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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苏一听便心生不喜,瞧见这说话之人正是先前那小厮,也不知他是从哪来的底气,这般同她说话。
她不气反笑,脸蛋儿尽是娇美:“这是宋府的庄子没错吧?你们当真不知晓我们是谁?”
这庄子难道没人管了?放任出这般嚣张的奴才。
你是谁?陈管家瞧了一眼那停着的马车,脑子飞转着。这可还真不清楚了,不是说宋家的女眷极少么?连宋家唯一的女儿宋婉君也逝世了。这女子这般口气,难道真是宋府什么打得上名号的亲戚?
那小厮却毫不在意地笑着,以为段云苏是在自抬身价忽悠他们,毕竟这想和宋府扯上关系的人可不少,这稍微沾亲带戚的还不得瑟起来。
那人走向前,瞅着段云苏样貌极好,心神一晃,便将原本的由头对准了毫无杀伤力的赵贺辰,语气暗夹嘲讽:“我们宋家可没有傻子亲戚。”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赵贺辰闻言突然暴走,段云苏留意到,这赵贺辰似乎对“傻子”二字极其敏感,想来他心智虽小,许多事情却也是明白的。
“辰辰,今日苏苏再教你一招。”段云苏浅笑连连,优雅地踱着步子到了那小厮身前,众目睽睽之下一脚狠狠地往那人膝盖上踢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小厮被踢倒在地。他满脸怒容,撑着身子想起来好生教训一下这嚣张的女子。可这一动,却发现膝盖传来轻轻脆响,一阵剧痛直传了上来,脑门里冷汗一冒,身子一个不稳又狠狠摔了下去!
众人瞧着那小厮捂着膝盖满脸痛苦的模样,皆是脸色复杂地看向段云苏。这女子长得这般好模样,没想到居然是个如此狠绝的角色。这毫不留情地一脚,也不知这膝盖可是踢碎了?
“辰辰,可瞧见了?”段云苏将众人的表情收进眼里,好整以暇地整整裙摆,淡淡说道:“这敢在主子面前嚣张的,就该好好教训。你乃堂堂安亲王府的嫡长子,有这个资格!谁敢骂你傻子,你全都把他给踹了!”
瞧了眼众人突变的脸色,段云苏冷哼一声:“出了事自有王妃和苏苏给你担着,再不然,把皇上找来,且看看谁还敢猖狂!”
赵贺辰眼睛炯炯发亮,乖巧地点着头。苏苏可真厉害,真是痛快!看谁以后还敢说他傻子,哼!
也不知段云苏可曾意识到,自己对赵贺辰这般潜意识的维护,究竟是为何?
安亲王府?!反应过来的下人皆是惊愣,在段云苏扫来的冷冽眼光下,全都“扑嗵”的一声跪了下来,齐呼:“恭迎安亲王世子爷!”
世子?赵贺辰被这呼啦啦全都跪下的人吓了一跳,急忙一蹦蹦到了段云苏身后,探出个脑袋小心瞄了一眼,纯黑的眼瞳满是疑惑:“苏苏,他们这是怎么了?什么是世子?”
世子?段云苏勾唇一笑,可不是么,有着这嫡长的身份,这世子之位本就该是他的,想来是因为他这状况才一拖再拖。这些下人不知京城中事,会这般称呼也是正常。
“世子?”段云苏瞅了眼庄子门前的那颗柿子树,此时正开着淡黄的四瓣花儿,她往那一指说道:“呐,瞧,等秋天到了,那满当当的都是柿子。”
赵贺辰也瞅着那柿子树,更疑惑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来。
跪着的下人悄悄抹着汗,这姑娘顾左右而言它,想来是有心不叫起了。跪着也就跪着罢,总比一脚碎了膝盖好!
却见段云苏笑的明媚,眉眼尽是轻柔,全不见方才的狠厉:“进去吧辰辰,以后谁见了你敢不行礼的,告诉苏苏知道不?苏苏都给你收拾妥当。”说罢便牵着赵贺辰往门里走去。
看着交握着的手,赵贺辰咧嘴一笑,俊俏的脸霎时间风采迷人。
那跪在前面的陈管家悄悄地打量了段云苏一眼,偷偷揉了下膝盖,真是折腾人,不过是个傻子罢,也还当宝来护着,我看不过也只是看中对方的权势罢了!
赵贺辰头一歪,也许是常年来受到的欺负多了,此刻他敏感地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善。他顿住脚步,看着陈管事那肥胖的身子,瘪着嘴嘟囔着:“苏苏,我不喜欢这个人。”
他还看见这人那小眼睛老是往苏苏身上瞅呢,真是讨厌!
段云苏不在乎地摆摆手,对着驾车送她过来的车夫道:“阿达,你且先驾车回去,跟外祖父说一声罢。这庄子的管事我不喜欢,让他再派一个过来接管罢。”
外孙女?陈管事的圆脸煞白,主子早就撒手不管这庄子多年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个宋家的外孙女。这宋家的外孙女不正是京城段家的人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自己还正巧得罪了她,可真是活回去了,这点眼色都没有!
“求段小姐且饶奴才一回!”陈管家截住段云苏的去路:“奴才是宋小姐亲自选来打理这庄子的,最是忠心不过。奴才方才也只是怕外人混进庄子,才会那般态度啊!”
说罢他跪在段云苏跟前,一副恳求的模样,伸出手便要拉住对方衣角。偏偏眼光暗含冷光,今日且低头迎合便是,待她走了自己同样自在过日子。
手刚刚碰到衣角,陈管事便觉眼前一花,身子突然被一脚踹上。他一把跌在地上,伸手捂住疼痛的心窝,脸色难看之极。他在这庄子逍遥多年,哪曾被人这般甩过面子!眼睛不由得刮向踹他之人,这一看,可真是看呆的!
只见赵贺辰绷着脸满脸怒容,眼中如幽深黑潭,声音清冽:“敢碰我苏苏的,都该死!”
底下的奴才被这一幕惊住,全怔怔地看向突然发火的赵贺辰。那怒意早将以往的幼稚通通掩住,紧抿的唇,雕刻般的侧脸,一双微眯着的眼睛染上淡淡寒光,哪还有一个傻子的模样!
段云苏也不禁愣了愣,她瞧着不同以往的赵贺辰,心中突地被一跳。这呆子发火的模样自己是见过的,容不得别人碰她的怪脾气自己也是知晓。可是真没见过如今日这般,像一个最正常不过的人,而不是一个小孩子般的抓狂任性!
这满身的气度,不正是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辰辰?”段云苏唤了一声。
赵贺辰如没听到般,双眼依旧死盯着陈管事,慢慢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嚓”脆响,似乎跟前倒地之人如蝼蚁一般,伸手便要把他掐碎!段云苏被这样的他惊到,直觉有什么在脑海冒出,却是一闪而逝。
“辰辰,过来。”段云苏又换了一声。
如被惊到一般,赵贺辰猛地回头,脸上满是疑惑懵懂,桃花眼圆睁着,黑亮的眼睛闪着最纯真的波光,早无先前的异样。只见他直接丢下那陈管事不管,孩子气地说道:“苏苏,辰儿的脚踹的疼。”
段云苏放下心中的疑惑,美目染着柔光,笑道:“不怕,踹多几次便好。”
赵贺辰一听,抬脚就要再踹上一脚,段云苏急忙拉住他,好笑道:“这陈管事也受到教训了,以后对你不敬的人再踹罢,可好?”
段云苏有些汗颜,这样自己迟早带出个暴力狂来,这娃可真是实在,说什么就做什么。
这场闹剧便被这样掀过,除了被踹的两人,其余的下人都未受到惩罚。瞧着段云苏笑眯眯的脸,下人们心里捏一把冷汗,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休息之时,一个自称是曾伺候她母亲的人前来拜见,此人名唤问绿。
问绿约莫三十来岁,脸色暗黄略显沧桑,曾是母亲的陪嫁,一日犯了错处被段家赶了出来,宋婉君便私底下将她安排在了这庄子里。
问绿说,她母亲最爱的便是这个庄子,皆因机缘巧合之下她与段常在二人在这庄子里认识,里面还留着他们一同亲手种上的含桃树。
原本庄子一应事物都安排的十分妥当,断不该出现今日这般状况。无奈小姐去世后,外祖父对这庄子实在是又爱又恨。若是没有这庄子,宋婉君可是不会与那段常在相识?偏偏这庄子又是宋婉君一手规划,满满的都是女儿曾留下的回忆。
宋家人为宋婉君的死而悲痛,想着这庄子里全是她曾经得用的下人,便全交由其打理。没想到这日久人心也变了,陈管事见主子多年不曾来过,庄子里也就数他最大了,庄子每年的产出更是让人红了眼。如此诱惑之下便鬼迷心窍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主子了。
“既然这般,你为何不向宋家禀告实情?”段云苏给一门心思玩弄着手指头的赵贺辰倒了杯茶,姿势好不优雅。
问绿眼中尽是无奈:“小姐,若我有法子,能忍着他糟蹋了夫人的庄子?自夫人去世后,奴婢再也未能出过庄子,这陈管事说是夫人的人,其实早就被段府中的二姨娘给收买了。当年他也不过是一小小下人,哪有这般大的本事管一庄子。”
“你是说,这二姨娘许了陈管事的好处,便是这庄子?”段云苏眼神微微眯起,二姨娘真是好本事,江州这般远的地方都惦记着,可是其中有什么让她在意的地方?
“奴婢也只是这般猜测,但这庄子里的人明着暗着换了不少了,奴婢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才留到现在。”说罢,问绿深深地磕了个头,说道:“小姐,今日奴婢踏进这门,怕那人全都知晓了罢。求小姐能将奴婢留在身边,若不然奴婢这辈子,可能就只能老死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