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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想,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伤害我。”
听闻他云淡风轻的回答,言伤沉默着走到架子前,仰头看着那瓶液体,眉头始终紧紧地皱着。
她慢慢捏住自己的手指,转过头去看他:“可是,老夫人的胭脂井边醉都是很淡的颜色,你这里的却是……比她收藏的要浓了许多倍,把这样的东西放在身边,万一要是,真的伤害到你怎么办?”
“我说了……”
“不行!”不等他再将那种目中无人自傲自大的话重新说一边,言伤已经冲着他使劲的摇起了头,“就算你说你不会被伤到,但这样的东西放在你的身边,我心里会觉得不安,我总担心你一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万一……”
言伤在负清寒的面前一直是听话乖巧的模样,她总是低着头,听话乖巧任他耍弄,这是负清寒第一次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男人眼里的冰寒一点一点的冻结,苍白的嘴唇慢慢开启,露出一个如丝绒般柔软的微笑来。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伸手绕过她,毫不费力的拿下了那瓶胭脂井边醉。
见她仍旧是皱眉望着他,一点也不肯松懈,他唇畔笑意更深,敛去了冰冷,唯余醉人柔软。他将那透明小瓶递到她的面前,像是在赠送一件十分重要的礼物,眼波流转。
“既然担心我会伤害到自己,那便交给你保管吧。”
“……给我?”
言伤眼里的急切慢慢冷却下来,她微微低头看着那只布满咬伤的手,雪白手指轻松握着能左右他生命的东西,而他唇边挂着开玩笑般的笑,就那样把那东西捧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你不要?”
见他的一双大手作势要收回去,言伤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能感觉到负清寒身体一僵,但却并没有无情的推开她,而是顿了顿,任她皱着眉从他的手里拿走了胭脂井边醉。
言伤看着瓶中不断颤动着的危险液体,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保管,一定不让除了你之外的人拿到。”
她执着却依旧乖巧的模样似乎让他很愉悦,摸了摸她的头,随后一挥衣袖,房间门已是“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记得!”
言伤匆匆点点头,她知道他一定疲惫了,她的房间就在离他房间不远的地方,完全可以自己回去,没有必要麻烦他。
他背对着她摇摇头,声音里都是笑意。
“不算太愚蠢,还能记得路。”
言伤并没有被侮辱的感觉,他每次说她蠢,她不会觉得那是一种侮辱,反而像是情人之间最亲密的爱称。
此刻,她乖乖地摸摸脸退出门,还替他将门细心拉好。
回到房中,言伤仔细看过四周,发现房间里的布置实在太过简单,她根本不知道该将胭脂井边醉藏到什么地方去。
犹豫了许久,终于脱下外衣,将小瓶细细包裹好,随后放在枕头边。
她把关系着他生命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身旁,这样谁也动不了,即便是真的有谁来动,她也能够立刻发现。
这样想着,言伤慢慢的闭上眼睛,然而闭眼不过几秒钟,她忽然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明日便是……
这样一想,再无睡意。
言伤张着眼,看着颜色不正常的油灯,负清寒已经没有再往里面添加迷药,她便看着那油灯,直到天色大白。
次日起床之前,先是摸了摸床边的外衣,将里面的小瓶拿出来,思忖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在了鸡翅木的桌案之下。那里黑暗无光,是这个房间里唯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一般人都会选择将小瓶直接藏在床上,然而言伤却担心着自己一不小心忘了这回事,倒在床上毁了负清寒交给她的东西。
负清寒不喜欢白昼,现在一定待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连房间里都不在。言伤心事重重,摸到他的房间门口,慢慢的在原地坐下来。
她知道今天会发生一些事情,但她除了做些她能做的事情,毫无办法。
腹中毫无饥饿的感觉,言伤就那样坐在负清寒的门口,直到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洒下一层幽幽冷霜。
“你怎么在这里?”
脚边投下一抹灰黑色阴影,熟悉的高大轮廓让言伤心中一动,慢慢抬起头来,正对上负清寒带着浓重嗜血意味的眼睛,金红色眸子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深沉。
他的怀中,正抱着一大捆红色丝绸,还有一个大张着眼睛的少女。少女被封着嘴巴捆着四肢,眼中有失望,有不敢相信,就那样望着坐在地上的她。
杜弱溪。
言伤便知道,明日是杜茶梅八十大寿,负清寒一定会在今夜将杜弱溪掳过来,凭他的能力,要掳走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他就是要在这种时刻,给杜茶梅添堵罢了。
即便他对自己再温柔,他也总归是记着他的复仇计划的。
言伤努力控制住自己话语里的悲戚,揉了揉已经麻得快失去知觉的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依旧在他的面前低着头。
“我知道你去了杜府,我担心你……”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负清寒放下怀中丝绸和少女,冰冷手指托起言伤的脸,皱起眉头看着她:“……为什么哭?”
言伤怔了一怔,风吹过,这才发觉脸上一阵湿冷,慌忙的挣脱他的手指抹了抹脸:“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见到她的眼泪,金红色眸色慢慢的浅了下去,唇角也缓缓的柔和了下来,只有话语里依旧带着熟悉的冷硬:“不要有愚蠢的想法,没谁能够伤害我。”
言伤只是摇头。
正是这样的想法,才会让齐子河有可乘之机,得到他的怨气。
见她依旧是那副难过的样子,负清寒微微皱紧眉头,像是不懂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看向地上的杜弱溪,唇畔慢慢勾起冷得彻骨的笑。
“现在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替我看好她。”
无视掉杜弱溪愤恨的眼神,言伤抹掉眼泪点头。
“好。”
当夜,言伤将杜弱溪带到她的房间里,并未解开她的绳子,只是拿掉了她嘴里塞着的东西。
“清笛,你为什么要跟着这样的人!”
嘴里的东西一拿掉,杜弱溪便愤恨冲言伤开了口,言伤看着她,随后摇摇头。
“小姐,你好好休息,明日便要跟负清寒拜堂成亲。”
听到这样的话,杜弱溪眼里的愤恨一下子消失无踪,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眸中空洞无光。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够好么?你与我姐妹相称,我平素有好东西都会替你留着,有好男人都会替你看着,为什么你会帮着一个要伤害我的人。”
话语里毫无困惑,只是反反复复的喃喃念着。
言伤明白,以女主角的智慧岂会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留在负清寒身边,她已然想通,只是不能接受她一直当做姐妹的“清笛”助纣为虐罢了。
“他不喜欢你啊,你看……”杜弱溪一面摇头,眼里一面露出微弱的希望,“他要娶我,他只是个花心残酷又恶心的禽兽,你醒醒吧清笛,这样的男子不值得你自甘堕.落。”
但言伤只是替她将挣扎之时弄乱的头发理了理,随后不顾她痛楚的眼神,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我自愿的。”
她走到负清寒的房门口,捡起地上的丝绸,一层层的裁开来,铺在地上,像是微风吹拂下鲜红的海浪,能嗅到上面陈旧染料的味道。
月光下的少女一遍遍裁开宽大的丝绸,卷成绸花,挂在房门和梁柱上。
那红色是极其浓烈的,在月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褪去了平日里的暖色,只剩下薄凉如水的质感,看起来莫名教人觉得凄凉。
言伤静静的做着这一切,直到天色渐亮,整条长廊已是被她满满的挂上了绸花,她抹去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抚平绸花上最后一丝不好看的皱褶,随后回到了房间。
杜弱溪正歪歪靠在床沿上,奋力的磨着手上绳子,地面上有血低落,大约是她磨得太用力太急躁,反而将自己的皮磨破了。
言伤取了布要给她裹上,她也没有推拒,只是吸了吸鼻子,露出极倔强的神色来。
“我知道你心眼是好的,但你为什么就这样傻……”
言伤手指一顿,随后将她扶起来坐在床上。
“小姐,如果你了解他,你也会像我这样傻的。你不必担心,他不会伤害你。”
“可他要娶我!你就一点也不介意么!”
灯光昏暗,杜弱溪喊完这句话便后悔了,因为她看到,眼前一起长大的清笛露出了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但嘴里的话却是与表情恰恰相反的。
“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杜弱溪心中有疑问,然而清笛的表情太悲伤,她忽然就什么也问不出口,只能沉默下来,同清笛一样怔怔看着同一个地方,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天色再次暗下来,清风伴随着淡淡柳树叶的清香吹入房间。
“乖女孩,外面的布置你做得很好。”深黑色衣袍在月色下看起来更加冰凉,金色花纹闪着诡异的光。
“一个时辰后便是我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负清寒的日常#
【很多很多年后】
清笛:如果有一天我和杜茶梅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负清寒【嗤笑】:愚蠢的问题。
清笛【眼角含泪】:我……我知道了。
负清寒【摸摸她的头发】:这问题没有悬念,你不如问我,面前有刀山和火海,我会选择把她踢进哪个里面去。
【赐木兮枝,微生慕雪,小戏子和树夏妹纸咬舌自尽,咬负清寒的舌头!小戏子你可以咬两次摸摸大~!】
ps:明天爷爷八十岁大寿,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准备双更!【给爷爷积攒点人品也好!【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