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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他居然还真的问出来了。
施静手里捧着那半杯冷茶,差点又一个手抖掉到地上去。不过幸好,嘴里那口已经事先咽下去了,不然,一准儿也肯定是要喷出来的。
虽然她已经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但是,很明显的,无花大师已经因为自己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问,完全的处于了“羞愧”以及“内疚”的状态。他那一张毫无瑕疵的玉色俊颜已经红到了耳根,活脱脱一个涉世未深的佛门清修子弟,不小心触犯了戒律时的模样。
当然,虽然或许不久之后,得知了真相的施静将深深地为这位大师此时精湛的演技折服到咬牙切齿,但此刻,她却毫无悬念地落入陷阱,为眼前的幻象所迷惑——“看别人笑话儿的,说不定也同时在被别人看着”,这话,恒不欺我。
挺过了差点儿憋出内伤的爆笑、欣赏够了稀世罕有的佛门高僧“出糗”的美颜之后,施静又把那半杯冷茶灌入肚子,轻咳了一声,稍微酝酿了番情绪,方才缓缓道:“此事虽甚是私密,但大师素来悲天悯人、慈悲为怀,又是于我母子有恩之人,既是大师有此一问,我自当据实以言。”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略微顿了一顿,看着那无花念着佛号、合十了双掌、做洗耳恭听状之后,才继续接着说道:“只是,想必大师也已看出,此子降生前,我母子曾同遭不测,虽大难未死,但前尘往事,俱已忘怀,莫说此子身世,便是我自身过往,也都付与尘埃了。”
她用着温柔平淡之极的语气,诉说着如此一言难尽的过往,极致的矛盾中,倒是更有一番引人好奇的魅力。
亦真亦假间,平添了几分扑朔迷离,让人欲罢不能。
施静说完,便静待无花的反应。
然而,与她的预料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位大师一直低着头静静听她诉说,却并没有被她这番让人吐血的回答弄到暴躁或是炸毛,相反,片刻之后,他竟抬起头来,淡然笑着道:“万色万象,皆如梦幻泡影,姑娘既言一切皆付尘埃,未尝不是大缘法。”
他言毕,双掌合十,面色早已恢复如常,言语之中微露禅机,居然竟似又有所悟。
施静忙也低头致意,口中也微笑着道:“大师高见,倒是令我心中宽慰许多,将那迷茫困惑之心减淡了不少……只是方才闻得楚兄夸赞大师博闻强识,不知大师可有令记忆回复之法?”
无花微笑道:“不记得便是记得,记得便是不记得。姑娘兰心蕙质,却如何只是执着于过往之物?”
施静点头微笑,深表赞同。
话说到了这里,也已经没有什么好再继续了,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施静站起身同无花礼貌告别,准备带着小白回去客房补补瞌睡——毕竟酒也喝了,菜也吃了,禅机也见识了,到了这个时候,那女儿红的酒劲儿也就真得上来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不经意回望,居然正好看见无花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到酒楼旁的小巷,然后仿若一滴水一般融入了人群,去的方向,竟也恰好是稍早些时候楚留香离开的方向。
施静虽然觉得略有些奇怪,但睡眼愈发朦胧了起来,便也并没有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近寻了间客栈,要了间干净客房,倒头便睡。
这一觉,便睡到了太阳西斜。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红通通的夕阳正挂在纸纱窗一角,挣扎着就要沉下去了。施小白端端正正坐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周遭氤氲着淡淡的酒香——看来她这自动挥发酒精的体质,现在这身体的原主妹纸也具有啊,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猿粪啊。
施静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抱住施小白,蹭了蹭他的额头:“白啊,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我?”
施小白如同个小猫一般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哼唧着道:“哼,早起来了,娘……不动……坏……”
当然,他抱怨的小声音完全被淹没在施静的摩挲中,没有放过他较往日剧烈许多的挣扎,施静留心一观察,已经发现奥秘所在——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画满了墨水。当时困的狠了,为了图方便快捷直接在这迎宾楼定的上房居然是配有笔墨纸砚的。所以,早她一步醒来的施小白便也因此而有了新的玩具。都说儿子肖母,“在家长脸上涂鸦”这种她小时候干过的蠢事,施小白居然也无师自通地会了,而且坚定不移地实行了。
可惜,她醒的太早,墨水还没干。偏偏她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一时兴起,用自己的大脸去蹭了施小白的小脸儿。于是,结果是,母子二人都变成了大花脸。
施小白先时还有些气急败坏,后来见了施静的脸,便大笑个不停。施静便也索性拉着他,母子两人继续墨水大战了一番。直到母子两人都尽兴了,方才休战。施小白乖乖地由施静拉着到窗前洗漱,又换过了衣服,再看窗外,却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施静征求了施小白的意见,决定晚饭出去街上吃。跨出门口的时候,施小白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一跤,施静眼疾手快,将他拉起,又蹲下、身子帮他把新换的裤子上沾的灰土拍去。
就这么一蹲的功夫,她却发现一样很奇怪的东西。
门边的角落里,居然有一小撮金黄色的沙。
沙的质地并不很细,反射着淡淡的柔光,不似河沙、海沙,倒似沙漠中来的一般,散发着烈日和暴风的气息。
若不是此时已经掌灯,她又恰好帮施小白理衣服,便必然是看不见这沙的。
若不是她昔日是个酷爱满世界跑的穷游人,也必然看不出这沙的来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沙与那日她在施小白离奇失踪了半个晚上、又离奇被送回船上时,装着他那个黑色布袋子里散落的那零星几点看上去居然是一样的。
似乎心中忽然产生了某种预感,施静顺手把施小白抱在怀中,四处看了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小丝黑色布料的碎屑。
她们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而且这人要么跟沙漠有关,要么压根儿就是来自沙漠。
看来,那日的绑架和催眠事件不过是个开始,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施静心中微觉沉重,但却也萌生了无限的勇气。
有蛛丝马迹可寻,总比一直毫无头绪的好。
不管怎样,这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接下来,就看她侦察追踪的能力了。
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自保和赶路。
毕竟,这一晃都几个月过去了,那长长的药引单子上的东西,才不过找了两三样,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被明有困难、暗有盯梢的现状所刺激,施静的效率一下子高了不少。在夜市中寻觅了可口美食喂饱了小白之后,她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白,径直到“同济堂”去采购那什么“五月莲子”。
结果居然是扑了个空。
原来今年干旱,莲子不多,那种紫衣老者指名要要的珍贵品种这旬只出了十斗,中午恰好都被城内的“朱砂门”买去了。
没想到这么一样说稀奇也并不太稀奇的东西居然成了抢手货,施静有些哭笑不得。那“同济堂”的伙计大约见她们孤儿寡母的为了这样不值得什么的东西奔波,居然还落了空,多少有些不落忍,便主动说了个法子,说是那“朱砂门”在城内有个“快意堂”,主管便是掌门弟子,虽然是江湖中人,但也是生意客,若是听说她们是急着做药用,又肯出价格,均出来一点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施静听了这话,倒是又来了精神。她想着若是等下一茬莲子又要个十天半个月,这济南城里终究不太太平,早点把正事儿办完,总是好的。反正今天白天已经睡够,此刻便去那“快意堂”走上一遭儿,又又何妨?
故而她当即向那伙计问清了去“快意堂”的路径,道过谢之后便径直朝着那边厢赶过去。
施小白已经在她怀中昏昏睡去。施静便也放心地抱着他东奔西跑。
那“快意堂”在城中最繁华之处,离着“同济堂”倒是有一小段儿的距离。
施静脚程不慢,走了半刻也就快到了。
远远地已经看到前方一大片灯火通明,隐约已经能听见喧闹声,想来那处便是那号称济南城中最大赌场的“快意堂”了。
施静紧赶了几步,本想着早点儿赶到,没料到刚上了大路,就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急响,还有一人轻叱道:“闪开!”
这马来的太快,施静心中又有事在琢磨,反应自然是慢了一点儿,故而等她急着要闪身避开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仓皇回身时,但见一匹乌黑的骏马,昂首嘶鸣,前蹄直立,堪堪就要踏到她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