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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从王尼玛去了济南以后,我们村子里面着实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大家都相安无事。羊狗现在也是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了,他的羊狗产业集团包括肉食品养殖加工,农村可回收资源处理以及水泥生产等几个方面,并且分别注册了商标,其中新近发展的水泥厂业务更是突飞猛进,利润一度超过了其他公司的总和,其水泥产品销售到了鲁南苏北广大的区域,具有很强的品牌影响力,可以说羊狗已经成为标准的人生赢家,经常做为优秀企业家代表登上台儿庄电视台和鲁南日报,人生得意,夫复何求。
羊狗带着大姐从烟台旅游回来,就跑到他的水泥厂去视察情况,那个水泥厂建在一个距离泥沟镇十几公里的山村旁边,由于没有合格的环保设施,因此生产水泥的粉尘会随风各处飘落,有的时候也会飘到我们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标准的环境污染,但是在那个年代却没有人在意,但是羊狗却懂得粉尘污染对人体的伤害,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去水泥厂的,这一次去是因为他听到了上面要严查污染的消息,所以他决定去水泥厂看一下,研究一下对策。
大姐从烟台回来带来好多樱桃,我听说以后就特别想吃,所以就央求父亲带我去大姐家里,父亲正好忙着到济南办事情,就开车把我丢到了大姐门口,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让我跟着大姐玩几天。
我到了大姐家,发现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满屋子的榴莲味道,看到我来了,大姐赶忙拿出樱桃给我吃,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樱桃,个大肉多,我的嘴太小,所以每次就只能吃一颗,所以为了能多吃一些,我都不吐核,大姐还责怪我太贪吃。吃了一会儿樱桃,羊狗回来了,见到我在,他也没说啥,就直接进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他从卧室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西装,还打了一条领带,冲着大姐说道:“大花,你跟我去一趟水泥厂吧,那边的账目也好久没清了,我们去查一下。”
大姐疑惑的说:“你不是都不水泥厂的吗,粉尘污染那么严重,得了尘肺怎么办?”
”没事,我买了几个面具,回头咱们带上,走吧!“
“那羊门口咋办,我叔把他放咱家了,咱们一走,他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羊狗顿了一下说:”那带着吧,门口你跟着我们别捣乱啊!“
就这样,我也跟着羊狗去了水泥厂,大姐强行给我戴上了一个猪鼻子似的面具,但是我的头太小,套在头上把脖子都盖住了,捂得我头皮发麻。
羊狗开着车子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水泥厂附近,这里的空气画风突然变化很大,灰蒙蒙的完全看不清楚路,道路两旁的小麦完全被石灰掩埋,我回头看了一下车后窗,发现后面掀起了巨大的扬尘,比我们村没修路之前还要大,灰尘的密度也大了很多,虽然坐在车里,我们的身上也全是灰尘,好在戴了猪鼻子,要不然晚饭就不用吃了,光这个灰霾就能吃饱肚子。
车子开到距离水泥厂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走不动了,满地的灰尘有将近半米厚,我们坐在车里也被覆盖了,没办法就只能下车走过去,羊狗把瘦弱的我抱在怀里,然后领着大姐忘水泥厂艰难的跋涉着,灰尘淹没了他们的大腿,没走一会就要停下来歇歇,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了水泥厂门口。
羊狗把我放下来,然后冲着门卫大吼:“你们眼瞎吗?我离着好远往这边走,你们就不能过来接一下我!”
那个门卫也是一脸土灰,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戴口罩。他笑着说道:“是羊厂长来了啊,我这边好久都没来访客了,再加上视线实在看不清楚,所以就在屋里呆着呢,不好意思哈!”
羊狗听了他这么说,就没再作声,我们就进了厂,这个厂的建筑是好多年建的,当年听说要拍摄《白毛女》这部电影,区政府拨款修建了一片房子,这些房子是沿山而建,后来拍电影的事情无疾而终,所以就废弃了,好在当年人工成本低廉,都是从各村征集的免费劳力,只需要提供白面馒头和大锅菜,羊狗他爹羊毛疯就曾经参与建设。由于这些房子多年未加修葺,所以相对破败,正赶上羊狗要在这边建厂,就征用了这里的房子,稍微装修一下就当作办公场所使用了。
进到办公楼,接待我们的是羊狗的一个远房表叔,这人是我们隔壁村子的,名字叫李环保,和羊狗他爹羊毛疯有表亲关系,那年五十几岁,作为第一批下海的公务员,他在深圳混的风生水起,当上了一个合资公司的高层管理,后来被羊狗从深圳重金聘请回来,让他作为经理来负责水泥厂的运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人全都不戴口罩什么的防护工具,办公楼里面也都是泥灰一层,环境实在是不佳,我很不解地是这里的人是不是对泥灰免疫了。
羊狗叫了一声表叔,然后就坐下了,这一坐搞得灰尘又起来了,李环保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说话:“羊狗,听说上面要查我们污染的问题?”
“是啊,我听马镇长说了,说是有人要在这方面对我们发难,可能是我们树大招风吧,所以我要来了解一下公司的详细账目问题,如果有漏税的情况也好及时补上,如此一来,有人想咬我也没有办法。”
李环保赶忙去拿了一本账本,然后拿给羊狗,羊狗直接把账本给了大姐,此时的大姐一身的泥灰,高跟鞋也丢在了路上,造型极为狼狈,她顾不上这个,迅速地翻阅了账本,不一会儿就放到了桌子上。
大姐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利润这么高?才开业三个月不到,已经有了上百万的收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羊狗倒是一脸淡定,他示意李环保说明一下情况,李环保得意的笑了:“我说表侄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的水泥厂开采这边的石头山,几乎没有什么成本,唯一的支出就是帮着附近的村子建一所小学,然后对一些贫困户进行定点帮扶,这些都花不了什么钱,反而我们的水泥生产出来倒是卖的上价格,所以利润当然高了。”
“那你们工人工资的待遇怎么样,我看大姐都不带什么防护工具,会不会伤身体啊?”
“哈哈哈,都是土里长大的农民,这点灰怕啥,难得有工资,孩子有学上不就好了,大家都是很容易满足的。”
大姐点了点头:“税目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个”其他支出“就有点高了,这其中都包括啥啊?还有,如果这个工厂加上处理灰尘的设施成本会增加多少?”
李环保思考了一下:“环保设施比较贵,我们这边还没开始考虑,再说周边的水泥厂都没有用那个,我们如果用了,水泥价格就会高出不少,到时候谁还会买我们的东西啊!”
羊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大花,账目没什么问题就行,其他的你别操心。”
大姐就不再说什么了,站在羊狗旁边低着头。
突然李环保低声说了一句:“羊狗啊,前两天我们炸山的时候,有一排小轿车好像来了一趟,我还是听工人们说的,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查我们啊?”
羊狗有点紧张了:“啥?有一排车子来过?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我也没亲眼看到,听工人说,那一行人排场还不小,下车还比比划划的,他们也是从望远镜里面看到的。”
“好吧,估计和这些人有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待我先去区里面打听下一下情况再说吧。”
查了账目,我们也没做停留,就开车回去了,这回李环保找了几个工人帮我们把车子调转一下方向,羊狗发动了车子就加速离开了,我透过车子窗户看到了背后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生机,炸山的声音此起彼伏,比过年放的鞭炮还要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