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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乐郑重的向蓝棠与章朵梨道了歉,蓝棠和章朵梨原就没想计较,不过是为了让护着她们的黎浅浅出口气罢了,见她诚心道歉,一致看向黎浅浅,见她颌首,便也受了。
道完歉之后,双方没有再说什么,张建乐便告辞离去。
蓝棠看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不免就有些心软,还是章朵梨扯了她一下,提醒她,“你别太妇人之仁了,今儿要不是有浅浅点破她,焉知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张建乐不是坏人,也不是存心坏她们两名声,但她的作为确实恶心人。
张夫人带她们出门赴宴,虽说是好意,陪她们打发枯等黎浅浅的时光,可也不能说,她没有别的打算。
她也许不知道女儿故意把她们赴宴的消息送到程家去,但桃花城就这么大,这事能瞒程家多久?程家对外放话是张建乐迟迟不肯点头下嫁,与此同时,又传出张家母女带着一对貌美的大姑娘,频频出席各式宴会,叫外人怎么想?
不想歪才怪!
张夫人想女儿尽快成亲,又不想纡尊降贵叫程家来谈婚期,于是用这般迂回的手段提醒对方,她本意是好,招待贵客的同时,还顺势敲打了亲家一番。
却不知她女儿打的主意,是彻底搅黄这门亲。
因为她并无意让蓝棠二人,作女儿的媵妾一起嫁去程家,所以她只觉程家婆子脑子有病,满嘴喷粪,浑不知程家人是真这么想的。
所以她让蓝棠她们回来用饭,自己招待程家婆子,不想用到一半,心腹丫鬟忽然来到,悄悄跟她咬耳朵,把张建乐去见黎浅浅她们时发生的事,跟张夫人说了。
张夫人脸色丕变,向程家婆子告恼,拉着心腹丫鬟快步走到厅外,“你是说?”
“这事会传开,全是小姐动的手脚。”心腹丫鬟叹气,把黎浅浅很生气,小姐老实赔了不是的事也都说了。
“胡涂啊!这孩子!”张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程家这婆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净说浑话,原来是因为……”气恼的跺了跺脚,她忙往黎浅浅这儿来。
黎浅浅早等着她来,听丫鬟来报,只平静的让蓝棠她们先回房去,自己一人迎了出去。
张夫人看到那张绝俗的小脸,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对一切都不以为意,心里直打鼓,因为不清楚黎浅浅心中所想。
“听闻有贵客上门,夫人怎么有空往我这儿来?”
“黎教主见谅。”张夫人陪笑,上前牵起黎浅浅的手,见她没有拒绝,顿时松了口气。“都是我那胡涂的孽障,要是得罪了黎教主,还请黎教主看在她年……”后头的‘幼无知’卡住了,因为眼前的女孩可比自己的女儿小太多了,在她面前,说比她大许多的张建乐年幼无知,感觉好像在打自己的脸。
“张夫人客气了,张小姐精明能干,实非我等能相比的。”
张夫人呵笑一声,只觉自己的脸被抽得好疼,她女儿是精明是能干,却是算计到自家客人头上,这等精明能干,不要也罢!
待进了堂屋,分主次坐下后,张夫人又诚心道歉,黎浅浅笑着摇头,“夫人太客气了,您好意帮我招呼两位姐姐,不嫌弃她们粗笨,愿意带她们赴宴增长见闻,是为我解忧,我还没好好跟夫人道谢呢!”黎浅浅顿了下,“若有人因此想歪了,那也是那些人想太多,与你我何干?夫人尽可不必放在心上。”
张夫人听她这么说,不禁苦笑摇头,“这事说来还是我欠考虑了。”
“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黎浅浅又重申一次,“不过张小姐的作法,我不甚赞同,这种损己伤敌的作法,实在是不可取。”张建乐若要摆脱这门亲事,多的是方法,真的不必用这样的法子,而且还拖累了蓝棠她们两。
张夫人苦笑,“这孩子……”
“夫人还是跟令嫒好好谈谈,我想张老阁主若还在,肯定也会把孙女的终身幸福放在第一位。”
张夫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应下。
黎浅浅没跟她多说,张夫人就告辞离去。
张夫人离了黎浅浅这儿,就直接找女儿去了,完全把程家婆子晾在花厅旁的饭厅里。
不知她们母女说了什么,只知道母女两在屋里说没多久,就传出哭声。
程家婆子对自己被扔在饭厅一事,非常不满,婆子跟在程老夫人身边日久,对张家,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也不知是谁给她的优越感,总之,她不满,就要叫嚷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张家没有捧着她供着她,就是对程老夫人不敬。
可是就算她吵嚷半天,也不见张夫人出面,只打发了个丫鬟来应付她,把婆子气得直跳脚,扬言回去要跟程老夫人告状,让程老夫人来收拾张家人。
张夫人听了冷然一笑,拍着女儿的手背,“放心,既然你不愿嫁,你爹和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嫁。”
“可是,这桩婚约是祖父订下的,要是擅自解除,岂非不孝?”
“放心,你祖父是个明理之人,他会跟程老太爷订下这门亲事,是看在程老太爷和程云林人品好的份上,如果程云林的人品不佳,你祖父怎会为你订下婚约?”
换言之,就算是看在程老太爷的上订下婚约,如若程云林的人品不佳,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咦?是这样吗?”
“当然。”张夫人不解的看着女儿,“你不会以为你祖父那么好哄吧?”
严格说起来,程老太爷才是那个被哄骗的人,他被儿子夫妻与孙子连手哄骗,他是真以为孙子程云林是个优秀的,没想到到死都没能发现孙子的真面目。
不过这也很正常,老人家都希望儿孙们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谁会想到儿孙会哄骗自己,再说,程云林也确实是很优秀,只是他在很多方面,都习于作假,像他明明很厌恶张建乐,却表现出对张建乐情深包容大度的模样。
他其实很不喜欢陪在祖父身边,偏表现出懂事乖巧巴结讨好程老太爷。
张建乐若非偶然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只怕也会被他骗得死死的。
程家婆子回去之后,果然在程老夫人面前,大肆诋毁张家人,尤其是张建乐,被她说得极为不堪,让程老夫人婆媳两深觉,若不尽快把这媳妇娶进门,好好的管教,怕日后她们娘儿两是压制不住她的。
害怕夜长梦多的程家婆媳,决定赶紧把婚期订下,等日子一到,立刻把人抬进门。
张阁主虽然很忙,但得了妻子通知,他实在深感愧疚,急急忙忙来见黎浅浅,黎浅浅只笑着对他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张阁主真不必太过在意。另外,让张小姐耿耿于怀的这门亲事,不知张阁主可曾慎重考虑过……”
张阁主笑着点头,“当初父亲立婚书时,就曾明言,是看在程云林的人品好,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啊!黎浅浅笑了,懂了。
“那真是太好了!”想来张老阁主也是老于世故的人,怎么可能糊里胡涂的给自家晚辈订门无法解除的婚约。要知道人心善变,订婚约时,可能对方不错,但随着时光流转,张老阁主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又怎能保证准孙女婿肯定不会有问题?
黎浅浅便笑着朝张阁主拱手,“那晚辈就祝世伯早日为爱女,寻到合意的女婿。”
“多谢黎教主。”张阁主道谢的同时,也在想,不知什么样的人家,才有幸把黎漱这聪明的徒弟娶回去。
隔天一早张阁主就出门去了,程家派人送帖子过来,说是要来和张夫人讨论婚期。
不过张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于此同时,黎浅浅她们也准备整装出发,她可是为了给黎老太太侍疾,才出的门,若是在此耽拦太久,回头黎二老爷胡乱找人告状,可就不妙。
张夫人原想,让女儿跟着黎浅浅她们出门游历一番,等她回来,这门婚约应该也黄了,可是女儿不懂事,得罪了黎浅浅,想来对方是不会带女儿一起走了。
张建乐这时也明白,自己当初的做法太过鲁莽。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然迟了。
黎浅浅她们动作快速,没等张夫人母女反应过来,另寻它法前,就已经离开桃花城了。
虽然离开了,不过黎浅浅还是留了几个鸽卫和鹰卫在此,桃花城风景秀丽,又有璇玑阁在此,要是能交好,自然是最好,所以她留下人,一来准备在此设个点,二来让他们关注下张程两家的后续发展,张阁主到底是为她爹和哥哥办事,替他留意下家里,免得他有后顾之忧,反正这点事,她又不是做不到,总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八卦热血魂发作了。
青儿和七儿那天分别打听的结果,让蓝棠她们对程云林这人印象坏透了,对程家两位当家主母更是鄙夷不已。
离开桃花城之后,因为要赶路,她们几乎就以车为家了,在车上闲着无聊,自然就把这件事拎出来讨论。
“程云林简直就是个渣。”蓝棠边嗑瓜子儿,边数落着,“明明就有婚约在身,偏还在外头哄骗不懂事的小姑娘。”
蓝棠说的是程云林养在城外庄子上的外室,小姑娘来桃花城觅亲,却不巧没找到人,正不知所措时,陪她来的老妈子病死了,她想安葬老妈子,却苦于阮囊羞涩,客栈的小二便从中牵线,让程云林帮了她忙,然后就尽在不言中了。
“那小姑娘涉世未深,身边又没有可靠的人帮衬提醒,受骗上当不为过,可程云林那个姨表妹呢?”
“那个女人啊!明知程云林有婚约在身,偏要委身于他,这可不能说人家哄骗她了,明明可以嫁给人做正室的,却要听信程云林的花言巧语,这是她自己爱慕虚荣,可怨不得别人。”章朵梨公允的道。
云珠为她们两各倒了杯茶,“她是嫁人做正室,可她一没家世,二没嫁妆,就算靠着程家,又能嫁到什么样的好人家去?还不能给程云林作妾,好歹婆婆是嫡亲的姨母。”
“别忘了,这个姨母还很讨厌还没进门的儿媳妇。”黎浅浅埋首书堆中,头也没抬的道。
“你又整天看书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啊?”蓝棠靠过去,把她在看的书抽走,翻到书封,看到书名,她嘴角微抽。
“你看这个干么啊?”蓝棠把书还给黎浅浅,不解的问。
“多看一点总是好的,免得要用的时候没人可问,只能被人压着打。”黎浅浅再度翻手上的书,章朵梨没看到书名,靠到蓝棠身边问,“是什么书?”
“南楚律法。”
章朵梨想了下,倒是明白了,看这书无非就是怕遇到跟律法有关的问题,她们没人懂,难道要束手就擒?
“有季瑶深在,难道还有不长眼的会找麻烦?”蓝棠不解。
“季瑶深虽出自平亲王府,但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还是后来被认回去的,水澜郡王若对她的身份提出质疑,平亲王府也无法阻止他。”
如此一来,季瑶深的身份就无法让人信服,同时,她是女儿,不是儿子,更非正室所出,论尊贵,怕还没蒋茗婷肚子里那个尊贵咧!因为那可能是水澜郡王世子唯一的儿子。
就算是庶出,也比季瑶深这半路归家的外室女儿要尊贵,毕竟人家是在郡王府里出生的,血统上要比季瑶深更为可信。
“我们又没打算替蒋家出头。”
“我们是没这个打算,可水澜郡王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为他家出头呢?毕竟,我爹是黎府的三老爷。”黎老太太再怎么说,都是她爹的嫡母,就算已经分家了,那又怎样,嫡母被欺负了,有权势的庶子帮出头,完全说得过去啊!
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嫡母和嫡兄长们念自己一个好,何乐不为呢?至少在外人看来,黎经时派女儿前来,未必没有替嫡母出口气的意思,黎浅浅是江湖中人,就算她做得略过份了,黎经时大可推说,女儿年幼无知不知轻重,只知为祖母出气,就忘了分寸云云。
若她是水澜郡王,肯定要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都揪出来,其中就包括把黎浅浅压制下去,对一个书读得不多,不通礼仪规矩,自小由江湖人师父带大的黎浅浅,纵使贵为一教之主,只肖用她的弱点来攻击她,还怕不手到擒来吗?
黎漱刻意对外塑造她这么一个形象,为的不就是怕她遇上这样的情况吗?
只是,呵呵,蓝棠和章朵梨相视一笑,水澜郡王若不出手便罢,要是出手,只怕会被黎浅浅踩得很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