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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疑惑。当时她想试着快过雷公电母的速度推开大阿折,没料到雷电快于设想,更没想到竟能毫发不损躲过余下两道天雷。怕李天王发现作弊,于是在电闪之尾迅速带着大阿折跳下云端,飞快落向脚下的密林。
大阿折摇摇头,淡出一抹笑:“我很好,原来凡身和仙身并没有什么差别。”他停了停,问,“所以,阿梳你是相信我的?”
阿梳坚持自己的想法:“你并没有理由那样做。”
舒展眉头,大阿折勾了勾嘴唇,开口忽然道:“我怀疑惑昀并没有死,之前抓的那个是假的。惑昀为魔主,虽杀人不眨眼,但却喜好才士。我曾听师父说过,惑昀想收买各方谋士,为的就是摆脱万年不变的蛮力争战,改用智取。可惜魔界的人重武力,所以惑昀一直想找到这样的人辅佐自己。如果得不到,就杀!”
阿梳惊讶,如果惑昀是背后操纵的人,能把东西放到东陵殿,不就证明他有能力随意出入天界?!所以此前的仙魔大战时,惑昀才会频频把目标对准慕卿,收买不到便动杀手?!那么这次大阿折……
大阿折继续说:“我不清楚魔界信的真正来源,我猜测是惑昀所为,逼我出天界,逼我反天,没有余地!所以我只有反,或者死。而如今,我什么也做不了了,希望你能找个适合的时间告诉慕上仙,告诉我师父,告诉天帝。如果惑昀没死、我所猜的不错,千万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一副重担压在她身上,阿梳完全紧张起来,铮铮答应:“好。但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等我了解更多确定惑昀是诈死。再好告诉仙上及你师父。”
二人进到镇子,里面还算繁荣,大街小巷皆摆满各式好看好玩或实用的东西。人间的规矩,阿梳从小本子上看过一二,听说拿什么吃什么都需要一个叫……叫银子的东西,如果没有银子,可以拿身上的东西去当铺对换。
阿梳在大阿折身上找了两圈,发现他连一个腰佩都没有。想来也是,大阿折之前软禁于东陵殿,虽是在自己的房子但也是囚禁。身上自然不得佩戴什么。可是要把他留在凡间,银子头等重要。
无奈之下,阿梳从脖子上取下慕卿灌过请衡泉的小葫芦。这只葫芦制作精美。雕刻细致,材质轻盈剔透,形状温婉柔和,周围发着一圈暖红色的清光。当铺的伙计将葫芦看了又看,最后找来掌柜的。黑胡子掌柜将葫芦左掂掂右量量。最后敲定五十两。
捧着钱袋,也不知这五十两是多是少,随意进一家客栈点上几道好菜,只花了十几文。阿梳把钱袋塞给大阿折,嘱咐说:“这叫银子的东西感觉挺好用的,你自己保管好好生活。你既过了三雷。天界便不会再拿你怎样。”她站起来,大阿折依旧坐在那,目光清冷如霜。
他这般呆呆望着她。忽然揉出惯有的微笑,眼中回暖:“你再陪我最后一天,或许以后我们不再见面,今天是最后一天。你看河岸街头,他们张灯结彩。说不定晚上会有热闹。”
河岸街头上挂着的彩纸灯,阿梳进镇子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但介于今日要完成安置大阿折的任务,于是没再多看。现下被大阿折提起,这个热闹像一条小虫子从心尖子上爬出来,要么把它按回去,要么把它挑出来。当然,把虫子按回去指不定日益壮大,还……还很恶心!阿梳踌躇一阵,讪讪坐下来:“那……那我就呆最后一天,明天就走。我们以后有缘再见了。”
大阿折灿笑出声,抓了一把葵花籽放在阿梳衣服小袋里:“我们先去逛逛吧。”
阿梳磕着香脆脆的葵花籽,新高彩烈跑到街上。
戌时十分,长长的街道点起五光十色的灯笼,大街小巷皆是小吃及小玩意儿。街与街之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多是年轻的姑娘和公子,有一对一对,有一群一群,满街都是欢笑声、叫卖声、猜字对诗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天气有些寒冷,阿梳将手藏在袖子里不出来,一直往袖子里哈气。身边的人忽然一闪,消失在丛丛人影中。阿梳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到一边,干脆站在灯桥边等。不一会儿,大阿折从另一端人群中挤出来,手上拿了个毛茸茸的白色东西。
“暖手的。”大阿折将暖手捂递给去,亲自把阿梳的手从两边各塞进去。
暖手捂里面布满柔软的裘毛,才塞进去一会儿,手便暖和起来。阿梳将暖手捂在脸上蹭了蹭:“真舒服!真暖和!”她看见有人在河面上放灯,问大阿折,“他们放灯做什么?”
大阿折看了一眼,问:“你要玩吗?”
阿梳点头:“要!”
两人找到一处卖花灯的地方,阿梳指了指河面上的问:“为什么他们都在河里面放灯。烛心遇到水,不就灭了吗?”
卖灯的老人和蔼望着眼前这对俊男美人,耐心解释:“荷花灯材质轻盈,不会沉到水里,没有大风大浪,烛灯不会熄灭。今晚是上元夜,也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姑娘不如和你身边这位公子去河边放荷花灯,许下的愿望被天上的神仙听到就会很快实现,更有白头偕老此生不离之意啊!”
“我们……”阿梳听出老人误会了什么,窘迫望了望大阿折,急步往外走。发现身边的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他停在不远处,略有凄意地望着她。阿梳垂下眼,咬着唇:“大阿折我不想看了,我们回去吧。”
他走上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客栈向掌柜的要客房,哪知被戏剧性告知只剩了一间:“上元夜来往人多,我们镇上举办地最为丰富,所以很多别镇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今天的房间就比较抢手。敢问两位,你们是夫妻还是……”
大阿折递上一枚银子:“夫妻,一间正好。”
阿梳惊讶望着他,掌柜的已眉开眼笑递了钥匙:“好的,客官拿好钥匙,银子多退少补。”
不情不愿被拉着上楼,阿梳有些生气:“你干嘛那样说!”
她已经很明确告诉大阿折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况且她已经和慕卿一起看红烛燃尽,许下此生誓言,今日种种若是被慕卿知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在天雷下出手救大阿折私下离开,恐怕已经惹怒慕卿,她可不想在回去之前又捣出什么解释不清的话舌。
按照钥匙上的牌子找到房间,大阿折一只手开锁有些麻烦:“后面来了两个包袱的结伴女子,房间若被他们抢了去,你我都要冻大街。”
锁终于打开,推门进去,房间还算雅致。小二送热水热茶上来,多看了他们两眼,轻轻合上门下楼去了。阿梳在房间转了几圈,虽可以接受大阿折的解释,但还是不高兴。干脆打开窗子透透气,望一望只能有情人才能凑热闹的大街。
“哇,下雪了。”打开窗子后,阿梳惊叫,马上回头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前看。这个雪跟雪峰和玄武崖的雪不一样,那是鹅毛大雪。而眼前这个雪很温柔很精致,像白色的小花瓣飘飘扬扬,很是漂亮。
大阿折靠在她旁边,望着她因兴奋闪烁的双眸:“开着窗,不冷吗?”
阿梳望着满天飘雪,伸手去接,手心指尖点点冰凉:“不冷,雪很好看!”
大阿折泡了热茶,倒了一杯让阿梳捧着。雪只下了一会儿便停了,但气温也随之降低,比先前越发寒冷。阿梳关上窗户,发现大阿折坐在镜子前解发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毕。
这时,大阿折对过眼来,阿梳脸一红,窘迫移开眼。这是她除慕卿意外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说起来总归不好。她干脆直接上床,占领主要位子对镜台那的人喊:“我睡床上,你……你睡地上!半夜都不许起来!”
大阿折梳齐头发,来到桌子边晃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略有博取同情之意:“我现在*凡身,大雪天你要我睡地板?况且地上冰冷又没暖铺也没被子,明天一早你起来,定发现我成了冰人。”
难不成她睡地上他在床上?神仙就得吃亏点吗!绝不!阿梳心想,反正慕卿看不到,大阿折估计很难再见,她不说,谁会知道,不然就凑合一晚上吧。于是掀开被子一角,眼睛变扭地望向别处。大阿折脸上浮笑,钻进被窝单手将阿梳抱着。阿梳挣扎,手脚抵开他,正色道:“不许碰到我一根头发丝!”而后一个思绪跳出脑袋,这样也还是吃亏啊!
大阿折讪笑,沿着榻边躺下。阿梳心道可怜可怜他算了,警惕瞧了他几眼,挨着里榻墙壁躺下。大阿折出声:“墙壁冷。”
阿梳往他那挪了挪,不再贴着墙。
苍然天境大殿中,慕卿抚下玄天镜,沉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