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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圣日(三)游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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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屠户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条长凳,放在铺子外面,叫冯逸、黄丹坐下等待。史屠户站在肉案后面,有人来的时候卖卖肉,无人时就与他俩闲聊……

    因与黄医师有过接触,史屠户先紧着熟悉的黄丹聊了一会儿,才自然过渡,着重问起冯逸的情况。方才他就看出来,儿子对这叫冯逸的男孩态度特殊,很是重视。如今一听这冯逸介绍自己的大父乃是冯绍,更是欣喜。家中酒鬼也算为衙门做事,他自然听过冯绍的大名,据说这冯绍不但出身望族,年纪轻轻便考得硕士之名,在衙门内更是深受城主器重。最重要的是此人沉稳内敛,从未对自家那酒鬼有过恶言,有时还会照应一二,在衙门众人中已是难得。

    想到儿子竟能跟这种正经的书香门第之子结交,史屠户喜上眉梢,笑的连那道蜈蚣伤疤都堆在了一起,态度温柔殷勤。

    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见一抹青灰色的身影混在人群中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待韩如意气喘吁吁地停在跟前儿,冯逸才看清楚,敢情韩如意不只换了身衣服,还洗了澡。他的头发瞧着还有些湿,却已工整地束着。还有那身衣服,样式颜色虽然普通,质地看着却舒服。只是可能因刚才跑的急的关系,胸口处显现出浅浅的一圈汗湿。

    冯逸心中不禁感叹,这又是换衣又是洗澡的还能这么快,真赶上他前世部队士兵的素质了!

    韩如意今日就算再注意仪容,也难免因为平时未养成好习惯而有所疏忽。等他停下来意识到汗水会沾到衣服上这一问题时,一圈汗渍已经显现出来了。更惨的是他发现对面那孩子此刻正盯着他的前襟……韩如意脸腾地一热,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暗自腹诽从父怎么不给他订做件黑衣!

    韩如意的窘态自然没有逃过冯逸的眼睛。想他前世从初中开始住寝,什么邋遢人没见过,他甚至顶着上铺的臭袜子睡了两年觉。跟那些人一比,韩如意简直就是天使了。冯逸真觉着无所谓,男人么,流点汗更有男人味儿。不过转念一想,这世界都是男人,估计男人味儿也不咋值钱。况且他们这还算第一次同游,大家肯定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三个孩子第一次凑在一起,冯逸黄丹已算相熟,只有韩如意静静坐在那里不吭声,竟像个小姑娘似的羞怯。三个男孩排排坐在肉铺前,史屠户是瞧着高兴,旁人是看着稀奇,冯逸是憋着难受。

    天气燥热,肉铺跟前儿味道又不好,冯逸便想换个地方。他先笑嘻嘻地瞥了一眼身旁歇着的韩如意,见他神态已恢复了正常。便凑到他身边轻轻问道:“如意,你还累么?”

    韩如意正吸取经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忽听那人叫他如意,侧头一看,就见了个笑眯眯的天使,摇摇头。“不累。你……”

    “那咱们去逛集市吧!我还有许多小吃没吃到呢……正好咱们结伴品尝!”

    韩如意看着冯逸有点撒娇的神情,惯常冷硬的表情不觉柔和下来。“嗯,好。”

    史屠户早就看儿子木讷的样子着急,三人同游正是个相互熟悉的好机会。倒是韩如意对于放着从父一个人忙活有点心存愧疚,史屠户欣慰之余,自是拿这个优点当着两位新朋友的面把自家儿子夸耀个半天。

    到底是“地头蛇”,韩如意加入后,又带着吃喝二人组见识品尝了许多口味独特的美食。其中一种类似于前世麻辣香锅的小吃很得三人青睐。锅子里有好几种冯逸从未见过的菜品,还有独特的香料。没隔多长时间,冯逸的小肚皮再次被填的没有一丝空地儿。

    饱食之后,三人对吃食再无兴致。因为出门前许诺给隋似锦买礼物,冯逸便想要找些手工品看看。黄丹说白了今日就是为一饱口福,对三圣日集市上每年不换样的东西早已失去兴趣。韩如意从小在此混迹长大,今日陪着闲逛,说白了心里更是为了讨好冯逸。

    冯逸逛了好几个摊位,才在一个稍大的饰品摊位处看上支红木发簪,这簪头上雕着一只飞燕,飞燕雕工精细,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因此这簪子虽是木制,却并不显低级,反倒觉得返璞归真。冯逸此时并不知这世界飞鸟有着特殊含义,他以前见冯绍送隋似锦纸鹤,隋似锦也表示喜欢,只以为他是单纯喜欢飞鸟,所以刚才一看见这只发簪就像送给他。

    冯逸又拿起仔细端详一番,方向摊主问价。

    摊主挺惊异,这只飞燕簪雕刻细致,进货时就是想推销给一起逛集市的年轻情侣,结果因为木头材质不够华贵,一直无人问津,试了好多天都未成功卖出,哪想今日却是被个连头簪都未能梳的孩子看中。压手货有人感兴趣总是好消息,摊主也不管对方年纪大小,一顿巧舌如簧,把这木簪子说的连金簪都不可与之相比。

    冯逸却是心中苦笑,看重这只头簪不但是这只飞鸟雕的好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是支木簪,价格相对便宜。只是这摊主如今非但不报价钱,还把这支簪子说的比金簪还好,冯逸便打了退堂鼓。

    “……老板,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这支头簪这么好,我可能买不起,我再去看看别的吧……”说完就要抬腿走人。

    摊主未想到自己的宣传起了反作用,赶紧拦住金主。“小公子留步,留步。看你喜欢,我吃点亏,就……500钱怎么样?”

    500钱?出门前隋似锦给了自己二两银子,一两银子1000钱,自己还能承受得起。不过……冯逸斜眼瞅了下摊主忐忑的表情,张口到:“我只有200钱。”

    “200钱?公子,这也太少了,进都进不来的!”摊主面露为难之色。

    “我……我这有……”,急切的声音在冯逸和黄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慢慢低沉下去。“老实巴交”的韩如意同学,你太实诚了!

    摊主双眼一亮。“这位小哥儿说他可以借给公子你……”

    “我不想借。”冯逸态度冷淡。

    韩如意这次学聪明了,见黄丹没吭声,他也没傻乎乎去问为什么。

    “200钱,不行就算了!”冯逸放下话又抬腿欲走。

    这回摊主没了筋骨,好话哄着把冯小公子请回来,200钱,头簪包装放好交予冯逸。

    接着,冯逸又在韩如意称赞的一家糕点店里为双亲买了些点心。集市逛了一圈,三人再无新鲜东西可看。此时正午已过,三圣日的祭祀活动马上会开始,黄丹知道冯逸好奇,便提议去观看。

    到达“西市”口时,广场上已燃起一堆一层楼高的篝火,那群祭师还在不知疲惫的舞蹈吟唱,一大群信徒聚集在篝火旁边低头虔诚祈祷,还有些人跟着祭师的音调一起吟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当广场上竖着的木杆其阴影到达一个位置后,祭师们突然集体长啸起来。冯逸这才注意那根不起眼的杆子原来竟是个简易“时钟”……

    长啸过后,一群力士分别从后方抬上活鹿、活猪、活牛、活羊,祭师将这些被捆绑结实的动物一一放血,待几只动物血液流干,停止抽搐。才叫力士把几只动物尸体投入火中。

    巨大的火焰噼噼啪啪熊熊燃烧,几名祭师分别拿着盛有动物鲜血的碗走向人群。只见他们用食指沾血,在围观信徒的额头上一一画上条竖线。

    冯逸疑惑地看向黄丹,黄丹观其脸而知其意。跟冯逸解释道:“这些动物焚烧是被献于三圣,便也属仙物,它们的血自然也带着仙气,画于额头,有祝福之意。”

    前世倒是看过很多祝福形式,送卡片,献哈达什么的。这种却是第一次见。

    恩,虽说这祝福有点血腥,但只要是祝福冯逸就愿意接受。因此,当一位祭师走到他跟前停下时,他虔诚地扬起头,乖乖接受那幸福的血腥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