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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去看胤禟成了五爷最为纠结的一件事情,那天不管不顾的离开,心虚的成分占了大半,自己不敢去看胤禟的眼睛,不敢触碰因他而受伤的身体,甚至不敢……去深究内心深处的情愫。余光看到胤禟黯淡下去的眼神,僵在半空的手臂,自己犹如芒刺在背,每走一步都像是扇在脸上的耳光,而回头的机会却已经被自己放弃。
黄昏中,伏在老八腿上痛哭的胤禟,带给自己的除了震撼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怨自己吗?应该说是自作自受才对,曾经他与胤禟也是如此的亲近,可仅仅一夜就全都变了模样,晨昏之间的那份亲近只配冠以“曾经”二字!
苦笑着将手中的书页合上,取过软榻上搭着的外衣,思绪越发飘忽。“曾经”吗?这样的交集是不是太短暂了?那夜的风华,可能就连胤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华服锦衣手摇枝茎,带起零星的落花,映在玄月之下,瞬间便是倾国倾城之姿。双眸灿若星辰,暗香动如浮波,那一刻的自己被定了思绪、阻了呼吸,忘了身处何地,惟觉得世间人再不可出其左右。直到胤禟靠在自己身上,那份真实的亲近,让自己有了多年都不曾感受过的狂喜,抱着他向回走的时光第一次觉得如此短暂。胤禟沉沉睡去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满足的模样让自己有了宠溺的感觉,即便口水浸湿了外衣,自己也满是欣喜,这就是“曾经”的证明不是吗?
胤禟,你要不是我嫡亲的弟弟该有多好?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只是……被礼教束缚已久的我,对这暗生的情愫不愿也不敢承认。我只能隔着繁华似锦的一步之遥,看着你落寞,看着你委屈,看着你在胤禩的面前尽情宣泄,看着老八眼中闪烁的光彩。那一刻,嫉妒犹如燎原之火,燃尽了我全部的情感以及……勇气。
耳边有你的声音,‘我明白他,不然今天也不会如此拼命,他的不容易我理解。可是又有谁理解我?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我一个人的哭泣因为他而终结,那种兄长般的温暖,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让我觉得这里还有我值得留恋的地方。’胤禟,真的很想走到你身边告诉你,我理解你、懂你,真的很想再将你揽在怀里,走过御花园、走过紫禁城、走过天荒地老,可我很清楚你只把我当成哥哥依靠,你的天长地久我成全不了。
原谅我,原谅我的怯懦,原谅我不想看见你眼中的怨埋,一丝一毫都不想看到。原来,我只能是一个站在暗夜阴影中的人,即便走出去,也已经适应不了光华之下的生活。于暮色四合之中,于华灯初上之时,我依旧立于黑夜暗影,看着你与胤禩一起离开,看着你们因彼此而浮上的笑意,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伏在你躺过的廊凳上,默默感受着那曾有过的温暖以及你身上的气息。
“爷,新镇的乌梅汁。”耳边传来玉容的声音,思绪被打断,恍惚间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眼前。
五爷下意识将手中的外衣往怀里带,“这些事叫下人做就是,天热别着了暑气。”
放下手中的托盘,五福晋绕到案后,抬手轻轻按摩五爷的额角,“旁的事也帮不上忙,唯有这些还拿手,你我夫妻总要尽些心力才好。”
见五爷不应声,玉容又道,“弘升最近身子有些弱,我瞧着秀秀掌管府中大小事务也顾不过来,那些个嬷嬷、奶娘少不得取巧偷懒,倒不如放在我房里,好歹也能顾个周全。”
五爷双目微闭,暗自思量一番,这才说道,“你是嫡福晋这府中大小事务原本就该你来操持,秀秀既是侧福晋还是该安生照顾孩子才好。”
“爷,妹妹原也跟我提过此事,只是您也知道我打小养在闺阁,这些个内外操持的事从没沾过,一时半刻交给我只恐添了乱,还是让妹妹继续管着,有重要的事知会我一声就好。”玉容言辞恳切的说,“弘升刚刚一岁,吃穿用度总要有个人时时照看,我原是嫡母做这些也是分内的事。妹妹内外操持,我总要分担些才好,不然当真成了甩手掌柜的,岂不让人笑话。”
五爷知道玉容不是个心机重的女子,索性依了她,这孩子原本就应该嫡母来养,难为玉容初为人妇就能如此,“也好,回头我去跟秀秀说,你多费些心。”
“多谢爷。”玉容高兴地将手附在五爷肩上,“弘升那孩子跟我很投缘,每次抱他都笑个不停,弄得我一身的口水,我可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口水?闻言,五爷又是一阵心神恍惚,胤禟啊……冷不防手中的衣服被玉容抻了过去,“这衣服也穿了有一阵子,还是我拿去洗洗吧。咦,这胸口上……”
“不用了!”五爷一把抢了回来,“你先回吧,我想吃酸汤,你去准备一下,我写完奏章去秀秀那说一声就过去。”
“好。”玉容双颊带了红润,忙不迭的向外走去,“爷,快把乌梅汁喝了吧,我先去了。”
回转身将书房门带上,玉容瞧见五爷愣愣看着手中的外衣,手指摩挲竟是万般珍惜的模样,欣喜之余脚步也轻快起来,虽然自己进府才个把月,可是五爷连番留宿也有了专宠的意思,如此对待自己裁绣的外衣,不正说明自己在五爷心中的分量吗?
“胤祺……”行至无人处,玉容轻声呢喃,带了一丝小心亦有万分羞涩,这个俊朗儒雅的男人,即便容颜有损却已是我情归之处。我的夫,若我能入了你的心,此生再无所求,什么刘佳氏、瓜尔佳氏,我统统不管,我只想守着你,照顾好弘升,再生下属于你我的孩子,好好与你渡过每一天,相夫教子当是如此。
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胤祺将自己埋首于那件外衣,近乎贪婪的呼吸着属于胤禟的气息,淡了吗?你的气息终于还是淡了。原来,我什么都留不住;原来,黄粱一梦竟会如此炫美;却不知何年何月你才能为我,只为我于月下再舞轩剑!
屋内灯影空摇,屋外月色凉薄,满园浸在无尽的悲怨之中,唯有一声‘胤禟’随夜色淡淡弥散开来……
当了人肉沙包的后果就是肌肉严重酸化,后背的青紫实在是惨不忍睹,可这宫里又有谁能帮我呢?随侍是太监,我虽然是男儿身可也接受不了宇成为我按摩后背。庄宜院里倒是还有雅惠,可这个时候让宫女给自己上药,那不是成心增添话题吗?要是再有好心的一提点,收了房可就麻烦大了!求人不如求己,上不了药就有不去户部的借口,反正天热趴着裸背而睡应该没关系吧?!
宇成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九爷做些什么,自打这位爷醒了以后,竟然多了许多怪癖,先是晚上守夜的人不能睡在脚踏上,然后连沐浴更衣都要单独进行,除了日常的盥洗,近身的事有大半都让九爷自己包办了,自己清闲的不成样子。那些还都是其次,眼下这个活血化瘀的药膏,九爷死活也不肯让自己给他上,隐约看见那后背都黑了,摔成这样不上药可怎么行啊?!
“宇成?”正发愣呢,身后有人唤他。
听见声音,宇成一下子有了兴奋的感觉,“八爷,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八爷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带了欣喜的哈哈珠子,“你家爷们儿又为难你了?!”
“爷倒是没为难奴才,是自己为难自己。”宇成将手中的药膏举到八爷眼前,“已经三天了,就是不让奴才给上药,您也知道爷后背的瘀伤最重,哪里都好说,大热天儿若是后背不上药再惹出疮症可就麻烦了!”
不让自己的奴才上药,这是为何?八爷接过宇成手中的药瓶,这九华玉露确是良品,对瘀伤最为有效,胤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家爷呢?”将药瓶握在手中,八爷轻声问道。
“爷这两天因为背上的瘀伤睡得不安稳,所以遣了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刚刚吃过睡下了。”宇成见八爷将药瓶握在手中,只觉得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忙不迭地将八爷往里处让。
“也好,我去瞧瞧他。”八爷进到内屋,转头说道,“你且去吏部值守跑一趟,就说我人在这儿,若有紧急公文速来回报。九爷这儿有我,你放心去就是。”
“奴才这就去。”宇成立刻应道,“有您在这儿,奴才一万个放心。外头有玉柱伺候着,八爷有何吩咐尽管唤他。晚膳九爷吃的不多都赏了下来,回头让玉柱带福公公去歇歇,顺便也垫吧一口。”
“得了,猴精似地,小福子你安排就是,不用回我。”八爷笑骂一声甩了碎银子予他,“快去快回,警醒着些。”
“喳。”宇成打了千儿谢赏,一溜烟跑走。
八爷这才撂了帘子,向内走去。轻纱幔帐,隐约可见胤禟俯卧沉睡,伸手将轻纱挑起,坐于床侧,八爷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五下手还真是狠啊。
只见,胤禟裸着上身只着亵裤,侧头趴在软枕上,呼吸沉稳,应是睡得沉了。可让人刺目的是,白皙的后背青青紫紫连成了片,有几处都泛了乌黑,浮肿自不消说。
“傻小子。”见他如此,八爷禁不住眉头微皱,“自当是玩吗?”
说罢,搓热双手将九华玉露倒在手心,顺着胤禟的后颈轻轻推开,饶是如此也让睡梦中的人儿轻哼起来。原以为弄痛了他,细瞧片刻竟是十分受用。
八爷见他如此,爱怜的笑出声,“自作自受的促狭东西,哥哥伺候才舒服是吧,早知就不来看你,让你再趴个把月就好了!”
好舒服,背部的肿胀感轻了许多,连带着火辣辣的感觉都清爽了起来。睡梦中的我,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一双手在背后缓缓游走,是谁?细腻的手指,夹杂着丝丝凉意,触碰着我的感官,好想睁开眼睛看看身后人,奈何自己像是被压了千斤一般,始终无法清醒起来。
是梦吧?应该是梦,依稀间眼前有薄雾飘过,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耳边传来丝竹之声,循声而行却始终找不到出路,这是哪里?为何自己竟有着熟悉的感觉?
忽的身后有一双手臂将自己环住,耳边传来呢喃,“芊芊,芊芊。”
熟悉的气息让自己立刻僵在当场,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那个负心的混蛋,刚想要挣脱出去,声音却变了,“小九,别动小九。”连带着那让自己厌恶的气息,也换成了丝丝檀香让心定了下来。
“八哥,是你吗?”颤声问道,眼前依旧是薄雾缭绕。
“嘘,别说话。”身后人将头靠在我的耳侧,“小九,信我吗?”
略一踌躇,身后人的手臂越发用力,情不自禁的说出口,“信……”
话还未完,温热的唇已将我的耳垂含住,双手探进了衣襟,我禁不住轻颤,却没有阻止那人的攻城略地,不是无力而是那沁入鼻翼的檀香,让自己有了迷乱的借口。
“我要你,胤禟!”那人伏在我的身上,笃定的说道,“我要定了你!”
“给你,都给你!”意乱情迷之间,我哪里还能抗拒。
那人手指的撩拨,让陷入混乱的我已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卢芊芊还是胤禟,也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喜欢被那人操控。
“胤禟,要永远记得我!”那人温热的手掌不断上下而动,“决不能忘记我!”
“好好……永远记得,嗯……”欢愉的感觉传至四肢百骸,我语不成话,“绝不……忘记……”
“啊……”瞬间升腾到了快乐的极点!
腾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鼻翼间竟还有檀香之气,懊恼的侧过身,却一眼看到了身旁的八爷,“啊……”又是一声惊呼。
“怎么了?”八爷不解的看着我,“被梦魇了是吗?”
“不是……”我心虚的垂下头,这人怎么会在这里?该死的宇成,竟然趁我睡觉让人随便进来,下意识的想要取过锦被遮掩半裸的上身。
“先别。”八爷赶忙扶住我的胳膊,“刚刚才将九华玉露揉进去,先别盖被。”
原来梦中的那双手竟然是……那……那个人岂不就是……想到此越发尴尬,轻轻挣开想要往里退,却忽的感觉得有异,待看下去立刻满脸通红,“完了!”
八爷的疑惑在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后,立刻变成了了然,我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那亵裤之上的一片湿润藏也藏不住!
“小九,终于长大了!”八爷将手搭在我的肩头,“别害臊,哥哥们都是如此的。”
一把抓过锦被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心中哀怨不止,这算什么?一场荒唐至极的梦,主角竟会是自己的哥哥不说,连带着还……哥哥们都是如此吗?要是告诉你,胤禟会如此就是因为你,看你还能这样风轻云淡?!
丢人啊!丢大人了!长这么大,即便是初潮也没有这样难堪过,怎么穿越回清朝竟会遇到如此诡异尴尬的事情!老天爷,你到底想要玩什么啊?!
“胤禟。”回过神,八爷竟然躺在了身侧,“我像你这样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小福子回了惠母妃,当晚就有宫婢进了我的房。”
虽然此刻极度抗拒八爷与我同榻而卧,可他语气中那淡淡的萧索,让我选择了默许,“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八爷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那是一个母亲的关爱,尽管不是我所希望的,可我能拒绝吗?那时的我很想有个哥哥能够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该怎样做?可是,几位哥哥里我唯一能问的只有大阿哥,那个骁勇善战的哥哥怎会屑于回答这样的问题?!”
红了的脸颊,僵了的身体,在听到这些话后放松开来,心一阵酸涩,反手握住八爷的手掌,心间满是疼惜。这就是天家!天潢贵胄又如何?王孙公子又如何?竟连寻常百姓家的平常之事都享受不到,任你恭顺谦和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任人鱼肉,落得个戚戚惨惨的下场?!
“哥哥,还是弟弟有福气!”笑着看向八爷,“能有个明白人问问。你说,要是回了额娘,不会也塞个丫头过来吧?”
“你呀,刚说你长大了,如今又是这般顽劣的性子。”八爷温润的笑着,眼中全然不见刚刚的落寞,“通房的丫头早晚都会有,赐婚前这是必须的,你也不用急。”
“哪个急了!”想要将手抽回来。天知道,我可不想来个宫婢、丫头的,我这副心思,哪里适合娶亲?!误己是小,误人是大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爷紧紧握住我的手,“开枝散叶也是皇子的责任。瞧皇阿玛的心意,给你赐婚只怕就在眼前了。”
“我才不要呢,哥哥不是也没娶嫡福晋呢吗?”忽略掉八爷的举动,我只当是此刻他是一个需要人陪的孤独之人,“最好我也先分府过几年再说。”
“我与你不同,我的亲事皇阿玛与叔王早就议过,只等今年的大选过后就会定论。”说罢,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到时候咱们的关系又能近了一层。”
郭络罗氏茗烟吗?胤禟的那个表妹?虽然只见过一两面,却也能看出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儿,好在性子直爽,倒也算得上良配!她与胤禟自小亲厚,今后赐了婚走动起来倒也方便。一想到那丫头每次见了胤禟都是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我就觉得好笑。这两个人结了婚,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状况?八爷沉稳内敛,茗烟外向张扬,虽然性格互补,但是这一动一静,反差也太强烈了些!
“小九?”
“怎么?”
“回神了吗?”
“……”
“嗯……你不需要换下衣服吗?”
“什么?”
“你的裤子。”
“……”
“哈……”
好吧,我收回我的评价!什么沉稳内敛,人总是会被表面现象蒙蔽双眼。看着八爷一脸的坏笑,我很难把他与那个心机重重地廉亲王联想在一起。笑吧,笑吧,愚人也算是我日行一善,看在你给我上药的份上,我忍!还笑?好吧,活该你娶个母老虎,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一夜,阿哥所中不断传出爽朗的笑声。
这一夜,宇成和小福子面面相觑。
这一夜,胤禟的处所欢愉……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草青觉得自己的时间超级不够用,白天忙的四脚朝天,晚上写的手脚酸痛(笔记本太热了!),5000多字应该够了,先睡!实在太困,灵感木然中!不过,还是笔记本比我辛苦,24小时连轴转啊!
各位亲,虽说沉默是金,可草青真的需要动力,不吝赐教可好?板砖也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