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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时候,大观园众姐妹都到了贾母的房中,也都见了刘姥姥。荣国府的姑娘们都是出身清贵,除了邢岫烟家境贫寒之外,其他的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刘姥姥这样的,因此上都觉得好奇,在好奇中,不免又有些看不起的感觉。
刘姥姥看着贾母房中来了这么多仙女儿似的姑娘,一时之间都觉得看花了眼睛,只觉得这个也漂亮,哪个也好看,可是到底还是心里有些忐忑,故而不过是偷偷瞄一眼两眼的罢了。
贾母便和众人说了明日中秋节要在院子里赏菊花吃螃蟹,因又问起来都预备好了没有,李纨回答都已经预备好了。
贾母看着李纨,到底是不如凤姐会说话,自己问什么只知道回答什么,半点儿都不会讨巧。可是今日去看了凤姐,便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总是要回自己家去过日子的,自己也不好勉强。
众人又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子话,便各自告辞回去休息不提,刘姥姥这边也自是有丫头带过去休息,贾母又一再的让丫鬟好生服侍刘姥姥,不得怠慢。
“老太君倒是喜欢这位刘姥姥。”鸳鸯一面给贾母铺床,一面笑着说道。
“我今日听你琏二奶奶说,这刘姥姥原是之前在我们家中打抽丰,却不想过了一二年家里好了些,便来我们家中还这个恩情。这样的人当真是难得,所以我不免高看她一眼两眼。”贾母如何能知道,正是自己高看这一眼两眼,到了最后反而是救了自己的重孙女儿,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刘姥姥到了这样的府中,只觉得一切都陌生。吃的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到底比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饭要好很多,睡的是绫罗的褥子,盖的是绸缎的被子,软软香香的,可是自己怎么睡不着了?倒是不如在自己家中,可见果然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刘姥姥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差不多到了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一觉醒来的时候,早有丫鬟候着,只说是老太太等着姥姥同去园子里。
刘姥姥哪里知道这园子是什么地方。不过既然要自己去,跟着去也就罢了,故而忙就吃了送来的早饭。这才急匆匆的到了贾母屋里。
贾母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因要去园子里,便吩咐了院子里的姑娘们一概都不必过来,自己只带着李纨、黛玉、邢王二位夫人、尤氏婆媳和刘姥姥过去。一面又命人也请了薛姨妈到院子里。
虽然是只带着这些人,可是连着众人的丫鬟婢女。倒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惊的刘姥姥连连说,这府中的人便比自己一个庄子上的人还多,又说是天下的美人儿都到了这府中了等等的话。
刘姥姥这边说着,贾母倒是被她这些话哄的只是笑意融融。
等到了园子里,刘姥姥才知道这园子是什么地方了,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四处看。一边看一边道,比年画上的还好看。
虽然刘姥姥举止粗陋一些,可是说出来的话在贾母听来都是十分受用的。故而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倒是带了刘姥姥在自己身边,带着她一处一处的见识园子里的风景。刘姥姥原是山野村妇出身,何曾见过这样雕琢堆砌的景色,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一路想着也不知道这园子里花了多少银子去。只怕是自己一家子人几辈子都吃不完。
到了中午,贾母也饿了。便命李纨带人摆了酒饭。
李纨早已经带人备下了,如今不过就是请了贾母等人过去到藕香榭。藕香榭的周围也都摆了好些菊花,各色各样的应有尽有。
众人坐定了,贾母便招呼众人吃酒,只是因为国孝,也不行酒令,也不招人唱曲儿,不过就是众人说话喝酒罢了,一顿饭倒是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罢了。
吃完了饭众人休息了一会子,却又有人端着螃蟹上来了,却也不多,不过是十来个。
贾母看了,想着凤姐并没来,所以着人给凤姐送去几个,李纨忙应了。
“老太太素来是最疼凤丫头的,只是现下她病着,这东西怕是吃不得。”王夫人看着贾母如此,笑着说道。
“我也知道她吃不得,不过是我们都在这里,唯独她不来,所以给她送过去几个,权作是和我们一起过节的意思。也不拘着就让她吃,何况不是还有琏儿在。”
邢夫人听贾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媳妇,心中还是欢喜,忙就笑着奉承了贾母几句。
“玉儿可是不许多吃,这东西吃多了肚子疼。”说完了这话,才看见宝玉和黛玉两个都在,自己如此说倒是不明白了,因此又道:“两个玉儿都不许多吃。”
说完话,又回头对刘姥姥道:“我最是心疼这两个玉儿,不免惯着些,老亲家可别说我。”
“哥儿姐儿这样的人品,老太太自然是心疼些。”刘姥姥这一日下来也算是看出来了,贾母便是最喜欢黛玉和宝玉两个。
“今日这螃蟹老亲家原该好好尝尝,这原是宝丫头家里做东的。”刘姥姥已经知道了,座上这位薛姨妈也是王家的姑奶奶,算起来也是和自己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因此倒是不见外,只是笑着谢了薛姨妈,又道是还不曾吃过这样肥美的螃蟹。
李纨看着这边吃的都差不多了,又吩咐人另外备了一桌,让丫鬟们也去吃螃蟹。宝钗走出来让人给府中几位姨娘也都送了些过去。
“薛大妹妹倒是细心,连她们都想到了。”李纨听了宝钗的话,笑着说道。
说完了话才想起来,只怕宝钗今日这样是觉得自己来日便也是姨娘了,因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笑着道:“从你凤姐姐病了,我操持着这些,到底才知道她素日里有多辛苦了。要是没有你和三丫头,只怕是这府中早就乱了。”
宝钗原知道已经定了的事儿,总是不能更改的,所以笑笑也就罢了。一时又回转到酒席上,招呼众人吃酒吃蟹。
昨日晚上吃完,刘姥姥便以为是吃的山珍海味了,到了这会子才知道,今日这才是流水的银子。
吃了些酒,贾母倒觉得自己乏了,便一面在榻上躺着休息,一面看着众人闹。一时只见丫鬟们来请用点心。
贾母道:“吃了两杯酒,倒也不饿。也罢,就拿了这里来,大家随便吃些罢。”
丫鬟下去随即便又端了两个小捧盒。揭开看时,每个盒内两样:这盒内一样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松穰鹅油卷,那盒内一样是一寸来大的小饺儿,另外一样是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
贾母看着都不喜欢,唯一就是这小饺儿倒是袖珍可爱,因问什么馅儿,婆子们忙回是螃蟹的。
贾母听了,皱眉说:“倒真是越发的会做了,我们这边吃着螃蟹,送了饺子还用螃蟹做馅儿。”
因此自己并不吃,只让让薛姨妈吃,薛姨妈拣了一块糕,刘姥姥因见那小面果子都玲珑剔透,便拣了一朵牡丹花样的笑道:“我们那里最巧的姐儿们,也不能铰出这么个纸的来。我又爱吃,又舍不得吃,包些家去给他们做花样子去倒好。”
李纨和宝钗等人正因为贾母不欢喜觉得有些不自在,却见贾母听了刘姥姥的话笑了,忙也就陪着笑。
贾母道:“回头你家去我送你一坛子。你先趁热吃这个罢。”别人不过拣各人爱吃的一两点就罢了,刘姥姥原不曾吃过这些东西,且都作的小巧,不显盘堆的,倒是每样儿都吃了一个才罢了。
吃了点心,又舒缓一阵子,贾母这才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只等到了晚饭时候,便是在稻香村里摆饭。
刘姥姥一路走过来看了许多精致景致,雕梁画栋的,忽然到了这会子,又看见这样一处所在,倒是有些不懂了,只是笑着说道:“这里要是再有几只鸡鸭鹅,倒是越发的和我们庄户人家的院子像了,只是我们的房子可没有这样精致的。”
“今晚上便在这里赏月吧,也权作是我们在庄子上看月亮一般了。”贾母听了刘姥姥的话,倒是觉得平添了几分山野情趣,因此笑着安排。
“这怕是使不得,晚上这里风大,要是着了风反而不好了。”李纨如何肯,只是忙就说道。
“珠儿媳妇说的是,老太太还是回去吧,且不说风大,便是到了晚上,天黑路滑的也不好回去,再有磕了碰了的岂不是更不好了。您要赏月,便让姑娘们都跟着您去您的院子里岂不是更好?”邢夫人因为今日贾母记得自己的儿子媳妇,所以对贾母也是格外的殷勤。
“外祖母这是怕在她的院子里我们讨赏呢,又怕我们吃醉了酒,打碎了她房中的宝贝呢。”黛玉凑趣儿笑着说道。
贾母想想倒是觉得也是,因此便道:“罢了,晚上还是在我院子里赏月吧,好容易想在这里一回,你们一个个的都劝我。这玉儿是最坏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贾母面上并没有不悦,因此众人也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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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情节需要,刘姥姥二进贾府的时间延后了一年,而且时间也稍微有些变化,不妥之处,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