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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老太太传话过来,说是让二奶奶赶紧过去,府中有喜事儿要二奶奶料理。”却是小丫鬟在外面请凤姐去老太太的院子里。
“才说今日和你们两个一起吃饭,这会子怕是又不成了,也不知道府中有什么喜事儿,竟是这会子巴巴的让我过去料理。”凤姐皱皱眉头只是说道。
这些年了,对于各种各样的喜事儿,凤姐着实是烦了,但凡是有了喜事,要送礼什么的,就得好半天的张罗,到了最后保不齐还要自己花体己才成。尤其是这二年从预备娘娘省亲到现在,府中就没有一日好过的时候,就是连丫鬟媳妇们的首饰头面这两年也是省了许多,竟是府中人人都有怨言,可是谁知道当家人的辛苦?只知道自己没有预备好一切,却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凤姐有时候还真是希望府中没有什么喜事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好事儿,倒是让自己也省出来一抿银子。
“我们倒是没事儿,今日茶也喝了,话也说了,以后再和嫂子讨饭吃也是一样的,这会儿既然是老太太着人来请的,必然是有要紧的事儿,我们不如都一同过去热闹一番吧。”惜春搁下手中的青花茶碗,起身笑道。
黛玉也随之起身笑道:“既然是喜事儿,我们自然也是要过去看看的,老太太这样欢喜,说不一定能讨赏。”
凤姐带着黛玉和惜春两个只是朝着外面走,一边走着,一边瞪了黛玉一眼笑着说道:“你还缺了那两个赏钱不成?偏生说的这样小家子气。谁不知道你才是我们府中最有钱的姑娘,不说别的。就说你院中的丫头们,一个个穿的比别人家的小姐还好上许多。为了你院中的丫鬟们穿的戴的比别人的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恨不能去做了你身边的丫头才好。”
惜春笑嘻嘻的拍手说道:“凤姐姐这话说的极是,林姐姐原是个女财主,她赏自己院儿的人,都是首饰料子什么的,哪里像是我们一样,不过是拿几个大钱罢了,谁能看得上。”
“府中的人原说是你宝姐姐是最有钱的。毕竟是空皇商家的姑娘,家里的钱多呢,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最有钱的竟是你林姐姐,你以后可是要奉承她要紧些,说不定得了好处去也未可知。”凤姐也是笑着打趣。
“你两个倒是一块儿编排我了,若是你们都如此说,我以后哪里还敢赏人了。罢了罢了,我以后也换几个小钱赏人算了,省的被你们编排。”黛玉也不说不是,反正这府中是自己赏人最大方的。
“还冤枉了你不成?当日你赏了宝玉院中的篆儿,还让宝玉院中的丫鬟们闹了好大一场,竟是我出面才料理清楚的。”说起这话凤姐就觉得好笑的很。宝玉院中的小丫鬟们还真是比不了黛玉院中的呢,黛玉院中这几个,一个个都是小心谨慎不惹事儿的。可是宝玉房中的,竟是小家子气,不过就是篆儿得了一个好首饰,就一个个的都眼红,硬说是篆儿偷了别人的。
黛玉听了嫣然一笑。乃道:“我原也是因为正在给我屋里的人找首饰,她恰好送了东西过来。我瞧着她穿的也简单戴着的也都不是什么好的,就想着她必定是个不要紧的丫头,不受宝玉重视,所以就随手拿了东西给她,谁知道会闹出那样多的事儿来,若是我知道她会为着这事儿受委屈,定是不能给她那个。”
“这倒是也不是你的错,只怪宝玉房中那起子人都是糊涂心肠,只是被油脂蒙了心,才想了抵赖要了篆儿的东西去。”
“要我说,二哥哥房中的人是该好好整治了,要不然都要翻了天去了。”说起来宝玉房中的人,惜春也是觉得不好,故而道。
“你二哥哥拿他房中的几个丫头当宝贝一样的疼着,就是我都不敢说一句两句的,谁能整治了去,不过竟也是不打紧的,只等着过些日子,她们自然是要一个个把自己都整治了去的。”丫鬟成了那样,竟是比主子小姐还有排头,定然是要吃亏了,何劳自己动手,没得耽误自己时间。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天色已晚,红彤彤的残阳只是照红了整个天边,就是连几个人的脸上也是镀上了金光,伴着微微的凉风走着,倒是觉得心情舒畅。姑嫂三人笑语盈盈,美人如画,竟是一副美好画卷一般。
才到了屋子外面,就听得里面传出来阵阵笑声,竟是热闹的很,三人只知道今日府中有喜事,可是并不知道是什么,因此有些狐疑,三个人互看了一眼这才走进去一探究竟。
“今日竟是什么大喜事,人这样的齐全,就连大嫂子也过来了。”进了屋子,凤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只见尤氏都带着贾蓉的媳妇胡氏过来,正在贾母的下手赔笑说话,因此笑着说道。
黛玉看着八面玲珑,笑的春光满面的凤姐,只是心中一酸,这会子的凤姐姐只是和平日里一样,还是那样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哪里还有适才的软弱?人人只说是凤姐姐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凤姐姐这笑容背后的辛酸呢?可是为了面子她怎么也要撑着不是?要不然不知道府中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凤丫头,你竟是来迟了。”尤氏听得凤姐说话,也是笑着迎了上来道:“我刚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就听见了一件大喜事,你这个万事通倒是比我晚了。”
“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喜事,瞧瞧把大嫂子给乐的,这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凤姐看着一圈儿的人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心中也是狐疑,倒猜不出来是什么喜事了。
“我们家娘娘传出喜讯来了,可不是大喜事?盼来盼去总算是有了这一日了。”说话的是李纨,李纨平日里因为是寡妇的缘故,很少有这样的笑容,今日竟也是一扫往日愁容满面的样子,只是欢喜的说道。
凤姐听了倒是一愣,元妃娘娘有喜了?果然是大喜事,难怪府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喜气。只是连元妃娘娘都传出喜讯,自己这肚子到底是不争气啊,只怕是因着元妃这喜事,自己又要受不少的念叨。
可是心中的酸楚归心中的,凤姐到底是不敢在面子上表露出来一丝一毫,只是忙就脸堆笑意说道:“这可不是大喜事,只是这样的大喜事,老太太还不赶紧拿了体己出来赏了我们?”说话凤姐已经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嬉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凤丫头这话说的极有道理,这样的大喜事,老太太定是不能不赏我们的,我们就站在这里等着老太太的赏赐。”尤氏也忙就插嘴说道。
老太太这会子也是欢喜的不得了,一张脸上像是开了菊花一样的,只是堆满了笑容,因听两个孙子媳妇和自己讨赏,只是道:“你们且别和我要赏赐,倒是想预备一份礼给娘娘去贺喜才是正经,等你们都给娘娘贺喜完了,自是少不了你们的。”
“有了老太太这句话,我们如何能不尽心,等会子我就带着人去库里找,定是要找了合适的礼才成。”凤姐赔笑说道:“不过我想着,元妃娘娘这是大喜事,以往都是我们府中承诺过官中送东西进去,今日却该是个人从个人的屋里找些有意义的东西给娘娘送进去,一来是对娘娘的心意,二来也是显得我们郑重,用了心思不是?”
黛玉看着凤姐笑,只觉得她笑意中有一丝酸涩凄凉,乃知道这会子凤姐心里不一定怎么难受呢。如今,连元妃娘娘都有孕了,偏生她自己没有一点半点儿的消息,怎么能不难过?只是若是这样一直下去,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到底凤姐姐的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越发不容易了。
不过凤姐姐到底是聪明人,这一下就算是省了不少了,这府中虽然没有银子了,可是各房的私库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经年的宝贝呢,估计一个个都比府中要富裕的多。
“凤丫头说的可不是有道理,今日就该是个人送个人的,都写了签子放在一处送进去才是。”贾母点头说道:“鸳鸯,我记得我库里还有个羊脂白玉的送子观音,你找出来给娘娘送去,也是个好意头。还有一柄紫檀木镶嵌白玉的如意,一并儿拿出来包上给娘娘安枕,就算是珠儿媳妇送的。”
贾母的一句话算是定了今日这事儿,凤姐也算是省了许多的心,如今哪里还有多少好东西能送人呢?偏偏这样的事儿,若是薄了,不免有人就会不高兴,倒是不如个人送了个人,倒也便宜。
只是凤姐开心了,旁人自然就不开心了,王夫人、邢夫人等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可是到底不敢表露出来。邢夫人只是恨恨的白了凤姐一眼罢了。
“老太太果然是偏心大嫂子的,怎么倒不说拿出一样宝贝来也帮我送了,枉费我成日巴巴的服侍老太太。”凤姐笑道
“如今是娘娘有喜,只盼着娘娘过十个月能生个皇子出来,我也就放心了。可是说到底我这心里更希望你能给我添一个大胖重孙子,若是哪天你有了身孕,多好的宝贝我也给你,只是今日断不能给你,省的你库房里的宝贝发霉。”贾母看着凤姐,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