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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祝姑姑进来,向若伊行礼,脸上仅是担忧:“回长公主,太医说六公主刺激过渡有些不太正常,还有……古八姑娘的脸被烫伤,有毁容的可能。”
苏如瑛原本缓和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刚才的一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六公主有与五妹妹别苗头的意思,拿她开削,只不过不知刚才六公主因为什么而突然头痛倒地,手上的热茶也因为力道不够才泼到了古八姑娘的脸上。
眼下六公主被刺激过度有疯的倾向,古八姑娘的脸被烫伤,而她这个疑似挑衅者却安然无事,还得了长公主陪读这种好事,如何让人能接受。
拿五妹妹出气估计没有人敢,她就极有可能成为这一切的出气筒。
可以五妹妹的性子,会看着她被人当成出气筒?
不,绝对不能再给五妹妹惹麻烦。
苏如瑛打定主意,低声对若伊道:“只怕一会儿会有人来问我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乱插手,我自能应付。”
“这怎么可以,刚才那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差点儿就受伤了。”若伊眼睛都瞪圆了。
“听话,不然我就不认你了。”苏如瑛低声威胁着。她不想因为五妹妹再插手这件事,而被人惦记上。她再也不想看见若伊不顾身体半夜去救她而导致身体虚弱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样子。
她看着若伊眉眼中的神彩飞扬渐渐褪去,转而又是惆怅不安,一下子心又揪了起来。
这些都是她带给五妹妹的伤害,可她是不想的,为了五妹妹好,她只能狠狠心。
若伊见苏如瑛狠下心在她的哀求目光下也不松手,低垂下头,十指掩面,发出了细细的抽泣声,当下把苏如瑛给吓了一大跳。
“五妹妹,别哭,别哭。”苏如瑛头一次这样慌了手脚,完全不知所措,她哄了几声也不见若伊的哭声上,反耐有越哭越大的趋势,她实在没有办法,才道:“好好好,随便你。”
“真的?”若伊的抽泣声停下了,小声的问。
苏如瑛只想着将她劝住不要哭了,哪有什么要求不答应的:“当真。”
十指张开,露出了若伊狡黠的眼睛,哪里有什么眼泪啊。
看着明显是装哭撒娇的若伊,苏如瑛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是自己教她的,一哭抵三会,现在也知道拿这一招来对付她了,应该是值得表扬。不过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还好没真把五妹妹给惹哭了。
果不然如苏如瑛所料,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苏如瑛了,说要过去问一问刚才的情况。
若伊望向祝姑姑,祝姑姑板着脸询问来请人的小宫女:“是谁让你过来请苏四姑娘的。”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答道:“是碧贵妃。”
若伊下意思的认为不会是碧蝶,不过,背后的黑手是谁又怎么样,想迁怒到四姐姐身上就不行。若伊站起身来:“苏四姑娘,那本宫就陪你走一趟。”她故意学的大长公主,倒有几分像模像样,一下子将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给唬住了。
小宫女急道:“碧贵妃道,这点小事就不劳烦长公主了。”
若伊根本就不搭理她,直接带着苏如瑛往正殿而去。
正殿里有不少人,碧蝶在坐,宏王妃在坐,还有个若伊没有见过的中年贵妇,正在一脸怒气的大声说着:“是吗,苏家四姑娘,本宫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六公主刺激到失常。”
若伊脸当下一黑,这就是想将污水往四姐姐身上泼呢。
祝姑姑低声与若伊道:“那就是六公主的生母朱太妃。”
若伊撇了下嘴,管什么猪太妃还是狗太妃,想欺负她身边的人就不行。
碧蝶瞧着了若伊,急忙起身:“长公主您来了。”
殿内不少人都惊讶至极,长公主等同于王爵,但碧贵妃可是超一品的贵妃,竟然这样礼待长公主。好吧,别以为这位宫女出身的贵妃好惹,她清理后宫里,手段干净利落,连太皇太后和太后宫里都被她压得服服帖帖,没有人敢反驳。
看来,这位长公主真不好惹,碧贵妃也得对她礼让七分,不,九分。
若伊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在碧蝶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贵妃,你让人去本宫那寻苏四姑娘来做什么?”
碧蝶闻言,眼睛眯了起来,“不知去长公主那里传话的人在何处?”
石榴将那个想溜的小宫女押了进来,碧蝶冷笑了两声,扫了一眼已经抖成筛糠一样的小宫女,淡淡地道:“押下去。”这个时候,不是清算的时候。
朱太妃阴沉着脸,道:“长公主,不管如何六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总得让将所有在场的人都叫过来问一问。”
三公主插言:“朱太妃,该问的你不都是问过了吗?难不成我们这十几个人的话你都没听见,非要再拽着长公主询问一番,还是,你想将这罪名推到长公主头上?”
三公主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了碧蝶,并且让那些在场的姑娘们都安排了人看着,还没让她们知道六公主和古八姑娘的近况。
碧蝶来后,就依次召见了那些姑娘们,将大概的情况给问了出来,等朱太妃来时,一切的真实的情况都被碧蝶捏在手中了。
朱太妃匆匆赶过来后,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宁广候府送嫡出的姑娘进宫给公主做陪读,就是想与长公主交好。要是能再借着这条线,让自家子侄娶到这位深得新帝宠爱的长公主,那宁广候府至少能再荣华两代。
谁知……自家侄女入不得长公主的眼,六公主还因这事被刺激过度……
朱太妃私下问了朱六姑娘几句,也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苏如瑛。
用她的话说:竟然六公主那杯茶在泼的是苏如瑛,那必定是苏如瑛刺激了六公主,苏如瑛罪无可恕。
碧蝶哪会愿意直接将苏如瑛交给朱太妃处置,两边尴尬了起来。朱太妃才会让人打着碧蝶的名号去若伊那,想将苏如瑛骗出来,等她处置过之后,难不成碧蝶还会为一个将军府庶出的姑娘来打她的脸不成?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还真瞧上了苏如瑛,苏如瑛也是个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能哄得长公主来替她出头,还将她派去的小宫女押了起来。
好吧,脸都撕破了,那就不要了。
朱太妃狠瞪着苏如瑛道:“就是她刺激了六公主,要不然,在场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六公主偏偏要拿茶泼她,而不是泼别人。”
若伊冷冷的插言:“本宫看她想泼的人是我,只是不敢泼吧,才会柿子拣软的捏,看着我喜欢就找谁麻烦。”这话太直白了,直白得殿内在坐的人都不好意思,这是简直是撕了六公主的谦卑懂事形象往地上踩。
若伊的想法很简单,我弄不来那些虚虚道道,那么我就实话直说,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你都得听着。向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哪里会愿意让人来欺负她,或者她身边的人。
看着若伊那一开一合的嘴,朱太妃恨不得上去撕了若伊的那张嘴。
她有些明白六公主到底是哪儿受了刺激了。这样的刺激别说六公主受不住,她要是再年轻一点儿,也受不住!可她理智没失,清楚再受不住也得端庄大方的受着,绝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显露出一丝丝的愤怒。
忍着,朱太妃只能忍着。
碧蝶也趁机踩上一脚:“太医说,六公主是最近伤心过度,才会有些失态,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听着碧蝶这轻描淡写的话,朱太妃肺都要气炸了,但理智还是牢牢的控制着她,没说出不可收拾的话来。六公主失态已是事实,碧蝶说她只能说是受了刺激,这已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如果她再坚持,估计就会传出六公主疯颠之类的的流言来,那六公主将来如何挑附马。
为了六公主,她只能再忍着。
碧蝶又道:“六公主过来,说也是想挑陪读,竟然她与宁广候府的六姑娘要好,那就择宁广候府的六姑娘给她做陪读吧。”
朱太妃脸色越来真难看,只能将这口闷气硬生生给咽下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了。
国丧期间一年不能提婚娶之事,苏如瑛的婚期推后了一年,她也就正式成了若伊的陪读,一直在宫内留到她出嫁前一个月为止。
最无辜的古八姑娘被送回了古家,碧蝶也没忘让太医配了上好的伤烫药送过去。不过大家心知肚明,烫得那么严重,想要不留疤,难了。
古家接回了古八姑娘,古大夫人当场晕了,古大人直接就去了曹家,非要拍板将两家的亲事订个过小定的日子。
曹宁城是再三推托:“古兄,不可,万万不可。曹陌的事我可做不得主。你是不知道啊,那孟家还硬塞了两个姑娘在我府上呢。”
现在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孟家最后瞧在太后的份上没有因大公主和孟大公子的事受到牵连,但明眼人也清楚,孟家也就这样子了,至少嫡支是没有出头之日。孟家现在也是想尽法子将自己家两个适婚的姑娘往曹陌这塞,甚至还不打正妻的位置。
古大人也清楚曹陌是个抢手货,他也不管这么多,只咬定一点儿:“你是曹家的族长,又是曹陌的亲叔,他的亲事你如何做不得主。再说这亲事原本就是两家的老太爷定下的,不遵守就是不孝。”
他看着曹宁城依旧摇头,老泪纵横:“曹老弟,我知道你以前怪老兄做事不厚道,那都是老兄的错,怪不得八姐儿。”
曹宁城快坚持不住了,道:“古兄,这事真不行。如果你非要坚持这门亲事,换曹际行不?”
旁边的曹五夫人差点没晕过去,想吼,曹际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但再想想,曹五夫人就默认了。反正曹陌已经摊上个汤大姑娘了,要再娶个古八姑娘……也蛮好的。
古大人犹豫了一下,果断的摇了摇头,曹际可是在兼祧的,两房夫人两头大,八姐儿毁了脸,如何能得曹际欢喜。嫁与曹陌,就算不得曹陌欢喜,但也是曹陌的正妻,曹家东府的主母。
曹宁城不说话了,古大人实在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曹老弟,为兄不瞒你,今天八姐儿在宫中被公主伤了脸,太医说会留疤,这要是再与曹陌退了亲,那她日后如何自处。”
曹陌阴觉着脸进来,听到那句“八姐儿被公主伤了脸”,脚步不由的一顿。
谁伤了古八姑娘的脸,是若伊吗?
古大人看见了曹陌,如同看见了救星:“闲侄,这个时候要是真退了亲,那就是逼八姐儿去死了。”
曹陌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当初两家的婚约是怎么说的。”
古大人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实话实说:“当初说是两家长房……”他哑了,长房,曹家长房可是绝了嗣的。
他急急道:“你现在是曹家嫡枝的嫡长子。”
“可是我不是长房所出。”曹陌坚持:“要么这门亲事给七弟,要么等到下一代,七弟过继给长房的孩子娶你家嫡长子的长女。反正赖不到我头上。”
古大人顿时哑然,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曹宁城。
曹宁城哭笑不得,但也没觉着哪儿不妥,反正他刚才就打算卖儿子了,这下,换成孙子也是一样的。
“可是……”古大人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曹陌又道:“如果我能寻到良药替八姑娘保住脸,那我的提议是不是可以……”
“好!”古大人断然答应,不过他也老狐狸的补了一句:“如果不行,那这门婚事还得照旧。”
曹陌没说话,照旧就照旧,反正与他无关。
不过,宫里的那些事,他还是得弄清楚。
半夜时分,依旧是那个点,曹陌看着深红的宫墙,一阵苦笑。自打他认出若伊以来,好像一直在爬墙,爬将军府的墙,爬苏府的墙,现在又轮到爬宫墙来了。
他屏住呼吸,翻身跃上了宫墙。他避开各路的巡逻,直接摸到了无忧殿。
无忧殿够大,他根本就不知道若伊的寝室安排在哪里,无奈之下,他只得学了猫叫,没学两声,团子就被引了出来。
他飞快的拎住团子的后颈,低声问:“她住哪个屋?”
团子挣扎一翻,也碰不到曹陌半分,只得老老实实伸出了爪子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