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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一个停泊靠岸的小床,像尹楠说的那样,停靠在他的港湾里。平稳,安静,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依靠。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的李心几乎忽略了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
这一刻,李心真的想要就这样永远的地老天荒下去。
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这样,好好的和尹楠,在一起安心的生活一辈子。这一刻,这个念头,在李心的心头从未如此的鲜明。
一种月色,但是却是别样情仇。
槿花路三十六号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温馨和甜蜜。而在c市郊区的某个医院里,有人却在看着月亮,满面愁色。
白少岚睡了一觉了,醒来,看到就是季礼安靠着窗台,安静坐着不动的样子。
觉察到白少岚醒来了,季礼安轻声说:"少岚,你觉得,李心这会儿应该在做什么?她会不会也在看月亮呢?"
白少岚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钟的方向。
"你发什么疯啊季礼安?"白少岚把表扔到了季礼安的面前,打了个哈欠,说道:"你看看表,几点了。你以为李心跟你一样发神经啊,半夜不睡觉,看什么月亮?"
季礼安拿起表,看着滴滴答答的秒针走了几圈,这才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就想醒来看看月亮。人家以前都说对月相思,也不知道,李心知道不知道,我在想着她。"
听着季礼安的痴痴的话,白少岚特别干脆的敲碎了他的幻想:"不可能,李心这会儿肯定在睡觉了。不过,她就是不在睡觉,也没有你什么事情。人家今天已经跟着尹楠回去了,你以后要见她的机会,难咯。"
季礼安听的无奈,他转头看向白少岚,颇有些郁闷的说道:"少岚,我怎么觉得,你看我倒霉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开心呢?"
白少岚嘿嘿一笑,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看到你倒霉,特别开心。"跟季礼安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白少岚的瞌睡暂时也没有了,他走到窗前,也坐在窗台上,故意的问:"对了。你今天上午不就看到李心跟着尹家人走了么?怎么当时不见你说什么,这会儿倒伤感起来了?"
季礼安丢给白少岚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说道:"李心才刚走,咱们就听到维斯和李秋白的对话了,我哪儿有时间难过?"
"好吧。"白少岚点头:"你这个也算是个理由。"
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白少岚又问:"礼安,你真的打算和李秋白死扛到底么?你的身体,受的了么?你可千万别逞强啊,到时候因小失大,岂不是就太便宜李秋白了?"
白少岚仍然不往劝说季礼安,拐弯抹角的也要让季礼安去找李秋白。
季礼安却笑了笑,说道:"说真的,我今天在那么说的时候,真的有一种,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的想法。"
"为什么!"白少岚惊讶的看着季礼安:"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白少岚赶忙问,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季礼安怎么说,他也一定要让季礼安把这个想法给丢掉。
季礼安却笑了笑,月光下,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你说,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季礼安无所谓的说道:"我看着心儿远走,听着医生说,原来他当初救我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名利。你知道那种,好像所有人都背叛你的感觉么?"
季礼安笑了笑:"其实我也知道,我今天的行为,很幼稚。李秋白不是你们,我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做赌注,是赌不赢的。可我这次压根就不想赌赢。"
"你们不都说,以我的身体状况,能活到今天,也算是老天爷的宿命么?"季礼安的神情多了几分嘲讽:"那我倒要看看,我这具虚弱无力的身体,到底能撑得到几时。"
"反正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季礼安随意的说道:"像我这种状态,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白少岚听季礼安说着,心头是雪亮。
他就知道,季礼安虽然任性兼胡搅蛮缠,但是他并没有多么的争强好胜,也不是那种轻易不肯原谅的人。只怕,他今天可李医生闹得要死要活的,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李心。
季礼安固然是想要和李秋白斗一斗,但今天李心跟着尹家人的离开,更是给了季礼安不小的刺激。
大概,在季礼安的世界里,没有李心,就等于没有了一切了吧……
白少岚轻叹了口气,忽然的问道:"礼安,李心对你就那么的重要?看不到她,你就过不下去么?"
季礼安抬眼看向白少岚,月光很亮,照的地上纤毫毕现,同样,也格外的显出了季礼安认真的眼神。
"少岚,你问我的这个问题,就好像我问你,食物和水对一条小鱼生存的意义一样。这世界,没有了谁都可以,没有李心,我活不下去。不过幸好,现在李心被尹家人接走了。虽然我实在是不喜欢尹楠还有尹唐末,但是,也必须要承认,他们也一样会把李心照顾的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季礼安的神色冷淡至极,但却听得白少岚心惊胆战。
"你,季礼安,你也太让人失望了吧。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死要活的,你把季伯父放到什么位置上了?你难道就不为他老人家考虑一下么?"白少岚又是气又是无奈的说道:"季礼安,你不要这样,不然我会很看不起你的。"
季礼安却根本无所谓:"那又如何?你看起我看不起我,我都不会怪你的。至于我爸……"季礼安轻笑了两声,说道:"我如果不在了,反而对我爸是个解脱吧。他大可以去过两年他自己想过的生活,不必一辈子都陪着我转,到头来,却还要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你看,我死了,皆大欢喜!"
不行了,他扛不住了,他一定要给季伯父打电话。
季怀风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时分了。
季礼安看到季怀风,立刻把头扭到了一旁,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季怀风立刻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来?"
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季礼安颇有些郁闷的看了眼白少岚,他就知道,一定是白少岚通知老爷子来的。
"没事儿你干嘛要来?"季礼安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若是为了来看我的话,好了,我现在通知你,你已经看完了,可以回去了。"
"我是来管着你的!"季怀风看着季礼安,恨不得用手上的拐杖抽他。"你不是又遇见了李秋白和维斯么?那你就好好治病,你犯什么毛病呢?以前的事儿怎么了?你有那么在乎么?"季怀风看着季礼安,狠狠的教训道:"你说不治疗了就不治疗?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你的命,是我给你的!"
季怀风气坏了,指着季礼安说道:"你今天,必须要给我继续治疗!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前面,我也没功夫给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礼安听着,他一阵冷笑:"你只给了我一个细胞,可不是给我了一个生命。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旁人任谁都管不着。"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季礼安的心里一阵难受,只是神色,却更加的冷淡:"那你就早点承认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赶紧再找人给你生一个吧,从此,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好了!"
季怀风气的浑身发抖,白少岚在一旁看着,赶忙走过去替老爷子顺气。
看到季礼安眼里的不忍,白少岚轻叹了口气,说道:"礼安,你爸他年纪大了,你有话好好说不行?何必一定要这么刺激他呢?"
季怀风也幽幽的叹口气,身上的怒气消散,这会儿的季怀风,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常的老人,甚至,比一般的人,看起来还要更虚弱些。
看着这样的父亲,季礼安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父亲真的老了。再也不是小时候抱着他到处走的父亲了,他老了,需要人照顾……只是,季礼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衰弱的身体,朽坏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截止的人生……
他就像是一个下午六七点钟的太阳,注定是要熄灭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苦苦的挣扎?何必徒惹得年迈的父亲,再跟着自己四处奔波,担惊受怕?
季礼安闭上眼睛,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平稳:"我说的只是事实,放弃吧,连我自己都放弃了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呢?"
看到季礼安还是这么的固执,生怕季怀风再跟他生气,白少岚连忙扶着季老爷子来到了屋子,他为难的看着季怀风:"老爷子,你别在意,我继续去劝劝礼安。他会改变主意的。"
"算了。"季怀风摆了摆手,说道:"礼安是我的儿子,我对他很了解,从小他就是这样。自己下定了决心的事情,旁人休想有半点的改变。"
"那我们……"白少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得看向季老爷子,心里面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就此放弃类似的话。他想了想,轻声的说道:"礼安不配合治疗。李医生就在这里,但是礼安就是不接受。我想,如果礼安肯治疗的话,他的身体一定会好转的,这也是李医生给他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