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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菲菲手指颤抖,指尖一时间竟变得灰黑,不复刚刚的珍珠般光润。浮云殿少主,定是那白天青。
“白公子,我小时候还来这浮云殿玩过,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菲菲呀。”龙菲菲撅着嘴,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微光,仿佛湖光掠影,水色潋滟,只要白天青说出不认识,立马眼中的湖水就要倾泻而出。
这一幕看得梅梅心疼不已,立马蹲坐在龙菲菲脚边,仰起胖乎乎的黄毛狗脸,眼神炯炯的关注着伤心的少女,它总是见不得世间的姑娘落泪,它若是有媳妇儿,定要尽它所能,将世间的好东西都给媳妇儿,爱她宠她保护她,不叫她受半点委屈。梅梅蹭蹭龙菲菲的脚踝,竖起尾巴摇动起来,沈东篱讲过,这世间的小女孩都会因为这样开心起来。
沈明珠瞥见到刚刚那只污糟的凡间土狗,只想一脚将它踢开。若不是这只臭狗,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破事!沈明珠暗恨不已,右手掐诀,一道电光在梅梅脚下闪现,梅梅此刻不过是一条凡间土狗,哪有防备,哀嚎了一声,蜷缩着流血的前爪直往沈东篱怀里扑。
沈东篱坐在扶手椅上,终于冷下脸来。
“这位公子,不论你是谁哪家少主,如此行径也太过孟浪了罢!”
冷霜也极为生气,一手用寒冰真气帮梅梅止血,一手拔剑出鞘。“对畜生出手难道是畜生不如?!”
沈明珠勾唇冷笑,她还以为沈东篱换人了,原来还是这副德性。“说到畜生不如,你这连躯体都拜我沈家所赐的草木妖精是在质疑我沈家引路人吗?”只见沈明珠右手作爪状,阴风阵阵,黑雾缭绕,眼看就要使出引路诀将冷霜剥皮抽筋剔除记忆。
沈东篱莞尔笑道:“你动我的人试试。”嗓音好似清泉滴入玉盘,透着淡淡寒意。
沈明珠扫了眼白天青,发现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俩,想必白公子定是觉得温柔善良的女子索然无味,才对沈东篱如此着迷。若是自己能够引起白天青的注意,她只需推说是那白天青苦苦追求自己,那宗主定会与浮云殿决裂。沈明珠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她不敢碰冷霜,不代表没人能动她。
“施卫东,还不替我教训这畜生不如的小妖精。”沈明珠对着施卫东呵道,一手握起了龙菲菲:“菲菲,你可见到了,我东篱姐姐的涵养,也不过如此。”
沈明珠只说沈东篱涵养不够,不敢说是千年沈家养育了这样的大小姐。况且在她前世,这沈东篱一旦生气便会像泼妇一样,她只要激怒了沈东篱,便是成功了一半。
这话的确能够使沈东篱怒火中烧,然而她却不知道,面前的人并是原装正版的沈东篱。
“看来妹妹是在乡野凡间流浪久了,不知道这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规矩。”沈东篱将怀里瑟瑟发抖的梅梅抱给冷霜,不急不慢的走到沈明珠身边。
“妹妹不只是被谁蛊惑,以为学了引路功法的一些皮毛,便以为是沈家引路人。我不介意教教妹妹,什么才叫做引路诀。”沈东篱背手站在沈明珠面前,虽是蒙着眼却让人觉得是在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沈明珠,眼神锋利犹如风刀霜剑。
说话间沈东篱全身散发出墨色的雾气,手掌拂过茶几,只一瞬间茶几上冒出些许泡沫,眨眼间化为了地上的一滩黑水。
施卫东神色莫辨的看了眼地面,又抬眼看向沈东篱,这引路诀怎么这么像魔修的功法?然而他平生也未见过这等阴毒的功法,直接将钢沉木化为虚无。
“施卫东?算什么东西。”沈东篱呵道,“沈明珠,你又算什么东西。”
沈东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冷笑了声,仿佛眼前的人不值一提。她心中生出一股怒意与豪气,冲上云霄。
那小儿突然仰头大笑,将花尽数收起,挥起手,花瓣片片飘落,在空中飞舞,又突然像是断了线,下起了一阵香风花雨。
“沈东篱,你可真是有趣啊。”那小乞丐脱下破旧蓑衣,变成了一中年男修。
沈东篱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并不知道这是何人:“有何贵干。”
中年男修捻须一笑:“本座十四年前便已定下了沈氏的孩子为徒。”沈氏数代单传,怎会想到这一代出了两位小姐。
沈东篱心想,这世上能收我做徒的,只怕你没这个资格。
“沈东篱,本座非你不收。”中年男修放出话来,大笑三声,一掌将花瓣打入沈东篱面门,压制住了她浑身散发的黑气。“本座非要看看,我与九幽北徐公,孰美。”
中年男修制住沈东篱,轻抚她额上的花瓣印记,似是怀念,又轻笑:“你一日修为在本座之下,便一日是本座的弟子。”左手结印,片片红霞探上云稍,鸿雁连成一条虚线,分割天与地的界限。
沈明珠心里已经临近爆炸了,这又是谁?这到底是谁!她重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一遇见沈东篱就这样!备受欺凌!沈东篱,沈东篱!
“你干嘛,握疼我了。”龙菲菲又羞又气,她怎的就被这人给骗了,“也真是恼人,怎的有人喜欢这样逗弄人,害得我以为是我的天青哥哥!”龙菲菲气得跺脚,脸上应景地飞上两朵云霞。
中年男修但笑不语,背手而去,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明珠。
“收到我的木莲,还不当我的徒弟?这主意打得真好。”沈东篱耳边响起轻声低喃,似是有人在耳边呵气一般,无端叫人耳红心跳。
木莲?难道是冷霜小摊捡来的那只?
沈东篱暗叹一声,她能够抗拒天道施加的念,然而冷霜不能,沈明珠不能,就连那中年修士,他又知道个什么呢?都是命运的傀儡,又有谁能够活出两样?
她好似化身一条孤独的鱼,逆着洋流而上,要跳出这片海,哪怕结局是干涸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