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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卫和凤家庄的探子最近很活跃。
因为入冬后,南楚皇帝得了风寒,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那绝对是大病,南楚皇帝注重保养,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没想到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来得突然,他一时不查就病倒了。
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注重保养,仍然难敌病魔肆虐,这一病就是一两个月,好不容易有起色,一变天就又咳个没完。
病了这一回,皇帝原就少进后宫,现在更是没精神去折腾了,直接就在御书房的暖阁住下。
黎经时进宫时,就悄悄问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陛下今儿还好吧?”
“今儿状况不错,下朝后才听他咳两声而已。”
两声还而已?回话的大太监又道,“昨儿傍晚不是起风吗?陛下就从那会儿起,就咳个没完,直到歇下还是咳,应是连觉都没睡好。”
“这样啊!”
“幸好静王让人送了止咳的药丸,陛下服了药,这才不怎么咳了。”
黎经时点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朝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会意,伸手虚扶黎经时的同时,小声道,“黎大人安心,庆安长公主今儿被太妃召去了,听说太妃近日心烦意乱夜不成眠,特召庆安长公主进宫,为她在佛前焚香祝祷。”
黎经时一挑俊眉,大太监极为含蓄的看他一眼又道,“陛下这回的病拖得有点久。”
久到皇帝开始多疑。
自古皇帝多疑,南楚承平帝也不例外,以前年轻用人不疑,现在嘛!呵呵,要不多疑,又怎会破格重用黎经时父子呢?
庆安长公主丧偶多年,偏看上黎经时,为的是什么?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俊秀儿郎,她偏相中黎经时?没有特别的原因吗?僻如为那位皇子拉拢黎经时?
表面上看起来,庆安长公主似乎不曾偏向那个侄儿,但是,私底下呢?
人都有私心,皇帝最清楚不过,一旦自己驾崩,对庆安长公主来说,与她亲近的皇子登基,她往后的日子才好过,要是登基的皇子与她不合,就算尊荣尚存,但到底和自己亲大哥在位时,日子大有不同。
所以她要为日后打算,并不为过。
只是不该这么明晃晃的算计到他的人头上。
放任她这段日子,杀到御书房来堵黎经时,不止是在测试她,也在测试黎经时,若他没坚持下来,那么婚旨一下,日后就没黎家什么事了。
不过他得辛苦些,再重新挑人来接黎经时的担子。
幸好他没被美色所惑。
所以庆安长公主今天才会被太妃召走,而且看这个样子,大概没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再溜到前朝御书房来堵人了。
黎经时不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被庆安长公主纠缠,那就够啦!
跟在大太监身后进入御书房,御书房里头,果然挤满了文武百官,他们七嘴八舌的,不知在吵什么,黎经时略同情的看了下坐在御案后头的皇帝,五十快六十的年纪,鬓角已白,威严的脸上满是无奈,黎经时退到一旁,不再打量皇帝。
皇帝的耐心有限,这些人吵不久了。
果不其然,等约莫一刻钟,皇帝就开始打发人走,遇上仗着资历耍横的老头子们,皇帝掩嘴轻咳,这些老头便变脸走了,速度之快,简直比飞还要快。
等到只剩下黎经时一人时,皇帝招他到跟前坐,“朕记得你有个小女儿,今年多大了?”
“还小呢!”黎经时道。
“也不小了。”皇帝笑,“朕记得快及笄了吧?这婚事可有着落了?”皇帝问这个并不为过,京城贵女们,那个不是及笄前后订亲,紧跟着就出嫁的?
京里这些贵女的家人,大概早早就为女儿相看人家,等到及笄,接着就是订婚出阁,像蓝棠那样的,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蓝海纵着,觉得这世上的混小子没一个配得上自家女儿。
有蓝棠这个前例在,黎经时觉得黎漱应该也不会太早把徒弟嫁出去,而且凤三那小家伙……才刚接公子之位,根基不稳,凤家庄才迁庄,百废待兴,再说他大哥、二哥都没成亲,他这个小弟总不好越过上头两个哥哥吧?
皇帝笑声响起,“黎爱卿,朕知道你才和小女儿团聚,可女大当嫁,你总不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啊!”
等等,皇帝这意思,是想给浅浅赐婚?黎经时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然后他摆了个臭脸,“陛下,您有所不知,臣女自小没了亲娘,是她表舅一手带大的,她表舅也是她师父,所以,她的婚姻大事应是她表舅做主,臣是插不上话了。”
皇帝闻言面容微沉,“朕给你女儿赐婚,他也敢反对?”
“皇上,眼下他们师徒就不在南楚境内,您就算给臣女赐了婚,她表舅要是不同意,不带她回南楚来,那婚事怎么办?”
这岂不是让皇上丢脸,男方也没面子,所以最好就是别乱插手黎浅浅的婚事,省得自找没脸。
皇帝很不痛快,问起日前送给他的那几个宫女。
“陛下,她们都嫁了,嗯,有一个不愿嫁的,臣就把她卖了,换得的钱,正好贴补那几个姑娘的嫁妆。”
嗯,挺好的。黎经时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好,殊不知皇帝气得快吐血了,不过看黎经时一脸浑然不知的乐呵样,皇帝忽然觉得跟他计较有些掉价,于是就把血咔巴咔巴的嚼一嚼咽回去了。
“你闺女儿的婚事有她师父做主,那你两个儿子呢?”
“他们啊?”黎经时呵笑伸手挠挠头,“他们两的婚事,我也插不上手啊!当年我们父子三人入伍第二天,我那长子就跟我说,他的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
皇帝听得有些蒙,他身为皇帝,年轻时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跟父皇这么要求。“那时韶熙多大?”
“小屁孩一个,我还笑他,毛都没长齐,就想娶老婆。不过他跟我说,之所以要自己做主,是怕我家那位老太太做夭,我一听这话,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他,后来挺后悔的,要不然早就可以压着他们兄弟成亲了。”
黎经时一脸遗憾,不过遗憾一闪而逝,起而代之的是庆幸。
“幸好老太太以为我们父子三个死了,要不然他们两一回来,可能要面对的是两个不知底细不知来路的媳妇。”此时黎经时满脸的庆幸,虽然有些遗憾,因为消息不畅通,他和妻子都被有心人蒙骗,但没多两个儿媳妇,也算是侥幸了。
皇帝对黎老太太的作为很清楚,这位老太太不仁不慈,简直是给全天下的女人抹黑。
“朕听说,她如今状况不是很好?”
“这臣就不清楚了,臣毕竟是被分出府的人,对府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也间接向皇帝表明,自己手没那么长,黎老太太她们在莲城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皇帝点点头,黎经时得自己重用,若他拿自己给的权柄去为他自己谋私,就幸负自己对他的看重了。
现在知道他没以公器私用,皇帝放下一部份心,其他的等下回有机会再来试探吧!
黎经时直到出宫,都没被庆安长公主拦截,一脸庆幸赶紧往黎府去,黎府的管事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相迎,并把之前教主、大教主及蓝海传回来的消息交给他。
黎经时也不噜嗦,把事说完,揣着信直奔城门,赶在城门关上前出城回营。
黎浅浅几天后就得知南楚的情况了,捧着信和黎漱道,“没想到长平公主还挺活跃的。”
这女人简直了!凤庄主被这女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凤家庄差点被她挑了,凤公子原本好好的家,被她毁了,父母双亡,兄弟重创,凤庄主的义妹疯了,老庄主招谁惹谁了啊?
她还有脸找人来对付自己,就为了让凤三疯掉?疯的人是她自己吧!
“东齐谢家的暗卫,有点意思。”黎漱摸着下颌好像很感兴趣似的,黎浅浅看得嘴角微抽,他们要取的是他徒弟的性命好吗?
黎漱忽地转头看她,“韩驸马的病已经大好,接下来,我准备开始清理门户。”
呃,“您都准备好了?”
“怎么?怀疑啊?”
“北晋京城有我们瑞瑶教的护法?”
“呵呵呵,还是女皇心腹重臣,不晓得女皇要是知道,她信重的重臣,一心想灭了北晋,重建天盛帝国,她会怎么想?”
黎浅浅笑着跳下椅子,“我去练功了。”
“嗯。”
春江和春寿对望一眼,这不早不晚的,教主怎么突然要去练功?想到大教主方才说的清理门户,还有教主说的护法,她们二人不由心一沉。
自打东齐九皇子儿子将娶真安公主女儿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各布庄、绣庄、银楼等地,就涌入了不少女眷,她们都是为参加婚宴而准备的。
瑞瑶教新开不久的银楼、布庄生意很好,南楚、赵国所传来的绣样,与北晋惯用大开大合的绣样不同,赵国建都盛帝国的首都,有不少帝国留下的古籍文物,在绣样表现上是端庄大气,而南楚秀丽之外还有些娇憨。
这两种风格在京城掀起不小轰动,把京里一些老字号绣庄给打得喘不过气来。
是夜,北晋京城西城鲤鱼坊,一座五进的宅邸,外书房里头,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正在桌前看书,一名管事匆匆告进,“大人,大人。”
“如何?”
“这瑞瑶教的主子,不知打那儿弄来的绣样和首饰样稿,真是,这货还没摆上去,就已经让京里的贵女们为之疯狂抢购。”
被称作大人的男人点点头,听完管事的报告后,生气的拍桌子,“可恶的黎漱,他要是听我的,那么钱就能全数投入复兴帝国的大业里去。”
偏偏黎漱是个不服管的!看他把小的护得那么紧,那么怕人去动她,嗯,是不是可以从她那儿下手呢?之前在南楚,他们不好动手,现在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