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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静,静的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凌汐涵眼神静默的站在原地,表情淡然自若,没有丝毫骄矜或者得意。
“怎么?郡主还没想好吗?”或许是心如死灰了,赵欣然的语气很平津,没有丝毫挑衅。
凌汐涵再次扬眉,回眸请示的看向皇后。再怎么说,今日可是琼华宴,有些事情还得经过皇后同意才行。
皇后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比赛之前不是有规定吗?输的一方要答应另一方一个条件,无论什么都行,本宫不会干涉的。想必丞相也不会干涉吧。对吗,丞相?”皇后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是那带笑的凤目中压迫却是那么明显。
赵临风暗下眸子,沉声道:“一切谨遵皇后懿旨。”
“爹?”赵欣月讶然抬眸,却看见赵临风决然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爹是准备牺牲妹妹了。赵欣月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原来亲情与权势相比,终究太过淡薄了。
她凄然一笑,忽而站起来,慢慢走近凌汐涵。
“既是比试,郡主可否再应臣女一局?当然,堵住如初。”
场中所有人本来在见到赵欣月不经帝后首肯就站起来已有所惊异,再听到她这番话更是惊得瞪大了眸子。赵欣然讶异的眸子中带着感动。
“姐姐?”
赵临风沉了脸,呵斥一声。
“孽女,还不跪下!”
赵欣月却不为所动,目光仍旧不波不惊的看着林汐涵,脸上笑意盈盈,可凌汐涵却从她眸底看见了悲凉。她心中一动,心中不无感
叹。想不到赵欣月对赵欣然这个妹妹倒是出自真心。不像忠义王府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对她恨之入骨,一个个整天就知道算计和阴谋。
“何必呢?”她幽幽一叹,“今日你为她解了困,那么下次呢,谁又能帮她?”
赵欣月轻轻一笑,笑容若一缕风,又若一朵开在风中的雏菊,美丽孤独而优雅。
“她是我妹妹。”她眼睫垂下,语气平和淡然。
“郡主应否?”她晶亮的眸子中竟含了丝祈求之色。她只希望这一局赢了凌汐涵,然后用这个条件化去然儿的危机。
“姐姐,你不要求她。”赵欣然素来高傲,今日输给凌汐涵已然心中抑郁,怎能看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对凌汐涵低头?
“住嘴!”赵欣月眉眼下沉,轻斥一声,继而又对凌汐涵笑道:“然儿不懂事,若言语之间有冒犯之处,请郡主见谅。”
凌汐涵看着她,感受到一个作为姐姐对妹妹的疼爱,心中不免一叹。
“你想比什么?”
赵欣然目光一亮,凌汐涵这么说便是答应了。
“妹妹擅长武艺,我则相反。”她微微一笑,“闲来无事,欣月只懂得沉浸古人诗词乐曲,不懂其他。若郡主不嫌弃,可否指点一二?”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这说话气度,语气神态无一不尽显优雅与高贵。既不谦卑又不高傲。如此从容不迫,谦恭有礼,更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好感。就连凌汐涵也不例外。
“好,你出题目,我接上便是。老规矩,一局定胜负。”
赵欣然点头,“我这里有三幅对联,请郡主赐教。”她凝眉思索一会儿便道:“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凌汐涵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让那些还在思索对联的才子都不禁愕然。
“郡主好才情。”赵欣月微愕后又赞了一声。凝眸望向不远处的一座楼阁,“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才绝世,诗台绝世。”凌汐涵再一次轻松对出了下联,更是让场中众人纷纷侧目。
赵欣月又出第三联,“春到太行喜不尽赤橙黄绿青蓝紫。”比起先前两联,最后这一对联更是难上加难。场中已有不少人眉头紧锁,努力思索下联了。
然而,凌汐涵却微微一笑,清声道:“秋临龙门乐有情琴棋书画诗酒花。”话音落下,场中再次寂静得落针可闻。人人看着凌汐涵的眼色再次变了。敬佩、欣赏、与有荣焉。当然,更有不可置信、嫉妒、惊愕…
赵欣月黯淡了眸子,语气悠然感叹。
“郡主有如此绝世之才,却淹没在京都三绝和相府双姝的光环下。世人真是有眼无珠,竟不识得如此明珠。可笑从前我还为‘相府双姝’这个美称而沾沾自喜。现在想来,不过一场笑话而已。”她笑望着凌汐涵,眼中不无敬佩和释然。
“我输了,郡主有什么条件就说吧,小女子心服口服。”
凌汐涵深看了赵欣月一眼,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印象中的皇后。赵欣然可谓是第一个让她由心敬佩的女人。如此宽容大度,愿赌服输,有情有义的女子,着实不多见。是以,她那少得几乎为零的同情心在赵欣月身上泛滥了。
“不用了,你不用答应我任何条件。不过…”她看向从凌汐涵对上赵欣月三个对联后就一直呆愣在原地仿佛受了极大打击般回不过神的赵欣然,眼眸微冷。
“如此轻狂之人,我是断然不会轻纵的。”见赵欣月还要说什么,凌汐涵挥手打断她,冷声道:“赵姑娘不用再晓以大义,本郡主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是什么拥有以德报怨高尚情操之人,更不会在意旁人言语非议。”她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嘲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活一世,本就该惬意潇洒,顺心而为,何苦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名声而违逆自己心意呢?抱歉,本郡主没有赵姑娘那么大度。”她忽而又轻笑起来,“当然,赵姑娘也可以说我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赵欣月愣住了,皇后却忽而笑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好!”她嘴角的笑有些苦涩的苍凉,曾几何时,她也如此潇洒随意;曾几何时,她亦如此狂傲不羁;曾几何时,她亦坦荡明朗…
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了丈夫,有儿子,有国家。她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肆意洒脱,她有顾虑,有徘徊,有迷茫。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庸人自扰么?
“落儿。”元倾帝看着她眼中苍凉疲乏之色,心中疼痛的轻唤一声。他知道,她不应该属于皇宫这个华丽的牢笼,她应该是蓝天上自由高飞的小鸟。可是为了他,她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心甘情愿的陪着他呆在这个永远不见天日的皇宫。他喜欢她的随性,喜欢她的不拘世俗,喜欢她的明朗,喜欢她明媚而欢悦的笑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不再有那样动人美丽的笑容。即便她常常笑着,那眼中也有着永远也化不开的忧郁和寂寞。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到心慌,就会恐惧,总觉得她有一天就会像一阵风一样突然消失不见。所以他要牢牢的禁锢她,他要她每时每刻都出现在他眼前。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可是此时此刻,见到她这般空洞苍凉的笑,他的心却是那么的疼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样的忧伤甚至感染了所有人,凌汐涵抬眸望过去。那绝丽女子嘴角笑意优雅而完美,如水的凤目妖妖清越,泛着动人的柔光。可是那眼底却有着永远也填不满的空洞和忧伤。她不禁心中一动,莫名的有些酸楚,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
萧霆轩身子猛然僵硬,和皇后一样的凤目中弥漫着怜惜与伤痛。他对面的欧阳宸看着皇后,神色竟有些恍惚与迷茫。
元倾帝那一声轻唤让皇后回神,她回过头去,对上他怜惜深情的双眸,不禁微微一笑,再不见沧桑之色。
“人事纷繁,红尘杂乱。再是高洁清纯之人,身在这样的环境中,谁又能一尘不染?”她对着凌汐涵微微一笑,“人生漫长而短暂,若不能顺心顺意,永远活在那些所谓的礼仪教规和流言纷扰里,那便枉自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世人愚昧,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伪装自己,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貌,何其可悲?”她往后靠了靠,神态慵懒妩媚。
“赵欣然轻狂自傲,不自量力,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理由可讲。赵丞相两朝元老,常有仁义清廉,大公无私之名,百官莫不是视其为榜样,争相效仿。想必丞相今日也不会徇私枉法吧。”
赵临风一张脸变了又变,终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娘娘说的是,今日然儿轻狂,就算是长乐郡主要了她的命,那也是理所当然,不会有人认为郡主心狠手辣得理不饶人。”
凌汐涵眼眸转冷,赵临风在威胁她。她今日若真的太过为难赵欣然,她敢保证,不出明日,整个京都就会流言四起。说她心狠手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甚至是整个忠义王府,也免不了受影响。
忠义王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下来,嘴角勾起冷讽。
“丞相说得有理,今日当着皇上皇后以及百官的面,赵小姐公然挑衅涵儿,甚至早已在比赛前承诺,由兰陵王以及在座的所有人作证。输的一方,便要答应另一方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他眼眸锋利如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然有些变了脸色的赵临风,声音冷漠。
“刚才各位达人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也就是说,赵姑娘输了,无论涵儿有什么要求,哪怕是故意刁钻为难,那也是她心甘情愿承受的。涵儿”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有些寒,不给赵临风反驳的机会,复又转头柔声对凌汐涵道:“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今日这么多人给你作证,理亏的人不是你。不必有所顾虑。”
凌汐涵心中一动,父王这话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就是说,若有人敢放流言污蔑她,忠义王府绝不善罢甘休。赵临风想做小人,他们也不用客气,直接就堂而皇之的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一句的传出去,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凌汐涵心中莫名的舒畅,连带着对忠义王也多了几分好感。
“是,女儿记住了,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她眉眼飞扬,整张脸都容光焕发起来。特别是那双如水的眸子,波光流动,醉人涟漪。
忠义王不禁一怔,眼神也带了丝柔和。一直坐在他身侧默不作声的王妃只是淡淡看了眼凌汐涵,眼神平静无波。而身后的凌汐云和凌汐宛,则是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那眼神宛如利刃,嗜血而疯狂。
人群中心情最为复杂的可能就是萧铭澜了。自打凌汐涵一进来,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半分。脑海中划许多记忆的画面,心思便开始迷茫了起来。他看着凌汐涵,看着她在众人面前那样傲视群雄,看她在无数目光下展现她的绝世风华,看着她肆意洒脱飞扬的容颜,看着她嘴角嘲笑而冷讽的笑意,看着她泰山崩预定好不变色的从容淡定。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来,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一般,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猛然灌了一口酒在腹中,希望借此来平复心中那股躁动和烦闷。
凌汐涵已经转头看向脸色微微苍白的赵欣然,心中不无讽刺。
“你…你想要做什么?”赵欣然心中忐忑,不知道凌汐涵要怎样报复她。
“做什么?”凌汐涵嘴角微勾,上前一步。
“郡主!”赵欣月以为凌汐涵要对赵欣然不利,遂挡在了她面前,眼含祈求的望着她。
“请郡主莫要为难小妹。若郡主心有不平,我愿代小妹受过。”
凌汐涵皱眉,清声道:“放心,我不会杀她。”
赵欣月微微讶异,见她似乎并未说谎,遂让开了身子。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赵欣然握紧拳头,努力克制住心里那股恐慌和冲动。直觉告诉她,凌汐涵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想做什么。”凌汐涵扬眉,“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应有的价值。”
“我的价值?”赵欣然迷惑不解。
凌汐涵似笑非笑,语气不无怜悯和哀叹。
“你以为除去和他有关的所有女人,他就会喜欢你了么?”
赵欣然瞳孔悠然一缩,眼底寒芒毕现。萧霆轩微微抬眸,凤目淡定沉着的看着凌汐涵。
凌汐涵眼中有着轻嘲,“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只能说你愚蠢。”
“你—”赵欣然勃然大怒,凌汐涵却冷眼睨视着她。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在他面前柔情似水,背地里却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你,恰恰犯了这个大忌。”
赵欣然瞳孔睁大,凌汐涵却已经站了起来,睥睨的俯视着她。
“我的要求很简单,从此以后,你,赵欣然,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凡是有我的地方,你就得绕道而走。”
赵欣然脸色一白,眼瞳闪过一丝恨意。凌汐涵的要求确实很简单,可是若她真的那么做了,就等于这辈子就向凌汐涵低头了,她这辈子就得被凌汐涵踩在脚底下,永不翻身。
现在,赵欣然终于明白凌汐涵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了。
凌汐涵不会让杀她,却让她丢尽颜面,从今以后在天下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她失去的,是自尊!
赵欣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冷,从脚底寒到头顶的冷,那阴冷中带着锥心刺骨的疼痛,通过血液直直传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根骨头…
这个女人是魔鬼,千万不要得罪她。否者会生不如死。
和赵欣然一样,在场众人也都脸色微变,看向凌汐涵的眼神更加讳莫如深。唯有皇后,始终淡定从容。
“唔,涵儿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赵姑娘照着做就是了。”
皇后话音落下,便等于是给赵欣然判了死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扭转乾坤了。赵临风脸色铁青的谢了恩,赵欣月一脸无奈的拉着赵欣然叩头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比赛结束了,可是场中的气氛却低沉着,完全不似刚才在御花园里的随意欢笑。
兰陵王忽而轻笑一声,“今天不是琼华宴嘛,为了个比赛大老远的跑到校场上。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御花园去了?”
皇后顺势点头接过话,“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元倾帝扶着皇后的手站起来,身旁的大内总管立刻高声宣喝道:“摆驾御花园。”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御花园而去,凌汐涵从人群中走过,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萧铭澜略微复杂的眸子,微微挑眉,而后从他面前走过,脚步从容不迫,未有丝毫停顿。
萧铭澜眼一沉,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睿亲王妃走上来,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澜儿,走吧。”
萧铭澜默不作声,而后大步朝前走去,心中却已经下了个决定。
人群后,萧霆轩与欧阳宸并肩而立,看着穿梭在人群中那个越来越远的白影,各有所思。
很快就到了御花园,众人依次落座后,皇后就询问碧影。
“刚才琼华宴进行到哪儿了?”
碧影恭恭敬敬的站在身侧,“签码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给她们抽吧。”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凌汐涵,“涵儿,你也去吧。”
凌汐涵点头,起身走下去,坐到凌汐晴身边。她眼眸一瞥,发现萧霆轩和欧阳宸也抽了签,不由柳眉微微一扬。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抽到自己的签码,那两个宫女也都退回各自的位置。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都抽好了,那就开始吧。”她凤目微微一扫,说道:“第一号是谁?”
女宾席位上站起来一个女子,一袭淡色罗裙包裹玲珑身段,端庄淑容,又不失娴静之美。秀发挽起云髻,用玉簪固定着,清秀典雅。黛眉巧画宫妆浅,口若含朱丹,戴上如水光若隐若现的耳坠。将其妩媚妖娆勾勒尽显。
是她,钟佩容!凌汐涵挑眉,眼中似笑非笑。
钟佩容对着皇后福身一礼,对面男宾的席位上站出一个男子,锦衣华服,浓眉大眼,清秀俊逸,脸上有着稳重。
“姑娘请”他倒是挺有绅士风度。
凌汐晴在凌汐涵耳边轻语,“他是都察院副使李荣的儿子李亦”
钟佩容看了李亦一眼,眼中闪过不屑,脸上却依旧笑盈盈道:“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瞥见远处一座桥,眸光微闪。
“四方桥,桥四方,站在四方桥上望四方,四方四方四四方。”
凌汐涵目中闪过讶异,没想到这钟佩容倒是有些真才实学嘛。
李亦略一思索,道:“万岁爷,爷万岁,跪在万岁爷前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这对子对得好,既工整,又对景。
钟佩容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可能没有想到不过一个都察院副使的儿子竟也有这般才学吧。可是眼下人家对得工整,她也不好说什么。
“请公子出题。”
李亦抱拳,“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子十分大胆。”
凌汐涵莞尔,这李亦是故意要刁难钟佩容,看来他也不喜欢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嘛。光看钟佩容手中快要绞成麻花状的手帕就可以看出她对不上这对联了。
“三妹”凌汐晴见她眉目带笑,好奇问道:“这一联好难,莫非你对得上?”凌汐晴问完后就不免想到刚才赵欣月出的那三个对联,不由得心中哑然。
凌汐涵但笑不语,只斟了酒在杯中,低低浅饮。悠的,她感受到一束探索的视线朝她望过来。她抬眸,正好对上萧霆轩含笑的凤目。她撇过头,想到刚才赵欣然为了萧霆轩而为难她,心中就不免有些气闷和懊恼,可是又不知道在懊恼什么。
钟佩容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眼中已经隐隐有些焦躁。求助的目光落到身边的几个手帕交,哪知这些平时自视甚高的千金小姐此刻一接触到她的目光便纷纷别开脸,或者以喝茶来掩饰。钟佩容是又气又怒,却是无可奈何。
一盏茶后,钟佩容仍旧没有想出下联。皇后给碧影使了个眼色,碧影会意的站出来。
“时间到,若钟姑娘仍答不上来,便要依照游戏规则,表演才艺,且表演之才艺要出题之人满意为止。”
钟佩容咬牙,目中闪过愤怒,却碍于自己答不上题理亏而不敢造次,只得福身道:“是”她正欲让婢女去取琴来,那只此刻却闻得一个轻柔的女音传来。
“十寺九僧藏八卷轴谨遵七戒六道五律却惜无四三二徒一筹莫展”
凌汐涵顺着目光看过去,答题的是一个娇小温婉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柔可人。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率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淡金色的绣花长袍,外罩了同色的半透明纱衣,一直拖到地上。
她脸色有些赧然,清澈的眸子在对上李亦欣赏的眼神时微微染上害羞,脸颊也迅速飞上两团红晕。
“不知道小女子对得可工整?”
李亦眸色温软,“敢问姑娘是?”
那女子眉目娇羞,说话轻声细语。“小女子大理寺少卿之女胡秋莲。”
“姑娘才思敏捷,在下佩服,只是在下这儿还有一联,不知姑娘可否赐教?”李亦显然对胡秋莲很有好感。
胡秋莲脸色微红,“赐教不敢当,请公子出题。”
上座的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目中均有笑意闪过。
“水冷金寒火神庙大兴土木”
胡秋莲想了想,轻声道:“南腔北调中军官什么东西。”
李亦双目一亮,抱拳道:“姑娘才华横溢,在下甘拜下风。”
胡秋莲有些不好意思,“公子客气。”
皇后忽然笑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李亦和胡秋莲脸色都有些赧然,特别是胡秋莲,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皇后瞧着这二人神情便知这二人彼此有意,道:“本宫看这两个年轻人倒是般配,胡大人,李大人,你们认为呢?”
被点到的胡大人和李大人迅速站起来,跪到正中央,二人均是一脸的正气。
“皆凭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含笑点点头,对着胡秋莲和李亦道:“你们呢?”
二人也走到正中央,跪下:“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好”皇后转头看向元倾帝,元倾帝说道:“今日你做主。”
皇后翻了个白眼,“那就赐婚,就在下个月初二完婚吧。”
“谢皇后娘娘”几人谢了恩便又坐回自己的位置。钟佩容的困境虽然解了,可是她的脸色却不好。本来她还想着,可以趁此机会展露自己的才艺,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生生破坏了她的好事。
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底下众人并没有多大表情,反正每年琼华宴中成就的姻缘也不在少数。
接下来又是一轮一轮的提问,回答。期间自然也成就了几对姻缘,当然也有没有回答上的,便只好弹琴跳舞什么的。凌汐涵看得兴致高昂,觉得古代的女子比起现代的新新女性真的多了一些不同的气韵。
刚刚下去了已经是二十九号了,接下来就是第三十号。不得不说,皇后这方法还真不错,这样排下去,排到晚上正好就到皇后的寿宴,不多不少。
三十号是伍惜雪。今天的她一身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拖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散开,头插胡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绯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零透彻的冰雪。
而与她对号的,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岳中祥。岳中祥也是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看起来倒似有几分多情公子的摸样。
伍惜雪也是出了个对联。
“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
岳中祥浓眉一挑,“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向,二乔大乔一人占”
伍惜雪微微讶异,“请公子出题。”
“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一个美女对月,人间天上两婵娟。”这对联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调恺的味道。
伍惜雪皱眉,似有不悦。
“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五百罗汉渡江,岸边波心千佛子。”
这次轮到岳中祥讶异了,神色也多了几分认真。
“请姑娘出题。”
伍惜雪这次不打算出对子了,看了看御花园满园的芬芳,眼前一亮。
“请公子以兰花为题,赋诗一首。”
“春晖开禁苑,淑景媚兰场。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岳中祥竟然想也不想就做出了这样一首诗,别说伍惜雪,就连皇后也颇为赞赏。
这时候,兰陵王笑着开口了。
“我看这两人的学识半斤八两,大概分不出高低了,这该如何是好?”
皇后略一思索,道:“这样吧,本宫来出一道题,谁答对了就算谁赢。没有回答上的就罚酒三杯如何?”
身边的元倾帝眼中露出笑意,“万一他们都答不上来怎么办?”
“那就各自罚酒三杯。”
皇上:“那万一都答对了呢?”
皇后道:“那就再加深难度,若他们两人再次答对。”她眼珠子转动,忽而一笑,“那我就只有出绝招了。”
绝招?皇上挑眉,而后又笑笑,她出的题必定是古灵精怪,只怕这二人是要吃些苦头了。
皇后想了想,便道:“既没有生孩子、养孩子也没有认干娘,还没有认领养子养女就先当上了娘,请问:这是什么人?”
凌汐涵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脑筋急转弯?嘴角流泻一抹笑意,她倒是好奇这二人该怎么回答。
场中的人本来听闻皇后要亲自出题都有些好奇跟兴奋,可突然听到这么有悖常理的问题,这些人还真是有些愣神。就连一向以神童闻名的萧霆轩和欧阳宸也不禁有些诧异。
岳中祥和伍惜雪自然也是一脸的疑惑,眼看一盏茶的时间即将过去,忽闻得一个清雅低悦的嗓音响起。
“新娘”
凌汐涵寻声望过去,竟然是敬亲王?她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只见皇后也是一脸惊讶,凤目中似乎还闪过了别样的情绪。元倾帝眉眼冷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而场中的众人听闻这答案,反应过来后脸色都有些异样,特别是那些老臣。当年敬亲王对皇后一片深情,很多人都知道,敬亲王甚至至今未娶…
也有看好戏的,比如朝晖,此刻她满脸的幸灾乐祸。她本来就不喜欢皇后,准确的说是嫉妒皇后。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二哥喜欢那个女人,而如今这个答案又是那么的令人深思。这下子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该怎么应付。
自皇后出现的那一瞬间,敬亲王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个满身风华的女子身上。无论是从御花园还是到校场,当众人的目光紧随凌汐涵在马背上的风姿之时,他的目光仍旧情不自禁的停留在那个满身风华的女子身上。
十八年了,她还是那么美,一点都没有变。听到那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就突然闪过当年她大婚之日的情景,答案就这样脱口而出了。说出那两个字,心口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然,回答完后便深觉不妥,微微皱眉。便站起来,走到正中央。
“臣失礼,请皇后恕罪。”‘皇后’两个字就像两把尖刀,狠狠的在他受伤的心口上再次划上两刀,血淋淋的疼痛。
皇后看着他,久久不语。身侧,元倾帝的手悄悄握紧,眸底风云残卷。满场气氛陡然沉寂,每个人表情都有着沉凝。
安亲王在一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凌汐涵忽然一笑:“皇后娘娘,您刚才不是说若答不上来的话可以找人代替回答吗,敬亲王刚才这答案可是正确?”
皇后眉眼一动,沉寂的凤目露出笑意。
“嗯,答案就是‘新娘’”
凌汐涵眉眼舒朗,“那不就行了,就您刚才出的那个有违常理的问题,恐怕没几个人答得上来。怎么说岳公子和伍姑娘都是小辈,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您这个做长辈的故意刁难呢。正好,敬亲王既然回答正确了,而且恰好又没有违背规矩,乃常理之中,何谈失礼一说?”
元倾帝微讶的看了她一眼,目中闪过什么。
安亲王这个时候走到场中央,顺势说道:“皇嫂,长乐说的对,二哥并没有违规。”
萧霆轩眉目沉静,凤目依旧波澜不惊,眼角余光瞥了瞥元倾帝,眼底似有什么闪过。欧阳宸神色静默,只是目光却是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把目光落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身上的礼亲王,握着酒杯的手似乎紧了紧。
皇后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岳中祥和伍惜雪。
“看来这三杯酒你们谁也喝不成了。”她说完将手中的酒杯凑近嘴边,刚准备仰头喝下,被元倾帝拦住。
“落儿”他眼中有着不赞同,“你病体初愈,不宜喝酒。”
皇后忽的一笑,凤目染上了迷醉之色,白皙的脸颊微微红晕,本就绝世无双的容颜更添魅惑风情。即便是夫妻多年几乎日日相对的元倾帝,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微微一滞,更别谈其他人了,早就瞪大了双眼,满眼的痴迷。
皇后微微凑近皇上,微微带些迷醉的在他脸颊边喷出温热的气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当年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皇上一愣,恍然间浮现一个画面。清淡雅致的房间,白衣女子眉眼如画,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记得他是这样说的,“看着你借酒浇愁的样子,我的心,很痛。”
皇后轻声道:“我想让你再为我心疼一次。”她说完不等元倾帝反应,仰头就喝下了杯中清酒。一杯酒入腹,她脸颊染上了绯红的胭脂红,凤目中波光丝丝流动,眉间那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似投进了那两谭碧波清泉里,柔媚惑人的光泽自凤目中溢出,霎时间让在场所有男子呼吸一滞。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对于离得他们近的加之有高深内功的萧霆轩和欧阳宸仍然听得一清二楚。两人表情都微微一动,眼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着。
敬亲王望着高坐上那个凤目迷醉的女子,眼中再也忍不住的露出心疼之色。他低头,努力平复身体窜动的蛊虫给他带来的锥心疼痛。
迷离也不过是一瞬间,皇后转瞬间便恢复常态,淡淡道:“继续吧。”她这样说就表明并没有责怪敬亲王,安亲王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敬亲王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凌汐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敬亲王,总觉得皇后和敬亲王之间有什么故事,不然皇上不会这般防备敬亲王。
她心中想着事情,接下来的表演她也没有心思去观看,直到轮到凌汐晴对上靖阳候世子安岳钧,她才回过神来。凌汐晴的问题居然是论琴,
安岳均答:“琴者,禁也。禁止于邪,以正人心。”
凌汐晴问:“何解?”
安岳均答:“发乎人心,而国之理乱、家之废兴、道之盛衰、俗之成败,听于音声,可先知也,岂他乐云乎?”
这一番独特的见解倒是令凌汐涵颇为欣赏,最后,凌汐晴微笑道:“请世子出题。”
安岳均想了想,问道:“何为正邪?”
他的问题更是令人惊诧,本来像琼华宴这种宴会,问的问题大多都是关于琴棋书画这些雅韵之题,可这安岳均倒是一改常态,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不过众人倒是好奇有‘绝色’之称的凌汐晴会怎么回答。
凌汐晴略一思索,便道:“正邪自在心中,何以言?”
安岳均笑道:“姑娘心中作何看法?”
凌汐晴抿了抿唇,忽而一笑:“这个问题倒真是将长宁难住了,愿听世子解答。”
安岳均也是一笑,“我也…想不出答案。”二人相视一笑,竟然有些相逢恨晚的感觉。
众人一愣,这算是什么情况?
“呵呵呵…”兰陵王笑道:“这下子又该怎么办?”
皇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淡淡道:“既然两人对对方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就各自罚酒三杯吧。”
厄?兰陵王愕然看向皇后,这明显有敷衍之意嘛。不过经过刚才的事,她也没再说什么。
凌汐晴和安岳均各自喝了三杯酒,而后坐下来,神色无波。
接下来,是陆安彤对上萧淳枫。
凌汐涵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男的俊,女的靓,站在一起就是绝配嘛。
陆安彤眉眼依旧清淡如水,“我的题目乃是一盘棋”她一挥手,丫鬟立即摆上一盘棋局,黑白棋子相互交错,俨然形成了一个阵法。凌汐涵盯着那盘棋,目光微微一缩。
七星北斗阵!竟然是七星北斗阵?
上三颗“玉冲”星,下三颗“璇玑”星次序,占据七个方位,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对敌形成包围。这阵法要是用到战场上,那么…
这盘棋一摆上来,场中顿时一阵寂静,连高坐的皇后也不复之前的慵懒,眉目凝上精光,很显然对这阵法很感兴趣。
“请世子破局。”
萧淳枫微微讶异,凝神思索一会儿,而后慎重的落下一子,子落,则棋局变。陆安彤微微挑眉,目中闪过欣赏,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意,白玉般的手执起黑色的棋子,落在萧淳枫刚才那一子的旁边,阵法再次转变。
接下来,二人你来我往,整盘棋在他们的手中不断变幻,若两军对阵,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场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二人,生怕错过了一分一毫。
高坐上,皇后却忽然放松了下来,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
“碧影,剥了橘子给我吃。”
碧影愕然,而后默默的剥起橘子来。
身边,元倾帝看着她脸上闲淡舒适的表情,目中光色渐渐柔和。
凌汐涵单手支着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盯着在萧淳枫和陆安彤手下不断变幻的棋局阵型,眼里欣赏越来越浓。
而场中的二人,也由最开始的淡定自若、漫不经心。到现在的凝眉思索,全神贯注起来。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眼看这结局就快要出来了,每个人的呼吸都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陆安彤手里拿着棋子,粉色的唇瓣紧抿,眉头凝锁,却久久没有落下棋子。一盏茶后,她紧锁的眉头松了下来,目中却闪过自嘲。手中的棋子丢棋罐中。
“世子棋艺高超,小女子甘拜下风。”
萧淳枫却微微一笑,“陆姑娘心思过于繁重,困住你的非棋局,而是姑娘的心。”
陆安彤一震,下意识的抬眸。对面男子眉目舒朗,俊逸绝伦,冷冽的眸子似晕染了丝丝缕缕的柔和,在她平静如湖的心波上激起圈圈的涟漪。她蓦然心中一动,眼睫颤了颤,不动声色的低眉掩下眸中情绪。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由棋观人,世子每一步棋思虑周全,进退相宜,步步相扣,有勇有谋,才是真正的大智者。”
萧淳枫一怔,“姑娘谦虚了。”
皇后蓦然一笑,“本宫看你们都是当局者迷。”她忽而右手一点,一颗白字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霎时间,如同风残云卷,本来将白子围得密不透风的黑子立刻横扫一大片,白子一扫之前的萎靡状态,居于上风。
满场哗然!
就连凌汐涵也不禁讶异,本来这盘棋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要破局,比之最初难了十倍不止,没想到皇后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给破了?
萧淳枫和陆安彤明显也怔住了。
正在这时,忽而一缕清风带动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刚才白子稳居上风的局面霎时转变,势均力敌。
满场再次哗然!
皇后歪头看着身边的元倾帝,刚才那一指就是他下的。她忽而一笑,右手手指再次发出一股劲道,白子再次落于棋盘上,棋局再一次转变。元倾帝了然一笑,再次落下一子。
这下子场面更寂静了,谁都没有想到,原本是陆安彤和萧淳枫的对弈,现在变成了帝后相较,而且比之前更为精彩。很多人都知道皇后才冠天下,六艺皆精。却很少有人知道,元倾帝也是个中高手。二人半斤八两,战得如火如荼。
没有人敢打扰,全都睁大了眸子,等待这棋局落幕。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棋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颗黑子。
元倾帝手指催力,那颗黑子落于掌心之中。他目光笑意如水流淌,看向皇后。
“你说,这颗棋落下去会有什么结局?”
皇后淡然一笑,看着黑白密布的棋盘,红唇轻启。
“满盘皆空。”
‘空’字一落下,元倾帝手中的棋子也落到了棋盘中。霎时间,满盘皆空。
满场第三次哗然!
元倾帝和皇后的目光在空中相对,蓦然相视而笑。刹那间,犹如漫天繁星闪烁,光芒耀眼。
满座寂静,目光崇敬又仰慕的看着高坐上如银月光辉的帝后二人,忘记了呼吸。
稍刻,皇后道:“这一棋局已经收尾,也代表着另一个开始。”
皇后这话明显的意有所指,陆安彤和萧淳枫又如何不明白?闻听此言的二人下意识的抬眸对看了一眼,没有羞涩扭捏,乜有娇态做作,而是淡然从容,相视而笑。
高坐上的皇后和皇上相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猜想,琼花宴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