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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寄下朝,却没有一个所谓的“家”可回,心里空落落的,全塞满了“寂寥”,公主府自然看都不想看一眼,将军府又只他一个人,冷清得要生出鬼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沈岭和卢道音那里,花柳胜地天天歌舞升平,原来这种热闹配上醉意,至少暂时能够让人忘却烦恼。
“走,喝花酒!”杨寄呼朋引伴。朝中同道的文臣武将,自然也都需要往来敷衍,很快召集了一帮人,乐呵呵地赶往秦淮河。
喝酒、赌博、听曲,快活到半醺,遮盖掉心里的落寞,杨寄笑得恣肆,大家也陪得放松,有时候为了拍杨寄的马屁,说些有妨碍的话,彼此也是一笑而过,有时彼此间有个请托,无伤大雅的升迁发财之类官场来往,彼此也是一诺无辞。
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混得熟了,滚成一团,不亲近也亲近了。
外头,洞箫声动,如泣如诉,画着水墨山水图的素绡屏风上,突然照出一个赤红色的人影。俄而,羯鼓声声,点点击得入心摄魄,那赤红的人影翩若游龙,婉若惊鸿,随着鼓点起舞旋转,她那腰肢柔软得恍若天人,而四肢修长灵活,璎珞上的银铃随之发出好听的声响。
一曲终了,众人简直惊为天人,纷纷嚷嚷着要见见这位舞姬。
舞姬从屏风后面出来,一柄纨扇遮着脸,大家闹嚷嚷的,叫把扇子挪开。杨寄脸色暗沉,闷头喝酒不说话。那舞姬却是佯羞诈臊了一会儿,低语道:“奴年岁不小了,脸不大能看。”却也慢慢挪开扇子,露出一双莹澈妩媚的杏核美目出来。
其中却有人认识,“咦”了一声道:“这好像……好像是建德王家的一名舞姬。很久没见了,怎么在这里?”
那舞姬自然便是云仙。她烟视媚行,羞怯中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低声道:“妾被大王赐出,后来老大嫁作商人妇,又遭下堂,只能再回来做这样的营生了。”
认识的人啧啧可惜:“记得当年,云仙姑娘在建德王的家伎中是舞跳得最好的一位。我曾有幸在建德王的宴请中远远地见过。只是家伎沦落到秦淮河的私窠子中……”他识趣地闭口不言:王府赐出歌舞伎倒是常事,但王府豢养的歌舞伎又沦落到民间娼寮,无异于以高就低,王府的颜面何在?
云仙笑得毫无廉耻:“不过是混碗饭吃。若是我提到我当年还被建德王恩遇临幸,如今岂不是更叫你们觉得我落魄难言了?”一扭身,坐在那个认识她的人的大腿上。
杨寄听她故意说这样自污的话,手紧紧地捏着酒杯,熬着心里的愤懑。
曾经被建德王临幸过的家伎,如今竟然在秦淮河的娼寮出没,不知又睡过了多少人。这绯色的消息很快在建康官僚们的嘴里相传,也自然有好事者很快传到了建德王皇甫道知的耳边。
皇甫道知顿觉心里不舒服,经过家中管事的长史提醒,才记起这歌姬原是一时兴起赐给杨寄,后来杨寄又说转赠了他人,他亦没有再追问下去。如今,这鲜廉寡耻的女郎居然在四处传播她曾与自己春风一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转天的早晨,还在画舫里下腰练舞的云仙,便被建德王府几个小厮强行带走了。画舫里其他人概莫能问。
云仙梳着斜斜的堕马髻,插着带着露水的芍药花,鹅黄色齐胸襦裙,露着半边洁白的酥胸,被关进了王府一间幽暗的屋子里。
皇甫道知下朝后进来时,月洞窗户里正透着一缕日光,照在这个惊惶的人儿乌云般的头发和天鹅般的修颈上,使白的愈白而黑的愈黑。她抬起眼,额角一绺乱发,拂乱在眉目上,目光中惊跳小鹿似的怖畏,让皇甫道知心里有了满足感。
他冷冰冰说:“听说你在外头肆意传言,曾侍奉过我,以博得更多男人对你一顾?”
路云仙颤声道:“大王……婢子年岁不小,这碗饭不容易吃,所以……所以想借重大王的威风,大家猎奇,就会想……”
她话没说完,脸颊上就挨了一记耳光,皇甫道知揉了揉掌心,看着云仙半边脸肿起粉红色的掌印,眼睫毛瞬间就湿了,可还是不得不颤巍巍地跪正了,怯生生地偏着头,好像要躲避自己的下一巴掌,可怜兮兮说:“奴婢一万分知道自己的错了……”
皇甫道知冷冷道:“一万分知道?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你当我不敢杀你?”
“大王!”路云仙哆哆嗦嗦地把一双手攀附到皇甫道知的衣襟上,抬脸乞怜道,“婢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当年大王宠幸婢子,是婢子半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大王!你饶婢子一条命吧!我愿意服侍大王,为大王跳舞——不,做粗使的丫鬟也行!”
暗沉沉的屋子,只透一边光,路云仙本就五官精致,身段动人,此刻被侧向的光一照,敷着铅粉的肌肤但觉白皙,不觉干燥,而身材的凸凹有致,襦衫交领处紧张的颤动,清晰可见。她在府多年,深知这位大王独特的癖好,暗暗咬了咬牙关,眨动着善睐的明眸,小心指了指他插在腰间的马鞭,低声道:“大王气婢子,就请赐罚,或许气撒出来了,就……”
呵!她还真是懂事!
皇甫道知又不是木头人,久别重逢、美人在前、妩媚解意,加上这样颤巍巍、惊怯怯地自甘受罚……总有点让人心动。就算要处置要处死,也未必急在一时。他缓缓抽出别着的马鞭,熟皮子编成的,用得油亮,威力十足,平日但只一声响,他的马儿就会惊得四蹄腾飞。而美人雪肤花貌,纤细娇嫩。他顿时呼吸紧促,用鞭柄抬起她的脸,道:“衣裳脱了。乖乖受罚吧。”
她真的害怕,手指抖得半天才捏住衣带,鹅黄色的活扣打开,绣海棠花的衣领慢慢地落下修颈,她害羞得捂住肩膀,另一只手去解齐胸襦裙。
裙子是水绿的,一层又一层的绡纱,轻盈婉约,衬得皮肤和玉似的。皇甫道知微微皱眉——太洁白,不耐看,于是“嗖”地就在她胳膊上画了一道粉红。
云仙低声呻唤,疼得咬住嘴唇,水盈盈的眼神瞟上来,无数的委屈。皇甫道知顿觉自己站在权力的顶峰,可以掌控面前这女子的一切,他冷冰冰说:“鞭子折着双圈呢,我有多么体恤你!要是放开来抽,别说你这身皮肉,就是水牛也能打得皮开肉绽。再磨蹭,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云仙委屈地低头,小声道:“谢大王垂怜……”轻轻解开裙带,手欲松不松,终于惹来另一鞭,腕子上像被一条红紫色的蛇缠着,一下子乏了力,而那条水绿色层层绡纱的襦裙,也飞瀑似的跟着从她的胸口泻落下来。
狞厉的男人欺身上来,满眼均是*,一手拂过她胳膊上和手腕上两道肿起的鞭伤,另一手执着鞭子,环着她的腰身一紧。她身上似乎认真地熏过香,气息淡雅而特别衬出女人特有的诱惑感,浑身颤抖着,勾引着他。皇甫道知在她柔腻的背后肌肤上大把地握着、捏着,气息粗重。
云仙小声在他胸前问:“大王可消气了?”
“没有!”他旋即两手用力,把挂在她腰间的裙子用力一撕,纤弱的身体被他无情的力量带动着,只能被动地跟着摆动,最后被整个扔到矮榻上,鞭子令人眼花缭乱地舞蹈在她的肌肤上。
疼痛的感觉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咬咬牙就可以熬过去,云仙终于忍受不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剧痛,先是蜷缩,继之以翻滚,仍是无法闪避开。她钗横发乱,满面泪痕,遍身汗湿,呻—吟、痛呼、尖叫、大哭,终于跪伏在皇甫道知的鞭下,连连俯首求饶:“大王饶命!婢子再受不得了!”
黑漆漆的鞭子被扔在矮榻一边,跪伏着的云仙从卑微的角度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地宽衣解带,然后把她推倒在榻上。冰冷的手指一道一道在她身上的鞭痕上划过,自负地笑道:“你放心,不会破了你的相。”故意在她腿上最重的血迹上着力压了一下:“只有这里有些流血。”
他似乎爱煞这五彩斑斓的一片,湿热的嘴唇旋即从她身上一道道或红或紫的肿痕上吻过去,若感觉到她颤抖反抗,便手里用力,务使她呼痛出声才觉得爽利。最后,揪着她落在肩窝里的一缕青丝,狠狠地临幸了。
云仙在一刹那,向后猛地闪躲了一下。她用力咬着牙关——非干疼痛,亦非耻辱,而是猛然间想起,曾经有一个真心尊敬爱怜她的男子,对她温柔相待——可是,这已经是飘渺的往事,她想过有尊严的生活,想保住这干净的皮囊,再也不可能了。她被突如其来的一记大力抽打打得尖叫一声,泪如雨下,掩饰住了绝望和厌弃。他喘着气,凶恶地对身下眼泪汪汪的可怜人儿说:“你不是要这个么?胡乱说话,我没拔了你的舌头,你真该祷谢上苍了!”
可怜人儿睫毛湿漉漉的,使得一双眼睛也雾光朦胧,她微微嘟着花瓣似的嘴儿,悄声说:“大王的力气好大,婢子哪里能够承受?”又柔柔地缠着他,故意给他瞧见自己胳膊上的伤痕,细声细语如同蚊蚋:“大王若是还不解气,婢子也只能被打死了……”
被他一揪发根,头仰了起来,顿时呼吸发紧。皇甫道知笑道:“自然要打死。不过,要慢慢打,慢慢折磨你到死。”神色里倒有了些怜惜和疼爱。他起身,穿好自己的衣物,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里的汗,立时换了个人一般,对外头道:“拿身干净衣服给她。到后头收拾一间干净院子——这地方,呆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