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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十三虽惊呼却也是哽在喉中带了几分隐忍。
八爷僵直了脊背缓缓回身,略带恼羞的看着不远的二人并未言语,反而握着我的手略紧了紧。
抬头看看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可怎么倒霉的事情总是让我碰到呢?轻咳一声,欲盖弥彰的掩去尴尬,手指蹭了蹭鼻翼笑着上前一步,直冲着十三说道,“十三弟这是打哪儿来啊?”故意不去看四爷的脸色,也忽略掉十三由惊异到了然再到疏离的眼神,我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唯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才行!
好在十□应的很快,随即展现笑容回说,“刚从乾清宫过来,皇阿玛心情大好赐了凌柱的女儿给四哥,我这不也想粘粘喜气,陪他一处去德妃娘娘处请安。”
“凌柱?”我思量起这个人来,“可是姓钮钴禄?”
“正是。”十三轻轻拉了四爷的衣袖,“是个四品典仪。”
四爷愣愣看着那堵宫墙,待到十三动作这才回神,“走吧。”
“弟弟恭喜四哥。”笑着打了千儿,我抱拳说道,“赶明儿可要讨四哥一杯喜酒了。”
四爷只淡淡一眼掠过讪笑的胤禟,并未答话颌首而去,十三赶忙冲着八爷和胤禟还礼跟了上去。
我收敛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四爷的背影,四品典仪凌柱?钮钴禄氏!乾陵皇帝的生母终于出现了。光顾着眼前的纷乱,倒是把这些人给忘了,早知道就抢先一步求赐了钮钴禄氏,看看弘历还会不会出现?一声叹息,好似带了几分懊恼。
“走了。”身后传来八爷略带酸意的声音,“他赐婚,你何苦叹气?”
“叹那钮钴禄氏可怜,若是知道未来夫君是个惯冷的性子,只怕还未过门便心冷手冷了。”我与八爷并肩而行,全然没有理会刚刚的尴尬,“倒不如我眼前这位温润至极来的舒服。”
“刚刚被人看见你就不担心?”八爷侧首看向一脸无所谓的胤禟,心底却有淡淡甜意涌动,“四哥较皇阿玛如何?你当真不怕?”
故作思量面色凝重,眼见八爷神色有变,这才赶忙说道,“皇阿玛就是皇阿玛,难不成咱们皇上不怕倒怕起来贝勒了!?八哥可是怕了?”
“自然怕。”缓缓出口,八爷望向天空,想着那人刚刚淡然扫过胤禟的眼神,心便不自在起来,“他越是看似不在意,其实心里却越是在意,那副清冷骨骼之下有着怎样的欲求,你我根本无从探知,所以我怕。”
没想到八爷竟看得如此明白,我原本就知道他心思细密,如今越发觉得这人心细如尘,“那八哥如何看我?”
八爷闻言垂下头细细看去,胤禟的脸因着日头微微泛着红润,额角唇边有细密微汗,一双凤眼清澈见底,心下欢喜不觉间刚刚的隐忧倒散去大半,笑着说道,“别的且不说,惟看得出……你心里有我。”
无语而笑,这人从何时起也学会了巧笑吟颦?怎么每每拿捏我都是如此自然,气定神闲的让人无可奈何,微微摇头转了目光,“走吧,请安去吧,若是让那两个混世魔王等急了,又要聒噪个不停,我可是想好好醉一场呢。”
八爷笑着目送胤禟离去,直到那抹身影闪进庄宜院,这才转身往惠妃处去,走了不多时便见小福子等在宫门口,于是略作思量招手示意他近前,“小福子,去探探今儿守在庄宜院附近的暗卫是哪些人?”
“喳。”小福子领命而去。
八爷环顾四周,轻叹一声这才进了宫门,今儿自己到底是莽撞了些,也不知那些暗卫有没有全看进去,如今皇阿玛有没有知道?!不是怕责罚而是不愿拖累胤禟。一想到胤禟,八爷禁不住抬手轻触自己的嘴唇,还真得难以割舍啊。胤禟,你可是于我下了蛊,为何这离经叛道之事全无内疚反而欣欣然?!
我这头刚进了宫院便觉鼻翼一痒,禁不住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迎出来的宇成和雅惠没提防倒吓了一跳,雅惠紧走两步到了跟前,“爷这是怎么了?昨夜受凉了?”
“好姐姐,也不看看什么天气,这大热的天受凉也不容易呢。”我轻抚鼻翼笑着打趣道,“今儿又备了什么好吃食?只怕宇成这个猴精已经尝过鲜了吧!”
“爷!”宇成显出窘迫神色,“怎么又拿奴才垫牙?某说尝鲜,就连闻闻也是奢望,郎姐姐这般上心,谁能从她手中得了一星半点儿?”
“都是爷喜欢吃的,豌豆黄已经冰过了,主子听说您今儿要来,一早就吩咐奴婢们上上下下的准备着呢。”雅惠伸手将冠冕接过,随着我往内走,“刚刚常玉来回,说是五爷一会儿也过来,主子已经命人备饭了,爷就好好陪主子说说话再走吧。”
“五哥也来?”我闻言露出笑脸,“还好他来,不然又要叫额娘骂了。”
“怎么?”雅惠不解的问道,“爷刚得了小格格,万岁爷亲封了郡主又赐了名,主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约了八哥、十弟、十四弟一处去良地喝酒,哪成想额娘会留饭啊。他们几个八成已经在宫门口等着我呢。”我笑着拉了拉雅惠的衣袖,“少不得劳烦姐姐给圆圆场了。”
雅惠闻言有些许失神,转瞬便如常说道,“爷这不是难为奴婢吗?您这哄人的功夫紫禁城中哪个敢比,莫说不吃这顿饭就是不吃万岁爷的饭,只怕也没人敢怪罪您。”
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揶揄道,“果然是奴大欺主啊,这还没成家呢就不管娘家人了,赶明儿爷给你寻户厉害婆家,看你哪儿哭去,到时候就知道爷的好处了。”说罢,也不待她发作,立刻闪身进了宫室,大喇喇的给额娘请安。
雅惠立在廊下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冠冕,直到宇成轻声唤她这才恍然问道,“什么?”
“姐姐这是怎么了?”宇成见雅惠神色有变遂轻声说道,“爷是个什么脾气姐姐还不晓得?莫要往心里去,姐姐的终身自然有宜主子做主,断不会亏了姐姐这多年的悉心照顾。”
雅惠伸手掸去冠冕之上的微尘,若有似无的笑着,“爷是个什么人你我还不晓得?!他的话我何时往心里去了,主子嗔他混不吝,其实大家伙都知道爷最是细心周全的人。”
“姐姐说的在理。”宇成见雅惠明白,便讨好的替她挑了帘子,“姐姐先去伺候着,我这里去迎迎五爷。”
雅惠点点头进了宫室,帘子落下的一瞬间,她垂首看着冠冕上的孔雀翎子,轻声说道,“娘家人?你怎会是我的娘家人?”
自额娘处请安出来,原以为能和五哥碰上替自己圆场,哪成想一直到告退都没见他的面儿,心下纳闷却顾不得额娘的埋怨,嬉笑着和雅惠一唱一和的解了围。
想着那几个人必是等的不耐烦了,便赶忙往宫门而去,谁知雅惠手捧着食盒追了出来,“爷,这是奴婢做的豌豆黄,主子说也让福晋尝尝,另外奴婢去太医院讨了方子制了蜜饯,最是清喉润肺您且试试,若是好回头让宇成说一声,奴婢时不时的给您做些就是。”
亲手接过食盒,我打开一看,果然做的精致奇巧,禁不住赞道,“果然用了心思,怨不得额娘喜欢你,这吃食光是看就食欲大增,真是有劳姐姐。”
雅惠赶忙俯身行礼娇羞着退去,我也不做他想只顾着去与那几个会和,刚进了永巷迎面就见五爷疾步而来,“五……”
话还没出口,我这里就被五爷一把拉近了角落,“你真是不想活了。”
“我……”诧异着他话语中的愤怒,我略作挣扎,“五哥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在额娘处等了你半晌,如今见了面怎么这样?”
“你……”五爷见胤禟一脸无辜不免气结,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可是怕额娘在宫里太舒服?做任何事情前可替我们想想?”
我蹙了眉头,他这是知道了什么?孩子还是刚刚……
“在宫院中任你如何恣意我和额娘都可替你打点,就连皇阿玛都对你异常宽容,可你……怎么能够和八弟……”五爷说及此一拳打在了宫墙之上,“那些暗卫又不是摆设,你这是在考验皇阿玛的权威,你……”
他如何知道的?我猛地一激灵,若是五爷都知道了,那……“五哥!”一声轻唤亦带了几分颤抖。
五爷垂下眼帘看着神色有变的胤禟,又于心不忍,“算了,如今怨怪还有何用,已经没事了,你且去吧省得八……有人等急了。”说罢,松开手错了身子让胤禟离开。
“五哥。”见他如此,我忽的升腾起不好的感觉来,难不成……
“别问。”五爷抬手阻了话头,“什么都不要问,不知道最安全,若是有什么……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我知道依五爷的性子追问下去也是枉然,倒不如回去探探消息再做应对,“哥哥快去额娘处请安吧,备了饭我没口福,还是你好好陪陪额娘。”
五爷未答话只挥挥手,别过脸并不看我,可其中的疲累却是那样明显,脚步微滞此刻我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迟疑着迈动脚步,却被人自身后拥住,耳边传来五爷涩涩的声音,“今后再不可如此,你……若是当真……与八哥,也不要在露出半分颜色来。”心中一阵酸涩,只觉得眼角有了湿意,话涌在喉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抬手覆住胸前的宽厚手掌。
五爷感觉到胤禟微冷的手指,双眼一闭猛的脱出来,放开怀中人转身走进明处,直冲着庄宜院而去,没有半分犹豫亦没有回头,仿佛刚刚不过是兄弟偶遇,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胤禟,你能如此恣意的生活的确让人羡慕,我做不到的,你能做到我很开心,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替你挡下一切危险,这紫禁城中唯一让我能够如此的人,只有你……
一顿酒因为我心中有事,难免有些索然,反倒是老十和十四喝的异常痛快,很多郁结在心底的芥蒂都借着这顿酒都化解开来,到最后唯有我还是个清醒的,就连八爷都带了六分醉意,一个个的送回去,却打发了一干随从,独自走在略显清冷的街道上,想着曾经和五爷在这样的街道酩酊大醉的恣意,禁不住一声叹息,当初……已惘然……
“爷。”宇成不知何时出现在街口。
我转头看他,“知道出什么事了?”
“奴才去查过了,今儿守在庄宜院附近的六名暗卫全都被调往城外绿营,此刻应该已经没有活口了。”宇成谨慎答道。
“是八爷还是五爷?”
“是十爷下的调令,可……”宇成有些踌躇却不敢隐瞒,“可城外行事的却是五爷的人。”
“十爷?倒是忘了他在兵部走动着呢。”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我的心沉入谷底,“回去吧。”脚步沉重的往回走去。
夜色下回家路的于我而言异常难走,府院之中有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婴孩,还有一个为了爱恋而迫切求子的妻子,府院之外自己的哥哥们为了我犯了屠戮之罪。该怪谁呢?可谁都没有错,为何每个人都似背了无比沉重的枷锁不得解脱?
眼前就是八爷的府邸,朱红的大门光鲜亮丽,不觉顿住脚步痴痴看着风中摇曳的宫灯,皇子……哥哥……爱人……,我心里果然有你……
三个月后初辰百岁,一早宫中便来了赏赐,因着她的额娘只是庶福晋,所以我只在府中拜了酒筵,即便如此也惹得朝中亲贵齐齐来府邸道贺,一时间倒也算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我这里抱着初辰迎来送往喜不自禁,却忽略了蕙兰眼中的落寞与决绝,隐忧从这一刻埋下,无从而解……
“还没想好吗?”身后传来三福晋的声音,蕙兰一激灵勉强扯出笑意来,“姐姐来了怎么也不让人传个话,我也好早早出去迎你。”
三福晋看了看不远处抱着初辰的胤禟,语气阴冷的说道,“难得你家贝子如此好脾气,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如此,果然是个气量大的主儿。”
“姐姐。”蕙兰左右看去,不免心生怨埋,“今儿可不是说这话的时机。”
“你且看看,若再不替自己打算,今后这府里可还有你的立锥之地?”三福晋将身子往外错了错,略带戏讥的说道,“他以为跟皇阿玛求个名字,讨了个郡主的封号就能拿捏住我们?凡事可有那样便宜的?我们敢送他这顶绿帽子自然就有我们的应对之法。”
“姐姐,你们这是……何苦?”蕙兰闻听这话,心头便万分不自在,这样行事可想过自己的处境没有?“九爷可不是好惹的,他如今不说什么,今后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三福晋依旧笑颜如花,“前路谁能说得准呢?既然嫁到了皇家,生死哪由我们做主,不过是趋吉避害求眼前的安稳而已,所以你也不要心有不忍,既然当初谋算才有了今日的身份,那何不再行一步也好有所依靠。留不住心,总要留住人才好。”说罢,自怀中取出一个精绣荷包递到了蕙兰手中,“好妹妹,莫做痴傻之人。”
酒余人散后,胤禟留宿阿蛮房中,虽然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蕙兰心中依旧凄苦,回房握着那枚荷包独坐灯下,眼前闪回的却是这一天胤禟的笑脸,即便不是亲生的孩子还能如此,那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呢?会不会得蒙眷顾,让自己在这个偌大的贝子府中屹立不倒?!
俯身趴在案子上,强撑了一天的气力终于松懈下来,无尽的孤寂蔓延心间,她渴望温暖、渴望亲情、渴望自己的人生能够换个样貌,“胤禟!”头枕在手臂之上,任泪水浸湿衣袖,那种下了决定后的心痛让她无法自己,“原谅我,胤禟。”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属于你我的孩子,一个依稀有你摸样的孩子,一个凤眼倾城的孩子,一个在我孤寂时慰我心际的孩子……
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蝉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草青很开心亲们的留言,爱你们。这一周我出差了,又搬家所以断网了好几天,写的很慢也更完了,抱歉。从下周起我会努力保持以前的更新频率,争取隔日或者三天一更,每章都会保持三千以上。请亲们继续支持草青,留言、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