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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的这一整夜我都在做梦。
梦里卓扬揽紧我的腰,说,葛叶,你这回休想再跑掉。我被他的臂弯圈的动弹不得,只好说,我不跑我不跑,你手松开一点,都把我弄痛了。他听后松了点,我趁他一个不注意,拔腿就往过道尽头的温尘跑去。谁知道他反应的竟然比我预想的还快,只见他手臂忽然一伸,就又把我抓了回来。
他的这个动作让人很是匪夷所思,虽然他个子很高,但我起码也跑了五六米,依照常识,他的手臂再长,也是不可能够上的。但现在我已经没时间考虑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因为温尘已经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过道一字排开的影绰的烛光下,我看见他穿着件我最喜欢的英伦风格的衬衫,长袖挽到上臂的位置,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着,也是风姿卓然。
他说,小叶,你怎么可以跟这种人在一起?
我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可惜就在我想着该如何回答他时,眼前的镜头又一晃,顷刻间,我已经置身在了一处寒气氤氲的石室里。这里的空间并不大,可我打量了一圈,仍旧没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因为在这间石室中,我并没有找到门。
封闭的空间内,唯一的摆设只是我眼前的石床,在石床上,现在正静静放着口三尺左右的晶莹冰棺。我屏息凑近了,没想霎时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一柄没有刀鞘的黄金剑封冻其中,再看那剑身的纹路,分明早被鲜血染得模糊了。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石室外传来争执的声音,那个声音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声音主人的绝望和愤怒,他说,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时间停上许久,另一个人终于回答,他说,殿下,臣满意又怎及的上您的臣民们满意?
后面的这个声音很低沉,但让人听着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觉得这段对话尤其穿越,所以靠紧了墙想听的更清楚点,不料忽然间场景迅速又一换,变成了我正紧贴着一面镜子。我心中一惊,赶紧缩了回来,四下再一看,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苏菜馆的那间洗手间里,在我眼前,洗手池的水龙头仍旧滴着水,甚至那名昨天已被卓扬消灭的“男人”,也奇迹般的“复活”了!
男人穿着浅米色的衬衣,依旧是隔空对我举起黑漆杯,镜子中,他勾起嘴角,似乎想对我说什么,紧跟着,他手里的黑漆杯也凑近了,我心一紧,下意识地后退!眼前这一切,真的只是个梦吗?
如果是,那我为何会看到的这样真实?如果不是,那对死而复生,又该怎么解释?而现在,就在我准备缔结桔梗印的时候……
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梦境打断,我松了口气,摩挲了下才握稳了枕边的手机。怎么?竟然是陆温茗?我皱眉按下接听键,只听那边的声音急急道:
“阿叶,你现在人在哪里?怎么不请假也不来上班?”
我呃了声,扭头看一眼矮柜上的闹钟,竟然都已经上午十点了!我腾地下坐起来,忙对他解释:“我在家,今天睡过头了。”
陆温茗嘁了声,道:“你们一个两个搞什么,你不来,老大也不来,还好今天不用出任务……”
我听后有点吃惊,“卓……老大他也不在?”
“没来,只知道是有点事。”电话那头陆温茗声音顿了顿,突然贼笑道:“我说……昨晚你们一起出去,阿叶,给师兄老实交代交代,老大不是在你那吧?”
我:“……”
实际上,这事原本他不提还好,现在经他这么一提,我不由又想起那后面的琐碎。倒是陆温茗停了两秒见我没反应,立刻识趣说,反正老大也没来,要么今天为兄给你请假吧。我自然顺水推舟说好,倒是下秒他话锋一转,说今晚6点约了老萧在蓝调咖啡厅,让也我去一趟。我听后虽然疑惑,但想想应该没什么大事,便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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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被铃声吵醒,虽然我中间接了个电话,但挂完电话,我不自觉的还是会想起刚才梦里的情境:沥血的黄金剑、复活的“男人”、以及……盛满莹绿色液体的黑漆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只我日有所思夜有梦?
我叹了口气,抓过枕边的手机胡乱翻看了通,这才发现了一条未阅读的短信,我忙点开,只见屏幕上——
早点睡,晚安。发件人:卓扬。
怎么你这家伙就只会说晚安不会再多说句对不起的吗?看到这里,我使劲用手背揉了揉嘴唇。想昨天在那样的情况下让我遇上温尘,简直就好比让酸甜苦辣同时在心尖上过了一遭,而待我回过神,面前的温尘凤目流转,已经清清淡淡的搁下一句:怎么,小叶你有了男朋友,就想不起老师了?
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的实在太高明,简直进可攻退可守,教人不知该如何应对。倒是卓扬也终于肯放开我,虽然他的手仍旧搂着我的腰,但他语气却是优雅风度的,他推了推眼镜,说:温老师是么?葛叶常在我面前提起您的。
轻易绕过刚才的提问,且不真不假的同时抛出个暧昧来,我盯着他俩,一时脑中竟闪出电影《赤壁》里梁朝伟初遇金城武的那个画面来,表面藏的越是漫不经心,暗地里恐怕就越是不可能风平浪静。
只可惜,纵使我现在入了局观了戏,但终究不是那小乔抑或孙尚香,所以我只好艰难的从卓扬的臂弯里挣脱出来,然后将我的包一把挎上了肩,没出息地说:那什么,你们先聊,我先去给你们点杯喝的啊。
点饮料什么的自然只是个幌子,我还记得自己在推开玻璃门后,简直就像个第一次偷东西的贼一样,还没来及下手,就已经在忽响的警铃声中仓惶逃窜。
可是,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我不敢问自己。我想起九岁以前在苏州上小学时好不容易进入校队,老师说,谁进了区赛,谁就能得到校方奖励的两百元钱。九几年的时候,两百元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于是我拼命跑拼命练,以为这样就能进区赛,结果……我在最后的训练前意外受伤无缘区赛,就更无需提那奖励的两百元钱。
也不过是两百元钱啊,现在看看,真的不算什么的。可在那时,这曾是我许诺给自己,一个要凭自己本事给师父的惊喜。如果,只是说如果,现在能将时光倒回去,让我能隔着那么远的未来看从前的自己,我不知对于时光这头的温尘,是不是也就如当初自己在心里偷偷种下的那份期许。
回忆起来,少年时代的事似乎越是靠前,人就越踟蹰着不敢回想。我将脸埋进枕头,几分钟后,才一把拉开了飘窗上的窗帘。窗外,阳光依旧,它就这样轻易的铺泻进来,像是要冲散心头的阴霾。
之后我洗漱完毕,又随意泡了碗康师傅牛肉面放在桌角,就打开了笔记本。因为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寻找洛小满。但可惜,在我急急登录MSN后,却发现他的头像还是黑色的。
怎么回事?总不会就这样联系不上了吧?我叹了口气,眼光不自觉又瞄向他给我留下的那个大纸箱,如此一转念,我募地记起了一个细节,那天在镜灵阁中,他曾告诉过我他最近开了一家淘宝网店,名字是叫……对了,是叫洛小满の屋。
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我火急火燎的打开淘宝网,进入店铺搜索页面。果然,这家店铺不单存在,甚至就连客服的灯都是点亮的,至于那店主ID,正是洛小满。看到这,我忙又发了条在不在的信息过去,很快,页面的对话框中一行字便发了回来。
洛小满:“是叶子姐?”
我的淘宝账号名也叫叶飞白,难怪他会一眼就认出我。我思索了下,问道:“小满,在三亚玩的开心不,几时回来?”
时间略停了停,他回复道:“现在还不好说呢叶子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倒是很少见他用这样生疏的口吻跟我说话,我敲下几行字,又删掉了重新写,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变成:“有件事想问你,一般说来,阴阳师有可能感觉到妖精的怨气吗?”
许久,我见着对话框上显示着正在输入,却没有信息发来,我一直盯着页面,小半天后,他才接话:“怎么可能呢,叶子姐?怨气这种东西是只有同族之间才能感应到的,这就像是……属性决定。”
也许是怕我不理解,他后面又追加了一句。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说,只会更加重我的疑虑。我没敢往下想,可手指还是不自觉敲下:“……但如果我说我可以呢?”
话发过去,谁想又是半天没有回复,我以为他是挂机了,但就在这时,回复发了回来,却是:“这或许跟你颈上的石头有关,路易斯。”
咦?怎么路易斯也在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一起出游,即使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通了这点,我的注意力就又放到了胸口的女娲石上,算起来,今天梦里的那个男人似乎也是想要抢走这个,难道,我能感到妖精怨气的原因真是因为这个?
我皱眉琢磨了下,觉得这也许是现在最合理的解释了,便放下心来,说道:“我明白了,你们玩的开心~~~~(>_<)~~~~ ”
我的话才刚发过去,不想这次他倒是回复的快:“叶子姐你从来不打表情符号的!!你真的是叶子姐吗!!”
是啊,我是从来都是不打表情符号的,那又从什么时候时起我也变得这样矫情了呢?我抿唇,只好转移话题,说:“洛小乖,记得回来时给姐姐带个新款的奶茶杯。”
洛小乖是我特别给他起的绰号,而他看到这,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于是提醒我说:“叶子姐,那你可千万别忘了答应我的要搞到冰酿黑糖的配方的事哦。”
也许是路易斯盯他盯的太紧,在发完这条后,他就再没回复了。我只好一个人盯着屏幕吃完了泡面,然后索性上了有一阵没登陆的网游战国online。
【系统提示:你好!侠士“叶飞白”!您现在来到的是公元前403年,时值天下分崩,群雄四起,寻救世之道!逆乱世之局!战国时代的大幕即将为您拉开——】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系统公告,如果说我在第一次看见这句时只是匆匆略过的话,那么现在重看一遍,隐约间,却觉得自己像是一步步的重踏回那片遥远的乱世了。
趁着我将游戏的背景音乐放大的功夫,等我回过神来,只见屏幕的左下角上——
【系统提示:您获得经验6000点】
【系统提示:您获得经验4000点】
【系统提示:您获得经验10000点】
……
【系统提示:您升级了!】
【系统提示:您升级了!】
【系统提示:您升级了!】
……
怎么回事?难道说……是白狐公子已经将我们的上周的环任务跑完了?想到这,我赶忙打开好友列表,却没想此刻他的名字居然难得的黑了。而这,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出到了棉花上似地,我只能看着一圈又一圈的金光在我的叶飞白身上不停闪烁,然后任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股股填满心田。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游戏啊,在一个这样虚拟的世界里,人们仅仅靠着感知,就对着另外一个人死心塌地,甚至无条件的信任,真的可以吗?还是说,当我们暂时摒弃了现世里的林林总总,让彼此相遇在一个永不可触摸的时空中时,那一瞬敞开心扉的悸动,才是真实。
之后的这一天,我都在游戏里,而这一天中,那个穿着青衫背着长剑的青年都一直没有出现。自然,少了唠叨,少了卖萌傲娇,少了一个人跟在你身后说要给你吃月饼,甚至无条件的带路,我叶飞白的升级速度毫无疑问就慢了下来,直等到快黄昏的时候,才勉强达到30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最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的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温尘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他说:“小叶,怎么你现在是在刻意回避老师吗?”
我立刻摇头说没有,但就在说完这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电话这头,我听着他在那头就这么轻轻浅浅的呼吸,此时此刻,我房间的吊顶上风扇正在吱呀呀地转,吹的浅蓝色的窗帘布都飘起来。玻璃窗外,金色的阳光已少了灼人的温度,温柔的铺开在飘窗浅绿色的瓷砖上,仿佛是泛着波光的清淩水面。
我说:“老师,昨天那个……”
他没等我将话说完,仅是温声说:“昨天的事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情愿。”
他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以退为进吗?但是,若真是以退为进,那么这个以退为进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我听着他的话,一时觉得心跳的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于是问道:
“老师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咖啡吧。”
“呵,如果是小叶你请客,那老师一定来。”
一段对话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倒是电话那头的温尘似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便又开了口:“小叶,我刚送一个学生回去,现在就在浅水湾这边,二十分钟后,你在公寓楼下等我。”
说到底他只是顺道啊,我默默替自己酸了一把,心说原来自作多情敢情真的不是情太多,而是想象力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