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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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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牧升和成温要下山,元北自然要跟着,只不过乔关年可不想让他一起去,蒋牧升也看出来了,就让元北留下,反正也没有用他的地方。

    章七开着卡车“轰隆隆”的运着蒋牧升和成温下了山,到了城里,二人就下了车,说实在的,成温一直没有晕车的毛病,只不过坐过章七的车之后,就得上了这个毛病,站在地上只觉得双腿发软,胃里翻滚着难受。

    章七很热情的说道,“我准备去集势打听一下,顺便弄些西瓜回去给兄弟们吃,蒋爷和成爷先干正事儿,我回头来接你们。”

    蒋牧升看着成温的样子,说道:“七爷先忙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这回也认得路了,自己上山就行。”

    章七说道:“那行,回头你们要是先完事儿了,到市集找我,一起走啊!”

    蒋牧升点了点头,章七这才钻进车里,向他们挥了挥手,开着他的卡车又走了。

    蒋牧升先带成温到旁边的茶楼里歇了歇脚,成温坐了一会儿才觉得换过些劲儿来,山路本身就颠簸,章七一脚油一脚刹车,难怪成温觉得不舒服。

    蒋牧升让他先歇息,自己到旁边的古玩店去转了一圈,提回来一个精致的箱子。

    成温说道:“这是什么?”

    蒋牧升轻轻拍了拍箱子,说道:“这是见礼,来了关阳怎么能不拜访一下项督军,拜访怎么能不带见礼,不然显得不诚意。”

    成温说道:“这个项督军是什么人物?”

    蒋牧升笑了笑,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找跑堂的结算了茶水钱,和成温出了茶楼。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蒋牧升才说道:“项安民是关阳自治军的督军,师长姓闵,不过是个甩手的掌柜,大多事情还是由项安民来定夺裁办,关阳军的大半兵权是掌握在项安民手里的。如果想要在关阳做生意,项安民这一关不说打通,总得去拜访一回。”

    成温笑道:“原来蒋老板也有怕官的时候?”

    蒋牧升摇头笑道:“商人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就是灰色领地,既没有派系,也没有归属,就像我和苗铠说过话,但我和项安民也有点头之交一样。若要是硬说,项安民原算是个好官,起码打他做督军以来,比前些年安稳了很多。”

    项安民和太太还沉浸在儿子回来的事情中,突然见仆人过来,说道:“老爷,太太,蒋老板来了。”

    “蒋牧升?”

    项安民有些吃惊。

    那仆人说道:“正是啊,真真儿的是蒋老板,蒋老板说来得突然,所以没带拜帖。”

    项安民站起身来,说道:“快快,还不快请进来,到正堂去,先上茶,我得换一身衣服去,不能太寒酸了。”

    蒋牧升和成温被请到正堂,项府里布置的不算太奢侈,一路上也没几个仆人,仆人把二人引到正堂,端上来香茶,说道:“蒋老板,成老板,二位请稍等一会儿,老爷马上就过来。”

    “有劳了。”

    蒋牧升客气的点头说道了一句,那仆人很有眼色,立刻就规矩的退到了一边儿去。

    不多一会儿,项安民就走了进来,他穿一件棕色的长褂,见到蒋牧升笑道:“蒋老板,这么久都没过来坐坐,事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蒋牧升和成温也站起来,项安民赶紧请二人坐下。

    蒋牧升说道:“来得突然,到关阳这边儿做做生意,第一个就想到您了,所以特意过来拜访拜访。”

    项安民也十分的客套,说道:“蒋老板果然是大忙人,好不容易见到您一次,这次可别着急走,对了……”

    他说着回头对仆人说道:“让少爷出来,就说蒋老板来了,让他过来问声好。”

    仆人应了一声,很快就进了后堂。

    项安民这才看到成温,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成老板,我也听到过成老板的大名,一个温馔坊真是如雷贯耳,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在关阳再开一家温馔坊?如果有兴趣,我也可以出点儿薄力的。”

    成温笑道:“您太抬举了。”

    正说着话,后堂的帘子很快就被打了起来,一个穿着洋群的女孩先探出了头来,有些扭捏,最后还是走了出来,笑道:“爹,听说有客人来了。”

    项安民皱了皱眉,却是一脸宠溺的说道:“淑儿怎么出来了,你哥哥呢。”

    项淑是项安民第四个女儿,性格很活泼,一直在国外接受教育,最近才回国来,她一边偷偷瞟着蒋牧升,一边说道:“哥哥就来了。”

    她说完,向蒋牧升打招呼说道:“蒋大哥,你还认得我么?”

    蒋牧升面上笑道:“蒋某怎么会不认得四小姐。”

    项淑听他还认得自己,有些害羞,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

    项安民虚点着项淑,一副发愁的口气说道:“哎呦也只有蒋老板才能治住这个野丫头,平日里咋呼着呢,看到蒋老板就不说话了。”

    他们正在说着,帘子又被人打了起来,项湫从里面走了出来。

    项湫出来之后明显一愣,他是认得蒋牧升的,不禁攥了一下拳,他回到关阳是接了苗铠的任务,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熟人,不知道会不会大乱自己的计划。

    蒋牧升经常在京城里做生意,自然认识项湫,但是眼睛看着对方,却说道:“这想必就是项家的少爷了,经常听人说起,却没缘见一面,今日这么一看,项将军可是有福了。”

    项安民一直以自己的儿子为豪,就算项湫忤逆自己的意思,跑到京城里去投了政府军,其实项安民也一直以项湫为豪,起码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强,还会去争取自己的信仰,看到项湫铩羽而归的时候,项安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听到蒋牧升这么夸自己儿子,项安民心里极为受用,笑道:“蒋老板快别这么说他,小心少年人自大了,成老板的年纪看起来跟犬儿差不多,成老板年纪轻轻就已经有所作为,不像小儿至今碌碌无为。”

    项安民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险些忘了,今天晚上有一个酒会,是方营长办得,请了许多熟人,蒋老板和成老板来了,不防和我一起去热闹热闹。”

    “这……”

    蒋牧升略一思考,酒会并不是军队的专长,大多来酒会都是生意场上的富绅和老板,如果成温能去看一看,扩展一下人脉,对他以后是非常有帮助的。

    只是蒋牧升却做出迟疑的样子,说道:“恐怕不太好吧,毕竟我和成二爷也算是不速之客。”

    项安民笑道:“什么不速之客,是贵客稀客才对!蒋老板您就放心吧!”

    项淑也希望蒋牧升能多待一会儿,连忙说道:“是呢蒋大哥,就一起去嘛,酒会很好玩的,还有人演奏小提琴,一些西洋的美食,别的地方都很少见。”

    项安民笑道:“你以为蒋老板和你一样贪玩么?”

    蒋牧升看了一眼成温,随即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项安民听蒋牧升松口,赶紧说道:“那好,蒋老板和成老板先休息一下,等到晚上咱们一同过去。湫儿,快带着蒋老板和成老板到客房歇歇脚。”

    项湫自始至终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他没有项淑那么活泼开朗,听到项安民发话,应了一声,说道:“二位这边请。”

    三人穿过走廊,一路往里面的院子走去,项湫说道:“客房是打扫干净的,如果有事情请叫仆人。”

    他说完话,蒋牧升笑眯眯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项队长,更没想到项队长就是项将军的独子。”

    项湫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蒋牧升也没什么畏惧,又继续说道:“今天还听说有人打听谢染的事情,那想必就是项队长在打听了,苗大帅的意思?”

    项湫很淡然,说道:“不管是不是苗大帅的意思,请蒋老板不要插手这件事。”

    他说完了就走出屋子,头也没回的快步走了。

    成温看着项湫的背影,虽然他不是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各种关系,不过还是听蒋牧升说过,苗铠是政府军,而项安民明显是自治军,那项湫的身份就敏感得不得了了。

    蒋牧升坐下来,给成温倒了杯茶,说道:“看来关阳最近要乱了。”

    成温也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茶,就听见了敲门声,项淑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罐子,有些害羞的说道:“蒋大哥,成老板,我这有些咖啡,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项淑说着,把罐子放在桌上,里面盛的是咖啡豆,放好了东西,项淑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蒋大哥,你先休息,晚上咱们一起去酒会,可好玩了,还能跳舞呢,不……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和蒋大哥跳一曲。”

    项淑说完,也不等蒋牧升反应,就很赧然的出了门,一路小跑的走了。

    蒋牧升只觉得额角跳了一下,瞥见成温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成温一边喝茶,一边拿起咖啡罐子来晃了晃,笑道:“项将军和项小姐俨然把你当成了乘龙快婿嘛。”

    “什么婿都不管用,”蒋牧升笑道:“我可是要当爹的人。”

    成温瞪了他一眼,蒋牧升只做没看见,说道:“先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的累,酒会上的人都不是好应付的。”

    成温上辈子没上出席酒宴,自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太在意。

    傍晚的时候,项家的仆人就来请蒋牧升成温过去了,项家有自己的车,还有专门的司机,司机也是部队的军人。

    项安民和项湫项淑,再加上蒋牧升成温,刚好五个人,项湫坐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

    后面的座位是两排对坐,很宽敞,看起来非常的豪华。

    项安民请蒋牧升先进,蒋牧升坐进去之后,项淑突然冲了过来,笑道:“我要坐蒋大哥旁边!”

    说着就挤了进去,挨着蒋牧升坐下。

    项安民说道:“淑儿,当着客人面前,怎么能疯疯癫癫的,快点儿坐到对面去。”

    “不嘛!”

    项淑说着还往蒋牧升边上挤了挤,说道:“我就要和蒋大哥坐一块。”

    项安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最后成温和项安民坐到了对面。

    酒会的地点是不远处的外资酒店,看起来很上档次,有源源不断的车停在门口。

    众人下了车,一同往里走去,刚到了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迎了出来,笑道:“项督军!您来了!”

    他说着,瞟见一旁的蒋牧升,禁不住又打量了好几眼,说道:“这位是……我若是没看错,这位是鼎鼎大名的蒋牧升蒋老板么?还是项督军有面子,竟然能请到蒋老板来,蓬荜生辉啊!”

    这个很会说话的人自然就是项安民口中的方营长。

    项安民对方营长说道:“这位是从泉江来的成二爷,想必方营长也听过。”

    方营长连忙点头,笑道:“自然听过,自然听过,简直如雷贯耳,成二爷您好。”

    成温看着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也不知对方真的听过自己的名字还是假的听过自己的名字。

    方营长引着众人往里走去,里面很多穿着洋群或者西装的人,也有不少穿着军服带着勋章的军官,酒店非常气派,地方很大,摆设的金碧辉煌,与关阳的颓败反差极大。

    众人走进去,立时成为了焦点,这里是关阳上流社会聚集的地方,不论是商人还是军人,都能经常听到蒋牧升的名头,商人无非就是想和蒋牧升做生意,如果和蒋牧升攀上了生意,也算是入了名流。

    军队无非就是想拉着蒋牧升做赞助,有了蒋老板来出出血,有了银钱军饷,打什么仗也不用愁了。

    好多人过来找蒋牧升客套,蒋牧升怕成温站的时间太长会累,让他先坐下来休息。

    蒋牧升一走,项淑很快就走了过来,她和在项家穿的衣服有所不同,换成了正式的洋装晚礼服,照样是一副活泼的笑意,手上端着个高脚杯走了过来。

    项淑把一杯酒递给成温,成温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只是意思的接过来,却没有喝。

    项淑在成温边上坐下来,笑道:“成二爷和蒋大哥很熟悉的样子,我也听说过成二爷开的温馔坊,好像还是和蒋大哥一起合资的呢?”

    成温听出来了,项淑这是来打听蒋牧升的事情了。

    成温笑道:“生意上的交情,哪有项小姐和蒋老板来的熟悉。”

    项淑脸上一红,显出了一些明丽妩媚,赧然的说道:“成二爷您别笑话我啊……其实我看得出来,成二爷和蒋老板之间根本不是生意上的交情。”

    她说到这里,成温心里一突,下意识的看向项淑,只是似乎是他想多了,项淑的脸上照样还是刚才的羞涩,一边笑一边说道:“蒋大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和谁都客客气气的,但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我看得出来,蒋大哥对成二爷很好,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好,总之你们感情一定不错……”

    成温听着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突,没想到竟然让项淑给看了出来。

    成温搪塞的笑道:“可能是成某的为人比较和蒋老板的眼缘吧。”

    项淑说了半天,终于准备说到正题上,“成大哥,蒋大哥最近一直在泉江,你听说他有……他有喜欢的人了么?”

    成温了然的笑了一下,项淑对蒋牧升的爱慕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终于酝酿出口,不过很显然她问错了人。

    成温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项小姐问我,还真是问对了人呢。”

    “怎么回事?真的……真的有了么?”

    项淑一下睁大了眼睛,也凑过去一点儿,心情很紧张的等着成温的下文。

    成温说道:“蒋老板已经三十而立,但是却没有一妻半室,旁人都说蒋老板志不在此,一心在生意上,可是项小姐想一想,也觉得不对是么?其实蒋牧升早就有中意的人,而且痴情如此,一直未娶。”

    项淑一脸果然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泪珠子直打转儿,成温额角一跳,心想着坏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小姑娘竟然要哭了,要是知道这样,就不说蒋牧升有喜欢的人,干脆说蒋牧升其实不举,没准情况会好点儿……

    项淑倍受打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我真羡慕成大哥,就算蒋大哥心里有喜欢的人,成大哥也能作为朋友一直陪在他身边。”

    成温听着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项淑说完,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蒋牧升和别人客套完,一回头就看见项淑走成温的旁边走开,而且一脸的委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蒋牧升走过去,拿掉成温手里的高脚杯放在一边,说道:“不要喝酒,小心身体不舒服……在和项小姐聊什么?”

    成温仰头看着他,嘴角挂着微笑,用很正经的口吻说道:“我刚才和项小姐说你不举,然后她就一脸委屈的走掉了。”

    蒋牧升只感觉到额角重重的一跳,低下头来,快速的在成温耳朵尖儿上一咬。

    成温浑身就像过电一样,惊得一颤,酒会上都是人,他哪想到蒋牧升竟然做这种动作。

    蒋牧升压低了声音笑道:“我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成温瞪着他,说道:“项小姐往这边看呢。”

    蒋牧升一副什么也没做过的表情,很自然的把成温杯子里的酒喝掉,笑道:“酒会才刚开始,这帮老油条一个个都要拉赞助,如果你累的话,可以让人带你到酒店楼上去歇息,如果不累就跟我来认识认识这帮人,往后你做生意肯定都会碰到。”

    成温和蒋牧升站在一起,很快就很多人来巴结他们,都说成温是少年有为什么的。

    方营长中间发了一段言,但也没什么实际的话,成温跟着蒋牧升认识了几个人,酒会待得时间长了有些闷,蒋牧升就让他到外面的花园去走走。

    成温刚走到门口,就有服务生给他恭敬的拉开门,成温走出去,呼吸了一下空气,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酒会都是一样的,说一些违心虚伪的话,笑的脸都僵硬了。

    酒店后面的花园里没有人,只零星的停了几辆车,成温随便走了走,就看见前面似乎有个人影,定眼一瞧原来是项家的少爷项湫。

    项湫又是政府军,又是项家独子,身份自然敏感,成温没想着搀和这些事情,就打算避开项湫往回走。

    刚要转身,突听项湫冷喝了一声,“谁。”

    就见一个黑影突然翻过酒店的围墙,跳了下来,照着项湫就打过去,项湫反应灵敏,侧身闪过,立刻从腰间把枪j□j。

    那黑影顿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劈手夺下了项湫手里的枪,紧跟着用枪柄狠狠地砸了一下项湫的后颈,既快又狠,成温几乎能听见“嘭”的一声。

    项湫登时没了知觉,软倒在地之时被那黑影一把抄住,就像扔麻袋一样扔在肩头上,那黑影扛着一个成年男人,竟然也能手脚麻利的翻过围墙。

    一系列动作只在转瞬之间,成温虽然看的清楚,却根本没反应过来,项湫是合格的军人,军校毕业,而且是军校拔尖的学生,这种军人的反应力是十分惊人的,但是那黑影却更是利索,即使项湫手里拿着枪,也几乎就在一招之间被制服了。

    成温看着那黑影扛着项湫翻出围墙,这时候才反应过梦来,第一反应不是惊讶,只是诧异,那黑影分明就是开着卡车去市集买西瓜,准备回寨子里给大家分吃的章七……

    项湫是苗大帅派来关阳卧底的人,自然也就是让人打听谢染的人,想必是章七听说是项湫打听的,所以莽头莽脑的就过来把人给掳走了。

    项家是关阳的大门大户,何况向安民手上还握着重兵,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儿子被土匪带走了,岂不是要和压头山兵戎相见。

    成温想到这一节,再不停留,赶紧回身往回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景颜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