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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中午发盒饭,剧组里的女演员集体抱怨:“怎么只有这么几块肥肉?”陆澜不爱吃肥肉,全拨到小张的饭盒。小张喜滋滋地啃着肥肉,“不喜欢吃肥肉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人?”
被看出了端倪?
“我天生不爱吃肥肉,有什么办法。”陆澜耸了耸肩。
小张给她个怜悯的眼神,“我真同情你。像我,天生不爱吃香菜,吃了一根就想吐……”
演员这行业表面看着光鲜,实际拍戏很辛苦,女演员每拍完一部电影,身体要消瘦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邵金开始来剧组探班,给陆澜带各种大补的汤汤水水。
陆澜让他不要来,说了也不听,索性就这样了。
这么一大保温杯的汤,陆澜一个人喝不完,分给同剧组的其他人。
小张因为和陆澜关系好,多分了一块鸡肉。一起喝汤的间隙,小张往陆澜那边靠了靠,小声问:“来看你的这位帅哥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陆澜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打他的注意?”
被说穿心事的小张红了脸,“给介绍不?”
“不给。”
拒绝得这么干脆。小张一跺脚,故作生气地端着碗去了别处。
“嘿,兄弟,你手里端了什么?这么香?”
小张一回头,看见剧组负责鼓风的大汉,回答说:“刚刚陆澜给的。”
那大汉一愣,“对着丑女,你也能喝得下去汤?”
小张顿时心生不悦,“她不就是长得有点瘦么?有必要这么说她?”绕过这大汉,另找了一个地方大快朵颐。
吃人的嘴软,总要替她说一句。
后来人们明白陆澜这丑女是要长久地在娱乐圈待下去了。同行男演员忧心忡忡:“要是以后遇到了她,那可怎么办?”
小张安慰他们:“没那么可怕。她这么瘦,你们就把她想象成男人呗。”
这话穿到陆澜耳朵里,她霸气地把他逼到墙角,“原来我在你眼里是男人?要不咱们凑一对试试?”他小脸都吓白了,陆澜才满意地离去。
电影历时两个月,终于杀青。天气已经很冷了,陆澜裹着棉被躺床上玩手机。邵金照例一日三餐地把鸡鸭鱼肉送到她床头,陆澜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坐月子。
邵金把今天的午餐海带排骨汤放到桌上,说了句:“最好全部吃完。”老妈子似的出了房间。陆澜朝汤碗吐吐舌头,全吃光,太可怕了。
《疯狂的美女》进入宣传阶段。陆澜被迫从被窝里爬出来,终结这种每个女人都渴望的猪一样的生活。
程导看到她,点点头:“最近在家养得还不错,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程圆圆踹了那坨翔后,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从失恋里走出来,终于又能蹦跶了,开朗了很多,也不那么疯狂地增肥了。看着女儿欢乐的背影,程导感激地说:“我女儿一直都因为自己长不胖而不太开心,谢谢你给她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程圆圆寒假放得早,跟着剧组全国各地跑。陆澜也在这段旅程中见识了各种各样的胖女人。不论在哪个城市宣传,都有一个保留节目。主持人会邀请台下的女观众上台,和纤瘦的陆澜站在一块进行对比。
陆澜可供选择的台词如下:您的腰真的好粗、您的脸比十五的月亮还圆、您的嘴巴像上好的香肠、您的腿啊,连大象都要自惭形秽了。
夸人啊,真是一门艺术。
谁也没想到这部小成本电影会火。陆澜更没想到有这么多观众愿意为了看自己的丑脸到电影院花钱。网上的评论是:这部电影真的很搞笑。
电影在各大影院上线后,程导给她寄了一沓电影票,她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坐在观众席上看电影里的自己,怎么说呢,感觉说不出的怪异,还有点成就感。
观影过程中,观众席笑声四起。
徐老太笑到咳嗽,徐老三忙给他妈拍拍背。邵金矜持地手握成拳,放在嘴巴下,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他倾身过去,“你演得不错。”电影院有些嘈杂,但她还是听见了。
陆澜全程没笑,完全笑不起来,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觉得好笑。虽然不解,但这对所有付出心血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出了电影院,徐老太后知后觉:“小陆,你咋就成了明星捏?”
“因为我丑啊。”陆澜已经无所谓了。
徐老太又开始忆当年:“我要是不生老三,现在我就是红遍半边天滴人啊……”路过巨大的广告牌,徐老太停下,拐杖尖往塞满了整个画面的露胸美女一指:“知道这是谁吗?”
徐老太嘀咕:“妈,这不就是韩芸吗?”
韩芸是娱乐圈的一名老美女,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以粗腰闻名,非常受富商青睐,报纸经常可见与富豪同游的照片。
“我当年得势滴时候,她只是给我拎包滴一个小丫头片子……”徐老太鼻孔朝天,竟隐隐有几分跋扈气势。
陆澜扶额,这老太一直自带神演技,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向导演推荐。
徐老三耳朵里听着他妈的胡言乱语,一双眼睛探照灯似的搜索美女。他捅了捅邵金的肩膀,“你有没有发现街上好多美女?”
陆澜放眼望去,一个个女人裹得像超级无敌棉花包。
徐老太拉了拉棉衣,语重心长:“儿子啊,那都是假相,有滴女人看上去有250,要是脱了棉衣,可能只有150……”
西爵旗下200多斤的美女艺人一抓一大把。陆澜红了,她们也是嫉妒不来。陆澜这样的角色,一般女明星根本驾驭不了。女明星为了拍戏,顶多自毁形象加上化妆效果,让自己看起来像瘦了20斤,瘦到陆澜这种程度,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修复。
陆澜拥有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她的脸,别人完全不能复制她的成功之路,同时她也不会碍着别人的路,但就算这样,她在公司还是不受待见。
几个大饼脸女艺人凑在一块交流化妆心得,如何能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加肉感圆润。陆澜自以为不是脸盲,然而将大饼和大饼之间区别开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们膘肥体壮,屁股下的椅子咯吱响,见陆澜路过,转移目标打击她几句。
陆澜弯起嘴角笑笑,其中一名女艺人捏着帕子作呕吐状。
她敲开了薛明的办公室。他脸上有克制的喜悦,陆澜猜肯定有好消息。果不其然,薛明告诉她:“公司决定让你参加‘带你看世界’的录制,公司正在和南瓜电视台商谈相关细节。”
陆澜很少看电视,上网搜了一下所谓的“带你看世界”。
原来是综艺节目,一群男的女的一边玩游戏一边全世界旅游,看遍美景,尝遍美食。该节目已经录制到了第三季,观众开始审美疲劳,导致收视率下滑,亟需创新,引进新鲜面孔。
世界这么大,她正好可以去看看。
“我要出去旅游,你们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能看到我了。”
陆澜在餐桌上宣布。她的脸上如今没有任何遮挡物,呈现的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他们依然觉得她丑,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好歹能面不改色地吃下饭。
徐老三嘴里塞了鸡腿,含混不清地说道:“去就去呗……别忘了留生活费啊。”徐老太在喂猫吃东西,头都不抬。
好歹在同一片屋檐下住了那么久,陆澜有点心塞。
她收拾了一箱子行李,临行前才发现一家人站在机场上,站成一排对她笑。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汽,朝他们挥挥手,转头去安检。飞机起飞前,她打开手机,界面浮动一条短信:“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记得吃饭。”
信息来自暖男邵金,陆澜的心里也暖暖的。
之前她就对这次旅途有了大致的了解,要去的地方就是欧洲,名字没有变,她凭着记忆仔细对照了一下,发现各个国家的版图都和之前的世界差不多,真真假假,恍惚间不知道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帅哥,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大妹砸,你咋这么瘦?”
……还以为帅哥是来搭讪的。
陆澜借机场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感叹今昔不同往日,脸还是那张脸,待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机场人流大,来来往往,各种颜正有肌肉的外国型男推着行李扛着袋子,身后跟着肥乎乎的女人,低头玩手机,裙子露出大白萝卜般的双腿。陆澜啧啧感叹了下这个世界的女人不要太幸福。
节目组将她在酒店安顿好,分给她一个随身摄影师,陆澜喊她黄姐,三十多岁,体型健壮如牛,一顿能吃一份牛排、两个16寸豪华大披萨、一杯600毫升果汁,餐后小点心忽略不计。黄姐消灭完晚饭,摸着腰线感叹女人挣钱太辛苦。
陆澜对这些女人的食欲已经见怪不怪。
晚上黄姐在酒店的大床上躺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出了门,“我去散会步。”陆澜穿着连帽衫,大大的兜帽将她的脸笼罩在阴影里,轻盈不透光的纱巾遮住大半张脸。门口的侍者甲:“刚那个是男的还是女的?”侍者乙:“男的吧?这么瘦,是个小男孩?”
陆澜双手插在口袋里,在酒店附近溜达。路过一家酒吧,一个画着浓重眼线的棕头发胖男人拉住她的袖子:“要不要跟我回家?”
切,一看就是gay。陆澜扯开兜帽甩下纱巾,任一头秀丽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眼线男怪叫一声,慌不择路,跌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周围的男男女女眼神里也透着惊恐。
陆澜把纱巾攥在手里,一张瘦脸暴露在夜色里,横行无忌。直到——
一只有力的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薄薄的唇带着酒气凑过来。陆澜天生反应快,几招就将男人制伏在地。
还差一公分,她就要被夺去初吻。
陆澜脑子飞快转动:难道这个男的审美是正常的?不然怎么会强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