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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得恐怖,纳兰文轩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二十多年来,他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噩梦一直在纠缠着他,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那个男人绝望的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猛的扣动扳机,冰冷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白色的脑浆随着弹头一起冲了出来……
记忆是个玄妙的东西,有些事情,虽然时隔多年,却依然清晰,有些事情就发生在前不久,却恍如隔世,而有些忘却的记忆在不经意间又会得到重生。
二十年前,他随父母去到中国,那个充满神秘的国度,本应该是一次很愉快的旅行,但是从那次旅行之后他就没有摆脱过噩梦的纠缠,幸福从此仿佛就跟他隔了一个世纪,成了他永远触碰不到的遥远。
为了摆脱这个噩梦,他不断专研心理学,试图利用科学的力量走出来,可是如今他已经拿到了哈佛大学心理学硕士学位了,但似乎是没有什么作用,他依然一次次的被噩梦惊醒。
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命不凡的幻想,总是以为科学是万能的,有的东西注定是科学难以解释的,就像纳兰文轩的噩梦,比那个场面更血腥的场面他也试着去经历过,他还帮助警察破获一起又一起的杀人案件,甚至和法医一起对尸体进行解剖,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恐怖的,尸体对于他来说就好比腊肉一样,他也尝试过看最恐怖的片子及小说,但是效果都不好,都不能令他恐惧,按理来说,他的胆子已经算大的了,可以畏惧的东西是那么的少,可是却被同样的一个噩梦纠缠了二十年,而且每一次醒来,他都心有余悸,恐怖到有一种临近死亡的感觉。
纳兰文轩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又是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个点自杀的,难道世间上真有那样灵异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纠缠自己,纳兰文轩这样想到。
一个人有生就有死,只要你还活着,就要以最好的方式活下去。直视现实,会很痛苦的,但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被痛苦击倒,要么把痛苦踩在脚下,逃避不一定能躲得过,人生那么长,逃得了一天,逃不了一世。无论怎样,他都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就起程去中国,去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和他又什么关系的话,那只能说是那里有他最致命的记忆,或许到那个他的噩梦的发源地,能够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洛杉矶的夜色很美,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下它的美丽,明天就要离开,才恍然间发现它是那么的光彩靓丽,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好好看看它了。这一趟旅程,仿佛就像就不发返程的机票,一旦出发了,决不能返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或许说了再见以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不过无所谓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父亲在一次旅行中,所坐的大巴车翻到了深渊,车上无人生还,母亲也郁郁寡欢,不久后就离开了他,这一次出走,可以说是了无牵挂。有时候,他总是感觉到孤独,自己一个人的生与死和别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假如自己有一天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感觉到悲伤,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他时常问自己,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在答案揭晓之前,他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活着,勇敢的活下去,即使毫无理由,这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别人无法剥夺。
飞机在A市缓缓的降落,纳兰文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那种感觉仿佛很期待,而又有些害怕。就像你约好了见一个网友,你很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丧失了原先的美,有的人,有的事是注定属于未知。
二十年后,他又来到了这座城市,究竟能否找到答案,在他心里也是一个未知数,那个梦困惑了他那么多年,仿佛就是个无厘头的闹剧,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摆脱噩梦的困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这似乎对他来说太难了。
A市算不上什么一流的城市,但在中国,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城市,改革开放以后,这里的发展速度特别快,相比二十年前来说,这里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城市的面貌是焕然一新,已经脱下了原先的旧面具,换上了新面孔,城市里很难再找到原先的影子。
街上人来人往,有说有笑,纳兰文轩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到来。越热闹的地方总会越能显现出他孤单,虽然他和他们长着同样的面孔,还会说跟他们一样的话,如果不看证件的话,他与这里的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但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在这里,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有的只是一份纠缠多年的噩梦,没有一个人可以伟大的不需要朋友,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
A市的夜色也很美,比起洛杉矶的奢华来说,这里多了一份宁静的美,没有太多的嘈杂的声音,纳兰文轩拖着一个并不沉的行李箱走着,离开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能够带走的东西是那么的少,就随便挑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带上银行卡及个人的一些证件,就来了。一个行李箱,成了他在中国唯一个人财产,所以有的时候是讽刺的,有些人一辈子打拼,不择手段的掠夺,但是死后还是一无所有。
坐了一天的飞机,纳兰文轩真的有些累了,匆匆吃了点东西以后,他就找了一家酒店休息,这是来中国的第一晚,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脑子里很多东西在不停的旋转着。
这时候,酒店的电话响了,一个很暧昧的声音传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需不需要按摩服务。”纳兰文轩想,反正都睡不着,身上也酸痛得厉害,按摩一下或许会好过些,于是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过了五分钟左右,就听到了敲门上,他知道是有人来帮他做按摩了,他打开了门,看到两个女人站在门外。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一个大约三十多岁,二十岁左右的那个女孩穿着有些暴露,衣领很低,一个深深的乳沟明显的暴露在外面,让人一看就有些想喷鼻血的冲动,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
“可以吗?”年纪大的女人说道。
说实话,纳兰文轩真的没有见过穿着这样暴露的按摩师,在美国,只有妓女是这样的穿着,但是不同的国家,可能情况不同吧,或许中国的按摩就是这样的打扮,在按摩的过程中,还可以让客人欣赏到美色,这样也是个不错的创意,纳兰文轩有些不习惯,但是人家既然来了,拒绝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说道:“进来吧。”
进到房间以后,年纪大的女人说道:“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有200元到1000元等不同价位的服务。
“按摩需要那么贵吗?”纳兰文轩问道。
“物有所值嘛”老女人笑道。
“那就200的算了。”纳兰文轩实在没有想到中国的按摩这么贵,看来中国的经济增长真的不是吹出来的。再看看那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孩,纳兰文轩似乎懂得了什么,按摩并不贵,贵的是美色。
“那么帅的一个帅哥,也不多给点。”年纪大的女人嗔怪道,那语气令纳兰文轩有些受不了。
“算了。”纳兰文轩没有好气的回答道。
“哦,那您先把钱给我吧。”依然是那种以老卖萌的语调。好像根本没有在意纳兰文轩语气的变化。
纳兰文轩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元钱给了那女人。
那女人乐呵呵的说了声:“谢谢。”暧昧的看了纳兰文轩一眼,转头对那女孩道:“要招呼好点啊。”
女孩“嗯”了一声,那年纪大的女人就出去了。
“大哥,您先到床上等我吧,我上个洗手间。”女孩说道,声音还比较甜的,纳兰文轩看了一眼女孩,说这女孩样子也很甜美,但是被浓妆给掩盖了很多,如果上点淡妆,加上这凹凸有致的身段,肯定是个美女。
纳兰文轩趴在床上等着女孩过来帮他按摩,心里想着这中国的按摩还真是少见,不知技术如何。
过了几分钟,女孩从卫生间了出来,把包往床头一放,对纳兰文轩说道:“大哥,要不要洗个澡?”
“不用了,我刚刚洗过了。”纳兰文轩说道。
“那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女孩就开始脱衣服。
这一下可吓了纳兰文轩一跳,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中国的按摩服务是这么回事呀,新中国是没有了妓女,但却充满了按摩师。
不一会,那女孩就脱的一丝不挂的站在纳兰文轩面前,**高高的耸立着,甚是完美,一个**的美女站在一个男人的面前,那种诱惑力有多大,只有男人才懂得,即使是圣人也会有生理反应的,但是,纳兰文轩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于是纳兰文轩说道:“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只想简单的按摩一下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女孩诧异的看了纳兰文轩一眼,可能这种情况她是第一次遇到。“您对我不满意吗?”,女孩在纳兰文轩面前晃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只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纳兰文轩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能?”女孩忍不住笑了。
“不是那个不能,是不能这样做。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纳兰文轩说道。
看纳兰文轩执着不做,女孩也只好穿上衣服。
“钱可是退不了哦,要不还是做了吧?”女孩说道。
“不退就不退了。”其实纳兰文轩也知道这钱肯定是退不回了,他也不在乎这一点钱,要知道在美国,他们家不算是最有钱的,但是几百万美元还是有点,只是他一直不喜欢浪费而已。
“我在这里坐会再下去好吗,要是老板知道我没有做,肯定就不分我钱了。”那女孩道。
“你坐吧。”纳兰文轩总觉得这女孩不坏,至于为什么会出来卖,肯定有什么苦衷的,在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当你越来越懂得现实的残酷时,你会发现你可以责怪的人会慢慢的变少。
“谢谢,大哥哥,你真好。”女孩嫣然一笑,说道。
“你们一次能分多少钱呀?”
“不一定,要看你做什么价位的了,一般像你这样200块的,我能分一半。”女孩毫不掩饰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呀?”纳兰文轩问出这句话时就有点后悔,因为这样的女孩是不可能让你知道她的名字的,再说知道名字又能怎样呢,所以这句话是一句十足的废话。
“你就叫我诗诗吧。”女孩说道。
“我看你长的还是挺漂亮的。”
“怎么,后悔啦,反正我还没有走,要不给你补上,就几分钟的事。”女孩说的很坦然,就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反而使纳兰文轩有些尴尬。对于一个妓女来说,性只是交易的一个部分,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不是,我是想说,其实你可以做点其他的,为什么要做这行呢?”纳兰文轩补充到。
“穷呗,当你急需要钱的时候,你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穷人没有办法不志短,他在等着米下锅,等着救命钱,在你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活着都是问题的时候,一点点尊严又算得了什么?穷人必将受制于人,只有穷人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到处奔波,富人的需求和我们根本就不同,他们想要娱乐,我不过是提供他们娱乐的一个工具罢了。”女孩看起来有些难过。
这是一种深沉次的无奈,如果钱对人来说已经重要到威胁到生死存亡的地步,那么追求财富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成了必须,这样一来,非常的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多时候,当你看到一些穷人的状况时,你会感觉到绝望,你想不出来他们与世界的距离到底有多遥远,根本就没有办法企及,他们仅仅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生活的世界上帝都已经遗忘了。
“但是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纳兰文轩说道。
“幸福?什么是幸福,我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幸福吗,我只知道我以前不做这个的时候,常常被人欺负,现在自己挣了钱,不说是光鲜亮丽,也不会再受旁人冷眼,这个世界里,笑贫不笑娼,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归宿?”纳兰文轩问道,他不想让女孩这样的堕落下去,毕竟她还年轻。
“在这人性逐渐泯灭的年代,满大街的都是禽兽。一个人终究可以信赖的只有他自己,能够为他扬眉吐气的也是他自己,我要什么归宿,我就是我的归宿。”女孩坚决的说道。
纳兰文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但从女孩的谈吐来看,纳兰文轩感觉到她绝对不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那么简单。
女孩看了看表,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撕了下来递给纳兰文轩,说道:“大哥,我要走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还欠你一次的。”
“你就这样把电话留给别人,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纳兰文轩显然是为女孩担忧。
“没事啦,我会看人的,一般看起来比较坏的,我就不会留了。出去外面做不用给老板提成,可以挣更多的钱。”女孩说道。
又是因为钱,纳兰文轩似乎有点反感,说道:“你走吧,我不需要。”
纳兰文轩感觉女孩已经无可救药了,多说无益,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低等的东西是为了高等的东西存在的,有的人真的就是为了钱而存在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包括出卖自己。
女孩离开了房间,但房间里依然残留着她的味道。某些不健康画面在纳兰文轩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令他心里有些不安的躁动,学心理学那么多年,他也知道这是很本能的反应,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如纠缠他多年的噩梦,总是无法控制。
纳兰文轩已经是毫无睡意了,他穿了一件大衣,走进了陌生的夜色当中,在大衣的口袋里,他不忘揣着那张照片,那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尊少女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