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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老歪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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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芳和卞三算是完全地交了底,再相处下去,肯定没有了弯弯绕。不说开诚布公,至少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这种关系不是必然,然而,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肯定有其积极的作用,无论是厂子发展的话题,还是家庭维护的话题,甚至包括他俩身为男女间的所有话题,都是可以相互交底的,兴致上来时,还可以交心。只是,如此毫无疑问将淡化他俩名义上的父女关系。

    然而事实上,俩人是有芥蒂的,相互防着一手,尤其玫芳,对那晚的摄像没有办法做到坦然,犹如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头顶上,总觉得随时有爆炸的危险。她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卞三不会公之于众。她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得想方设法毁灭了这个隐患。另外,还必须弄清楚卞三究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些不可见人的勾当,她怎么一点没有觉察。可这个事有点麻烦,他同母亲相互裹夹在一起,毁了他就等于毁了母亲,还有可能波及自身,她的确左右为难。当然,她也想到他的好来。他们这个家庭有这么个男子汉支撑着还是有安定感和安全感的,至少母亲有了依靠;在她临危时,他挺身而出,把她从大牛的魔爪下救了出来,还积极想办法帮助自己糊弄姜涛,总的来说,是一份积极的因素。有时候想,干脆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只求母亲幸福,家庭稳定,不求心想事成。

    然而,玫芳的美好愿望很快落空,之后不久有人打小报告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老歪。老歪悄悄跑了来,说卞三最近越发猖狂,厂子里的事务独断专行,还欺上瞒下,巧设名目套取资金包养情人,还大言不惭地说,他是老子天下第一,没有谁能奈何得了他。玫芳听过之后,安抚了老歪几句,没有表态。

    她不需要去核实,老歪说的肯定不是假话,自己有苦难言。但是,自老歪离开她的那一刹那起,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她决定要铲除这棵毒瘤。

    然而,她绞尽脑汁束手无策,一时半会儿根本找寻不到着力点。为捕捉可能的漏洞,她抽出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谋划这件事情,了解卞三接触的人,掌握他的行动轨迹,他可能隐匿的场所,录像资料可能摆放的位置,为此甚至影响到了农家乐的经营,可到头来没有丝毫进展。这不可谓不是件令她头痛的事情,她不甘心自己辛苦创业的家当被他这么白白地糟踏掉。尤其,又在母亲那儿听到嘀咕卞三的种种不是时,更是心急如焚。她甚至责怪、数落母亲一点没用,看上这么个不上档次没有品位的男人,还看管不了他,到处祸害别人,遗害无穷。说到这里,想想自己这么些年的过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母亲自是不知道女儿一直被自己的男人侵害着,早已在女儿幼小的心田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今儿个冷不丁地被女儿一顿说教,其内心自是堵得慌,脸色静一阵子,白一阵子,里外不舒坦。还心想果真应难了一句老话,即儿大不由娘,如今,老都老了,在丈夫那儿受了委屈,想在女儿这儿来诉诉苦,泄泄愤,反而遭受更大的责难,真是造孽啊!

    唉,看来,自己真是到了受气的时候了。

    望着那渐显苍老略显驼背且渐行渐远的瘦弱身躯,玫芳的脑袋瓜子里一阵激棱,她有点后悔。她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乱了章法,哪能这般地要求母亲,自己又如何了。父母再有错,即使是天大的错,那也是自身的根本,自身的源头,没有了这个源头,何来自身,再背运也需把握这个节度。她真想快步上前向母亲认个错,可挪了几次腿,硬是没能挪动半步。

    一天,老歪又冷不丁地跑到农家乐来,见着她不说话却傻傻地笑。她也知道,这是老歪在献媚,巴结自己呢。可是,她见状,却有一股无名之火,逮着他就是一通训斥。

    “傻笑什么啦,你不知道你娘死了嘛。”她气鼓鼓地,“净养着你这一班吃干饭。”

    “我,”老歪楞住了,“我娘不是早就死了嘛,怎么好好地提到我死去多年的娘……,”

    “我啊,我的意思是说啊,你就知道傻笑,想想死去的娘就不会傻笑了。”玫芳知道过了,她也是被最近的烦心事搅和得乱了章法,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赶紧圆场,“快说,又跑来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让服务员看茶让座,弥补刚才的失态。

    老歪总算是从刚才的不良情绪中缓过气儿来,他不紧不慢地找了一处靠近玫芳的位置坐下,然后从荷包里掏出香烟来点燃含在嘴巴里,深吸了一口,还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玫芳见状,无名之火又上来了,正当她又快控制不住准备发作时,老歪拔出嘴里的香烟,作出一个前倾的动作,然后悄然地问玫芳道,“你猜我看见谁了?”说着,一脸是神秘。

    “谁啊?”玫芳一脸茫然,她自是不知道老歪能看见谁,再说了,看见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快说,别在我这儿卖关,讨人白眼,自找没趣。”

    “一个你肯定感兴趣的人。”老歪说着,就是没了下文。

    玫芳知道这家伙果真是在卖关子,并且,显然没有被自己刚才的气势所压倒,内心更觉不是滋味,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怒目圆睁的不友好表情来。老歪盯着胸脯起伏不定的玫芳,冷艳中带有一股杀气,嘴巴嚅动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露出来。

    “你是怎么啦,”玫芳终于沉不住气了,“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的。”说完,她一个回转的动作,仿佛是不屑,却本能地传达出女性那特有的妩媚来。

    “大牛,我看见大牛了。”老歪石破天惊,“你说,是不是十分奇妙啊!”

    “奇妙你个头哇,”孰料,玫芳流露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个该死的家伙,一辈子不见又何妨,死了更好。”说着,还故意不看老歪的脸,似乎没了后续。

    老歪顿时陷入沉默,他不知道怎么接茬。他内心着急着,却并没有即刻应对什么,而是把注意力投放到了玫芳的脸上,他在注意玫芳的表情变化,以便捕捉对自己有用的讯息。可是,玫芳只是默不作声,脸上没有多少可以捕捉和揣摩的神情。如此的确难倒了老歪,他坐立不安,一时不知怎么办是好。原本,他以为向她透露这个惊天动地的特大消息,给自己的未来一个惊天大逆转,怎么也没料想会是这种局面,这个女人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着实令他抓狂。

    谁都知道,大牛对玫芳来说是个既有大恩,也有大怨的人,是一个无法轻易忽视掉了的人。这么些年来,这个厂子完全依靠他那近乎主人翁般的经营,纵横捭阖,可以说,没有大牛,就没有厂子今天的辉煌;之后呢,她又因为这个男人,自己的命运差点发生根本性的大逆转,可以说,大牛是个置她于死地而后生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必定引起她兴趣的,何以在她知道这个原本应该令她振奋的消息之后生发这等令人费解的场景来。

    “你,你是在哪看见了的。”大约过去了头十分钟,玫芳终于开口了,老歪注意到了她脸部表情的变化,眼圈儿红红的流着泪,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说一说吧。”

    老歪并没有张口,而是盯着玫芳站立起来,然后从荷包里掏出纸巾包拆开,抽出若干张纸巾递了过去。玫芳红着眼斜瞥了一眼一旁的老歪接过揩拭着。老歪盯着她的背影叙述起来。

    原来,老歪也是无意间撞上的。当时,大牛正同几个朋友在餐馆里喝酒,老歪也是去赴宴,在推错了包间,正好瞧见正对面坐着的大牛。俩人顿时楞神儿了,但他俩是死对头,瞬间都恢复了神态,大牛狠狠地盯了老歪一眼,老歪见状掉头掩上了包间的门离开了。

    “你能肯定就是他嘛?”玫芳听过之后,将信将疑。

    “肯定是他,他那德性,烧成灰我也认识的。”老歪信誓旦旦的。

    “同桌的还有哪些人?”玫芳把用过了的纸巾丢弃在废纸娄里,“可还有认识的人。”

    “我没注意,当时只顾大牛去了。看得出来,他对我依然仇恨着的。”老歪如是说,“没见熟悉的身影,应该没有认识的人了,否则,他们会招呼我的。”

    “那你不知道他的去向?”

    “是的,不知道。”老歪肯定地语气,“不过,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帮着打听的。”

    “不用你专门打听,你有空注意着就是了。”玫芳同时提醒老歪说,“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你俩有过节,防着点儿要好。”

    他俩正说着的呢,忽然有人敲门。还没等玫芳起身开门时,门推了开来。就在俩人抬头往门方向瞧的一瞬间,俩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腾地一下站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