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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神人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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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小婉换好衣服,又把聂谨言盖着的棉被,帮他抚了平整,特别在伤腿那里小心地折了个弯儿,避免加重伤腿的负担。

    瞧着无事,她这才出了那间屋子。她并没有自作主张地去什么村东头,直接找那位叫刑四爷的前军医,而是先去了刑土根和刑氏住的那间主屋。

    刑土根和刑氏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县里的学馆读书,只有学馆休息的时候才回来,而女儿与年初的时候已经嫁了邻村一户人家,是以家里如今只有刑土根和刑氏夫妇两个人了。

    温小婉在进门之前,先喊了一嗓子,“大哥大姐,你们在屋没?”这是乡下人的约定俗成。

    他们没有城里人那种敲门的习惯——他们的门永远是向你敞开着的,一如他们憨厚纯真的本性。

    连做点啥私密事,都没有那习惯关门关窗的,进门前的那一嗓子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当然,此时刑土根和他老婆刑氏什么事也没有做,极其正常地聊着侧房里,像是从天而降下来的一对在他们眼里属性为‘倒霉’的夫妻。

    用刑氏的话说,温小婉的命太苦了,男人成了那副样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在这个女人倚着男人过生活的年代,一家顶梁柱要是折了,这辈子就泡在苦汤子里了。

    刑土根抽着自制的土烟,闷声不吭,好像他家婆娘唠叨的话,是对着空气,而不是对着他。

    他是村长,他考虑得更多一些。瞧着温小婉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他们这种乡下人。

    他还记得那男人惟一一次睁开眼睛绽射出来的寒光,像刀子似的,似乎可以杀人无形了。

    这么高深的话,刑土根自然形容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有些害怕和担心。想着明天,还是要去县城一趟,看看县里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顺便看看儿子,给儿子捎点家里攒下来的土鸡蛋。

    温小婉就是在这时候,喊出那一嗓子的。刑氏和刑土根快速地对视一眼,老夫老妻眼神交流到位,刑氏立刻扔了手里拿着的针线笸了,下了炕,迎出去。

    “大妹子,你过来了,你有什么事吗?”

    拿人钱财手短,吃人东西嘴短,刑氏现在对温小婉,可比之前温小婉夸她人好心好长得也好时,更热情了。

    “大姐,我……我想问问,你们说的那个四爷家,住在村子哪里?是东头吗?”

    温小婉这个时候也不装什么柔弱了,自称什么‘奴家’了,在女人面前,白莲花什么的,绝壁没有用的,只会更着人烦。

    “你要去找四爷啊?四爷的脾气可怪了,你找他也没有用啊。”

    刑氏有些为难,要说这村里,她最怕谁?不是村族长刑七爷,反而是那个整天拿着酒瓶子,喝得醉七八糟的刑四爷了。

    刑四爷在小刑村的辈份很高,是和村族长刑七爷同辈的,但刑七爷家的重孙子都可以去地头拔草了,刑四爷却连个婆娘都没有娶到呢——虽说刑四爷比刑七爷小了些年岁,但这在小刑村也是极不正常的。

    刑四爷毕竟不是混混流氓以及流浪汉,他有房有地还有军功,是村里少数几个在外面混过,还会医术的人啊。

    瞧见刑氏揪着衣角,十分不情愿的模样,温小婉也不勉强。她本来也不想叫别人陪着她去的,她只不过来‘地主’家打声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带你吧,但我不保证四爷能帮你,四爷啊……谁的面子都不卖,好像疯了似的,痴痴傻傻的。”

    刑土根把手里的烟袋杆儿,往鞋底下面磕了磕,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脸色有点难看,一点儿不像之前收留温小婉和聂谨言那么热情了。

    想来这位辈份很高的刑四爷,给他这位现任小辈村长惹了不少麻烦吧。

    这些不该打听的事情,温小婉绝对不会问的,与她没有什么好处。

    有人答应带她去找,她千恩万谢了,跟在刑土根的身后,小兔子乖乖地模样,多一句话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婉娇惜。

    刑土根家在村西头,刑四爷在村东头,温小婉这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村里干完农活回家的庄稼汉,自然也就招惹来不少胆大惹眼的目光以及胆小暗暗的窥视。

    温小婉穿着刑氏的衣服,却也难掩宫里女子特有的端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难以说出的优雅,美好清新得如晨光熹微时,落在花瓣上的露珠,透着晶莹光洁,美不胜收。

    温小婉这副长相,在宫里称不上数一数二,却也绝对不是中人之姿,她能算得上乘了。‘美’这个字,放在她身上,绝不为过的。

    ——要是没有这个资本,原著里能爬得上龙床吗?

    在宫内百花斗艳时,她仅凭长相,尚且可以争得一席之地,何况是小刑庄这种落后的小地方。

    在一众村姑的陪衬里,那些乡下汉子看着温小婉,头脑里只有两个字——‘仙女’。

    这是仙女下凡了……

    温小婉都不记得她有多久没被男人们,这么赤果果地注视了。这种在她前世被称为回头率的东西,在小刑村里,她终于又体会到了。

    小刑村不大,村西头到村东头,也就一壶茶的功夫。

    随着刑土根的点指,温小婉的目光落到最东头那间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的土房子处。

    刑土根说:“那就是四爷的家,我带你进去,一会儿不管四爷说了些什么话,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四爷和谁说话都那样。”

    温小婉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别说这个四爷以前的性格什么样子,就说他长期酗酒,性格也不会好到哪儿的。

    酒,有的时候比色更伤身伤心,绝对是万恶根源。如果不巧,刚好这两样碰到一起了,那这人彻底完蛋了,如来佛祖也点化不开了。

    刑土根进四爷那屋之前,与温小婉进他屋时一样,先喊了一嗓子,“四爷,四爷,你在家吗?我是土根,四爷……”

    与温小婉不同的是温小婉只喊一声,他是扯着嗓子,一路喊进去的。

    温小婉缓缓地跟在刑土根的身后,边走边细细地观察着。

    这间小院子,与一般的农家小院没有什么区别,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更落魄。

    别人家的小院子,这个时节多半还有点收秋落下的小菜,种在院子左右。或是养着点家禽,给家里创点额外收入。

    刑四爷这里,任何鲜活的东西都没有,一眼望去灰突突的,说不好听,根本不像一户人家,更像一座坟墓。

    这种感觉,进了屋里后,更强烈了。

    屋内的视线很昏暗,屋外本就是将近黄昏的时段,屋里没有燃灯,仅凭着落日余晖那点光,就连温小婉这种夜视眼,看着都有些往眼上心上蒙尘了。

    刑土根更是被门口刚进来的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显些摔到。等站稳,低头细看过去,竟是一个又圆又鼓的酒罐子。

    温小婉提鼻一闻,这屋里不只是浮灰燥尘的味道了,那股子比酒味更甚,有点接近于酒糟的味道,刺鼻难忍。

    温小婉有一度怀疑她是掉进猪圈了,而且还是个被酒糟当饲料,喂着养大的。

    “四爷,四爷,你在吗?”差点被绊了一下子的刑土根,板正了身子,又开始大嗓门地嚷起来。

    温小婉之前不理解刑土根为什么扯着脖子喊,这时候她明白了,这要是个酒鬼,你没有这动静,怕是真难招呼醒那人啊。

    这土屋子内部结构是分里外屋的,中间一个布帘子隔着,外屋有桌有椅,里屋估计着是卧室,刑土根进去的时候,温小婉并没有跟进去。

    谁知道一个醉鬼在自己的卧室里,会摆出什么样的造型?温小婉可不想自己的眼球受刺激,她没有偷窥老头子的嗜好。

    大约半盏茶,里屋才有动静,大约是刑土根把那醉鬼刑四爷打理好,可以见人了。

    “言大家的,进来吧,正好四爷醒了,”

    刑土根那语气里,竟还有些惊喜,似乎他们来的这个点子还不错,难道平时这位醉鬼刑四爷,都是全天睡着的吗?

    突然听到‘言大家的’四个字时,温小婉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谢谢刑大哥,麻烦四爷了。”

    温小婉这才挑帘进去。

    内屋果然比外屋还惨不忍睹,好像一百头野猪刚从这里XXOO过,现场狼藉地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怪不得刑氏不愿意陪她来,这……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是具有相当挑战性的视觉感官。

    温小婉觉得她脚抬起来后,就没有落下去的地方。刑土根似乎已经习惯,也不管地上有什么,抬起脚想踩哪里就踩哪里了。

    既然如此,温小婉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她只当没有看到,其实脚下踩得正是一条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男性内裤上。

    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能把一个人男人,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呢?

    绕过一路的垃圾,温小婉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醉鬼刑四爷,好吧,果然见面不如闻名,温小婉那颗坚强如铁的钻石心,都碎了。

    这人一脸的大胡子,遮住三分一张脸,又由于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和洗胡子了,脏兮兮地脏成一团,整个看上去,五官都一团模糊了。

    “这……这是四爷?”

    温小婉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之前刚刚消退的绝望,再次爬了上来。

    聂谨言……,一想到这个人,一想到这个人那条伤腿,温小婉只觉得前边无尽的黑暗,TNND,她当初怎么没学外科,反而学什么开门撬锁呢。

    真是10086头草泥马,什么技术也不如医术,一技在手,走遍天下,穿遍所有时空,实乃居家生活、外出旅行必备良术啊。

    “是,这就是四爷,”刑土根潦草地冲着温小婉点一下头,又继续对躺在床上的四爷,恭顺地说道:“四爷,这是咱们村里来的客人言大家的,他们夫妻两个路遇劫匪,她男人言大伤了腿,想请您……”

    可怜刑土根低头哈腰的还没有说完呢,那位一直躺着,瞪着牛眼珠似的四爷,嗷的一嗓子平地喊了出来,吓得温小婉生生倒退一步。

    “滚!”

    只有一个字,却足显出这位刑四爷的膛音不错,破土泥屋的房顶子都跟着颤了颤。

    刑土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依然维持着躬着身子的姿势,还想再和这位四爷沟通两句。

    刑四爷却显出不耐烦来,躺了个身,面向了里面,根本不理人了。

    刑土根无奈地叹了一声,看向温小婉,摇了摇头。

    温小婉看得出刑土根尽力了,她一个外来人口,人家为她做到这份上,她还能要求什么啊。

    温小婉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完全退出去,站到门口那里,冲着刑土根招招手。

    刑土根不明白温小婉什么意思,却依着温小婉的手势走过去,“怎么了,大妹子!”

    温小婉左右权衡过了,不管这刑四爷有没有那本事,她都要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没有别的退步了。这天眼看着要黑,聂谨言的腿要是拖上一宿,伤情定会恶化的。

    既然刑土根指不上了,她还是靠着自己努力吧,不管如何,她也要把刑四爷这老混蛋,弄去聂谨言那里的。

    “刑大哥,您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让我和四爷单独说说吧,”温小婉那眼泪说来就来,眨个眼的功夫,潸然欲泣了,“我怎么能眼看着我男人……残呢……”

    这话是百分之百真心的。

    这些天混下来,假意也掺了真情。人间最难得患难时,同手相携。当时,万丈悬崖,聂谨言为了她可以跳下来,她又怎能置聂谨言于不理呢。

    刑土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瞧着温小婉那样,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他不觉得温小婉有什么希望能请动只抱酒瓶子的四爷,但温小婉要试试,他也劝不住,想了想,长叹一声,皱着眉头走出去了。

    刑土根出去后,温小婉听着他的步子远到已经站在土屋外面、小院里面,她才再次走到床边。

    “刑四爷是吧?”温小婉收起一脸的温良恭谦让,冷笑一声,“我知道我这不是求人的态度,但那些求人的态度,想必四爷也看过不少了,我现在只问一句,这个病你是帮着医还是不帮着医?”

    温小婉才没有刑土根那副好态度,对着蛮人就得有对蛮人的方式,温小婉想过了,刑四爷要是敢说个‘不’,她立刻扒了这老浑蛋的裤子,让这老浑蛋晚节不保——他不是半辈子没娶妻吗?好,她今天帮这老混蛋偿了‘夙愿’。

    刑四爷估计着是有N久时间,没有听过有人对他说这么忤逆不道的话了,竟还真的回过头来了。

    那一双牛眼珠似大的老眼里,一片浑浊,盯着温小婉的目光,是浑浊中惟一的清明,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是谁?”

    温小婉淡淡一笑,回道:“山野村妇,言大家的。”

    刑四爷被大胡子遮着三分之一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说:“没听到老夫刚才说,让你滚吗?”

    “这世间说让我滚的人多了,我要是个个都听了,早滚成球了。”

    温小婉非但没滚,还更进了一步。

    也因她进了这一步,让她看清楚了刑四爷床里,靠近床头的地方摆着一个红木匣子。

    这屋子里面,一切东西,包括屋子主人,都是泥污一片、灰尘尽染,惟独这个红木匣子,被擦得光洁如新。

    对于在宫里混过些时日的温小婉,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这种乡下人家普普通通的红木匣子,当然不可能吸引得她目不转睛。让她忍不住靠近,甚至想伸手摸一摸的,是那红木匣子上面扣的那把锁。

    温小婉惊讶不已地叫出那把锁的名字,“纯铜制双龙双凤五行八卦四芯锁!”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说三章,三章肯定会有的。亲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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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