过,他此时睁开眼,只看了迎春几眼,便叹息道,“是贫道疏忽了,像姑娘这般深闺弱质,本不该这般耗费心神的用功,姑娘昨日太过劳心,今日切莫再提那《道德经》了。”
迎春便就有几分的失望,“道长此言,是说我不宜修行么?想来修行之人,必然日日研习不辍,方能成功,可我只昨日听道长讲了那一会子书,已然疲乏至极了。”
“姑娘却是想差了,”玄明温言道,“姑娘只听贫道讲经,算不上是修行,但凡修行的法门,于初学者,均是先要锻炼身体,健体以温养魂魄,魂魄强健之后,方可深入研习各种道法,亦可调息养气,引气入体,这才是修行的第一步。”
迎春只觉他所言颇为玄妙,想了一下,才明白是自家的身体不够强健,亦知道若想要锻炼身体,必然需向他求个健体的法门,虽则她不喜求人,却亦不愿轻易放弃,一时间,未免又踌躇起来。
玄明见她迟疑不语,便又说道,“依贫道所见,姑娘是生在个富贵之家,却不知姑娘可有法子出去采买药材,贫道自有养神健体的药方,姑娘按方服药,亦可解一时之需。”
当下迎春听得此语,却愈发的发起愁来,“不瞒道长,我家中凡有人生病,却才延医问药,此时我若巴巴的拿个药方子去寻人买药材,恐怕是不成的。”
“姑娘说得也是,”玄明亦低声道,“贫道那药方,多少有些精细稀罕的药材,贫道虽不知此方世界的行市,只怕也不会便宜,我且问姑娘,人参可是贵重之物?”
“如何不是呢?”迎春便道,“我听闻太太奶奶们收着多少人参,反正我这里是没有的。”
玄明便微笑摇头,“如此还是算了,在贫道的方子里,人参只算是寻常药材,贫道让姑娘去寻药材,原就是难为了姑娘,却是贫道的错处了。”
迎春此时,反倒并不再失望,也笑道,“所谓仙家手笔,大概便是如此吧?”
“此乃微末小事,”玄明笑道,“贫道给姑娘的药方,依旧只是些凡间的药材,只能给初入门的修行者服用,若能修到神魂合一,便要四方游历,搜寻天材地宝来炼制丹药了。”
迎春自知药方无望,暗想着若能听道人说上几段仙家故事,亦是有趣,于是便又问,“神魂合一,便是地仙了么?”
“还差的远呢,”那玄明摇头道,“神魂合一,寿元不过三五百年,若再无精进,寿元耗尽,亦会陨落。”
“何为陨落?”迎春不解其意。
“就是身故,”玄明答道,“仙人身故,便称作陨落。”
“有三五百年的寿命,也算得上是仙人了,”迎春依旧不免有些吃惊,“若还会身故,岂不是白白修行了这些年?”
“姑娘此言甚缪,”玄明答道,“我辈修行,乃是夺天地造化,倘若一凡人,天定其寿元只有五十余岁,他潜心修炼,神魂合一,寿元十倍于天定,此便是修行之成果。”
但迎春却还是没能想通,“即便有这十倍的寿元,又有何用处?早晚还是会身故。”
玄明突然便大笑了起来,“姑娘总该听说过井底之蛙的典故吧?”
迎春便知他的用意,想来自家自记事以来,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邢家妹妹与她同住时,常常说些上京途中,运河上下的见闻,听来颇为新奇,可她却从未想过,自家也要去亲历一番。
那玄明却怕她因此恼了,便又急忙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但凡修行,除了自在洞府用功,也多要踏遍名山大川,会师访友,找寻天材地宝,没准儿还能遇上什么特别的机缘,你且试想,有数百年寿元,本就已经逆天改命,即便不曾得到长生不老,也多少算是一件乐事了吧?”
迎春想了想,若她能有数百年寿元,自然不会拘于这府中方寸之地,却不知该如何去寻访名山大川,便又问道,“似这般神魂合一的仙人,总该能举霞飞升,腾云驾雾吧?”
“那是当然,”玄明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便笑道,“凡人们总把腾云驾雾的当作仙人,却不知飞行于天际,要比长生不老容易的多。”
迎春却又好奇了起来,“天空之上,可是神仙居所?”
“非也,”玄明摇头道,“天空之上,依旧是虚空而已。”
迎春便有些将信将疑的,只她自来不会质疑于人,转而一想,倘若自家也能腾云驾雾,也便能登天一探究竟,又何必疑惑这道人说得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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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迎春这样的小姑娘,突然而然的遇上了如此这般的道长,是该有好奇之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