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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木挽心果然和神医出发了,阿牛独自留下照顾那些病人和看守楼阁。睍莼璩晓木挽心还特意交代了,如果在这期间仙人和御风回来,那就让阿牛告诉他们她去了傲来国。带上一些简单的行李,木挽心和神医并肩走着。
六个月的肚子虽然不太大,但木挽心也要格外注意着,更何况这妖界都是山川草地的。一开始木挽心扯着神医的衣袖走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他没说什么,她就放心的挽着他。
这一路走得辛苦,神医虽然已经顾及到木挽心的体力问题,但她还是走走停停的,毕竟是孕妇嘛。后来木挽心走得腰酸背痛,他就干脆背着她走。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随地就能找到一个同族人。各种各样的妖族人木挽心都见过了。但说实话,那些妖族人住的地方还真不赖,表面上是一个山洞,走进去一看,还有舒服的床褥和各种新鲜食物。
“你说,那蛇族巫师愿意帮我这个忙吗?”木挽心觉得干这种活应该要耗费什么精力的吧?
“我曾经救治过巫师的孙儿,她应该会给我这个情面。”神医扶着木挽心,他们已经出发十几天了。
做医生的人缘就是好啊!木挽心看了看这四周的陡峭的山壁,他们正朝山谷的深处走去。“蛇族人住在这么阴冷的地方?”
“蛇族人哪里都有,只是那巫师住在这里。”他们脚下踩着光滑的石头,再往前走就是类似洞口的地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身旁是淙淙流水,木挽心则紧紧握住神医的手,这石头太滑,她很怕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小溪里去。“神医……”她紧张得不敢松手,这脚下的石头越来越滑,有些还长满了青苔。
唉,如果她是妖界的统治者,她一定要把这妖界打造成一个文明国度,至少让人家住在房里嘛!住在这冷僻幽深的山谷里也太可怜了。
看到木挽心每一步都走得这么艰难,神医只有无奈叹了叹,伸手揽紧她的腰身,他疾步就匆匆掠过这些滑石路,
他们很快就站在黑漆漆的山洞门口,木挽心跟着神医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就看到墙壁上爬满了五彩的小蛇,还嘶嘶的吐着信子。“恶……”木挽心不敢看了,她天生就对这种爬行动物没好感。
“是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洞里遥遥传来,不等神医回应,那老人又咳了两声。“原来小玉啊,还带了你媳妇来?”
小玉?木挽心无语的看了看身旁一脸尴尬的神医,看来这老巫师真的和神医关系真不错。
“冒昧造访,打扰您了。”神医在洞口有礼的说道。
“哎,说的什么话,快进来吧,让我瞧瞧你媳妇长什么样?我连她肚子里孩子的声响都听到咯,呵呵呵……”老巫师完全误解了木挽心和玉面神医的关系。
木挽心只觉得这老人太神奇了,竟能听到她宝宝的声音?“待会我再跟她说清楚。”他小声对木挽心说了一句。
“说清楚什么呀?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你看看,老太婆我说的话准吧。好几年前我就给你占了一卦,你这孩子的因缘快到咯!这不,说来就来,一点不迟!”
听着巫师沙哑的声音,木挽心摸黑在这洞里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那巫师的真容。“小姑娘,你别看小玉这人冷冰冰,他对人可好了!不要错过了才懂得珍惜,要把握眼前人啊!”
木挽心实在无语这老巫师了,身旁的神医也是一脸无奈,他早就习惯这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了。
过了片刻,拐了一个弯,木挽心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许多。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洞穴,墙壁上趴着挂着大小不一的蛇,还有两个小水池在旁边,池中养着白莲花。
“嘿,小玉,你这媳妇长得不错!”老巫师就坐在一张桌子后,正两眼笑眯眯的看着木挽心。
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慈祥的老妇人,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您好。”木挽心很有礼貌的向巫师点头。
“来来来,坐。”巫师的桌子前放了几个石凳,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放了一个水盆,盆中盛满了清水。
“多谢。”木挽心和神医缓缓走去,她扶着后腰就坐在石凳上,神医则直直的站在一旁。
老巫师两眼眯着盯了木挽心许久,一句话也不错,就一直在笑。“小玉,你行啊,找了个神族的媳妇。”
“她只是我的朋友。”神医终于开口解释,木挽心倒有些意外,他并没有说是病人或药人,却说是朋友。
“哼,能让玉面神医称为朋友的人,这姑娘还是第一个啊。”老巫师突然伸手将木挽心握住,那长满老茧的手心磨得她非常不舒服。“姑娘,你最近麻烦很多啊。”
看着这老巫师,木挽心突然想起了当初害她掉入下水道穿越而来的神婆!仔细想想,这两人的性质是差不多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您的,我的夫君……”
“嘘……”老巫师示意木挽心不要开口,合上皱巴巴的眼皮,她静静的摸了摸木挽心的手背。“呵!麻烦还真不小!”
这样一摸就知道了?木挽心有些怀疑这巫师了,其实她是打从心底不信这些东西的。“老婆婆你听我说,我其实是想……”
“他快死了。”老巫师突然蹦出这的四个字把木挽心吓得不轻。“那个对你施蛊的人快死了,你不用怕,他死了正好,你这蛊就能有法解了!”
“快死了,他快死了……”木挽心喃喃道,心里头就像被石头砸了一下疼。“不,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要他死!老婆婆,你有什么办法救他吗?我求求你,帮帮我……”
只要想到段长歌一个人在傲来皇宫苦苦挣扎的模样,那心酸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从木挽心眼里冒出来,他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她了,他在那里饱受苦难,她却在妖界什么也做不了!
“你夫君?”老巫师皱起眉头看了看木挽心,又抬头看看一脸冷漠的神医。“小玉,你说一句话,你要是喜欢这姑娘,我就不救她夫君,顺带把她肚子的娃给灭了。”
木挽心身体一震,立刻惊恐的看着巫师,这老巫师的心理也太变态了!“老婆婆,神医大人和我真的没有什么!”
老巫师不理会木挽心,她还是直直的看着玉面神医。“小玉,你倒是快说呀!”
“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在老巫师的逼问下,玉面神医很快就说出他的回答。
老巫师哼了一声,立刻从袖中抽出一条小蛇。“你这孩子,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头却藏着掖着,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吗?”她将手中的黑色小蛇放到木挽心的手腕上,“姑娘别动!”
虽然不知道这老婆婆要做什么,但木挽心还是屏住呼吸的等候。那冰凉的蛇身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木挽心正提心吊胆的,那小蛇吐着信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木挽心皱眉呼痛,这一口咬得可真狠!
黑色小蛇咬了之后就灰溜溜的爬走了,巫师却将她的手腕放到盆中,用力一挤,鲜血就从她白皙的手腕上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入清水中。
“姑娘请看。”老巫师指着这水盆,木挽心就瞪了眼睛仔细盯着。
原本木挽心的血流出来应该会变成蛊虫的模样,但在这水中时,她的血却萦绕在水中化不开,甚至是缠绕成一团血花。“你看这东西像什么?”
木挽心仔细看了看,就是一团血丝,什么也看不出啊!她摇摇头,“我看不懂。”
“你把地上的叶子放进去看看。”老巫师笑吟吟的说道,神医在一旁已是眉头紧蹙,他看明白了。
木挽心按老巫师说的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当她把枯叶轻轻放入水中时,那枯叶浸到水中后立刻变成灰烬,甚至还有一缕青烟飘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这些许烧焦的气味,木挽心再仔细的看那团血花时,那血花还在缓缓动着。这红色的血花,灰烬,烧焦的气味……“火!”她恍然大悟,第一时间就想到那张鬼魅的脸。“是朱雀!她去找段长歌麻烦了!”
老巫师嘿嘿笑了两声,“所以我说你麻烦大了嘛,惹上神族火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咯。我看你那夫君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干脆别管他了,好好跟我们小玉过日子如何?”
木挽心此刻哪里听得下这些话,她难受的捂着胸口,将事情的原委想了遍。难怪她会时时做朱雀的噩梦,原来这鸟在梦中折磨她,在现实中折磨她的夫君!“她要的是我,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伤他!”
“火凤是神族五凤之首,这样冠冕堂皇的来妖界闹事,大概是神族不容吧。”神医在一旁思索道,他也疑惑过,为什么朱雀来了一次后就不再来了?其实凭火凤的实力,她将整个楼阁烧为灰烬也不是问题。
这只阴魂不散的破鸟!木挽心愤愤的想着,伸手就将老巫师抓住。“老婆婆,他现在一个人在人族,还被朱雀伤了,那些狗屁太医又救不了他,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去救他呀!”老巫师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我什么都不懂,而且人在这里,等我去到他身边都是两个月后的事了,我怎么来得及救!”木挽心越想越绝望,这该死的朱雀!
“你要是不去,他顶多撑个半年就会没命,但你要是去了,他就能活命。”老巫师说得非常悬乎,“对他来说,远水救近火是最好不过的了。被神族火凤那么厉害的人灼伤,你就找个水族的又精通医术的人去救他呗!以水攻火,这最好不过了。”说着老巫师还看了看那神医。
“神医……”蛟龙本就是属于水族的,他又精通医术,这老巫师说的人就是他呀!“你……你愿意帮我吗?”木挽心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神医猛的一愣,看看笑得奸猾的老巫师,又看看满眼泪花的木挽心,他犹豫了。他生在妖界,那人族的事情他是从来没涉足过的。
老巫师又笑了两声,“姑娘,我有个好办法,不如你现在把小玉纳入门下,那他就没理由不跟你走啦!”
“老婆婆!”木挽心有些生气了,她现正为段长歌伤心着,这老人家却不分场合的一个劲要撮合他们。
老巫师神奇的瞪了一眼,继续用她沙哑的声音说:“哼,你不信我的,小玉这家伙肯定不答应你,他在妖界土生土长的……”
“我答应你。”神医干脆直接的打断老巫师的话,他随口答应过后,又是淡漠的看着木挽心。
木挽心那愁苦的脸上终于扯出一个笑脸,她含泪的笑道:“谢谢你。”这话从他们相识开始她就不知说了多少遍,仔细算算,她欠他的恩情太多了。
老巫师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对人,没想到神医的坚决,她也只好叹气。“姑娘,虽然我老太婆勉强不了你做什么,但我还是想说一声,不要伤了小玉的心。”
木挽心无奈的对这老人笑笑,她又没对人家怎么样,伤不了呀!“我会好好答谢神医的。”
“哼。”老巫师瞪了玉面神医一眼,“行了,你们走吧,要赶快些,她的夫君还等着你救呢!”老婆婆故意加重了‘夫君’二字。
“您多保重。”神医道别后就带着木挽心离开这山洞。
走出这山谷后,木挽心一路上都在低着头走路。“神医大人,以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一定拼死拼活的去做!现在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为报恩我在所不辞!什么药人的我也不怕了!”她这真是发自肺腑之言。
面对这么激昂的木挽心,玉面神医的反应却是冷冰冰的。“不求你报答什么,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就好。”她给他带来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跟我去人族大陆,需不需要回楼阁跟阿牛说一声?”考虑到他的神医身份,木挽心还是有些担忧。
“你来得及吗?”他随口一问却命中她的要点。
木挽心眼神一暗,她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段长歌在傲来国生死未卜的,她当然是想有多快就多快的赶去看他。“神医大人……”
“道谢的话我都听烦了,你要么说些别的,要么就闭嘴吧。”神医在木挽心面前一直是这样一个冷淡的态度,但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时刻相随。
木挽心浅浅一笑,这神医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他真真是个好人。
十几天过去后,木挽心终于离开妖界这块土地,在出妖界入口时,神医也是让她闭着眼的,当初御风带她进妖界时也是这样。她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清幽的嗓音便在头顶响起:“因为人有贪欲,只有真正心中清净的人才能睁着眼走过。”
“那你睁着眼吗?”木挽心好奇的问道,她此刻是与他两手紧握的。
神医顿了顿,轻哼了一声。“没有。”他也是闭着眼的。
“哦。”木挽心不再多问,估计连师父也不能睁眼过吧,再怎么清高的人,内心里也会有一个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离开了妖界,木挽心终于回到正常人待的地方。“哎,感觉连空气都不一样了。”木挽心美美的喊了一声,看着这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她终于不用担心被各种妖怪缠上树梢了。
木挽心为回到神族感到兴奋,神医却冷漠的不以为然,对他来说,这是他完全没来过的陌生国度。
如果木挽心没记错的,仙人说过妖界的入口在傲来的最南边,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傲来国,我们还是马上赶去京城吧!”
从傲来国的最南边赶到北边的京城坐马车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再加上木挽心有着身孕,所以马车开得相对较慢,但也是在两个月后急急的赶到京城了。
……
打听过后木挽心才知道,原来段长歌病倒的事情已经轰动全国,期间他时好时坏,偶尔才会清醒过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昏迷的。各种名医巫师都来试过了,但都没有结果。
木挽心听后更加着急了,她的马车停在皇宫偏僻的一角,匆匆下车后,一旁接待的宫人都傻了眼。这皇后娘娘许久不见,怎么一出现就大着肚子了?
现在木挽心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穿着宽松的衣服,她的腹部非常明显的隆起,身旁还跟着一个带着青铜獠牙面具的男人。
“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木挽心一下车就抓住宫人问道。
宫人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不好。“半个月前皇上还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但这之后就一直昏睡着。”
宫人一边说着,木挽心的脸色就变了,她一伸手就拉住神医的手。“快,我们去看他!”心中焦急如焚,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惨,那个平日里偏爱大红色的妖孽,他怎能忍受这么长久的病痛折磨?
木挽心急急忙忙的赶去段长歌的寝宫,一路上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在叫嚣:他现在很需要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
段长歌的正殿门口正整齐的站着一堆宫人,时隔半年,当皇后娘娘一身便装并且大着肚子出现时,众宫人都傻了眼。
“参见皇后娘娘!”众宫人在傻眼后立刻慌忙的行礼,神医冷眸一挑,她的身份原来这么尊贵。
木挽心直接走过这些宫人就走进正殿,里面站着的宫人见到木挽心后没有一个不是瞪大了眼的。她着急的走进寝宫,绕过屏风后,她第一眼就看到那张大床旁坐着一个粉衣女子。
这女人是谁?来不及想这么多,木挽心匆匆走到床边,段长歌那张熟悉的俊脸渐渐映入眼帘。“段长歌……”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如果是平日,这妖孽看了她来一定会媚笑着缠绕在自己身旁,但如今,他却苍白着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她真以为自己面前的就是他的尸体!
“段长歌……”木挽心再次颤颤叫了一声,她伸手摸摸他的脸,那触感是冰凉的。有热泪从眼角滑落,她晶莹的泪水滴在他脸上,划过他消瘦的脸颊后就浸入他衣襟里。
木挽心隐忍的哭着,身旁的女人却突然跪下了。“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臣妾?木挽心红肿着眼看了看这跪着的女人,比起眼前人的盛装,她这简朴的便装显得简陋多了,要说身份,这女人看上去更像皇后吧。
“来人。”木挽心镇静的擦擦脸上泪水,并没有着急将地上人叫起,她反而唤来宫人。“她是谁?”木挽心指着地上的女人。
地上跪着的女人尴尬的咬唇,当着她的面,木挽心居然反倒问一个宫人?宫人畏缩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这才小声的开口道:“这是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一听这四个字,木挽心立刻回眸看了一眼床上正昏迷不醒的段长歌。轻轻扯出一抹冷笑,她以为他孤身一人很需要自己,现在看来,他身边早就备有佳人。“什么时候入宫的?”
“大约半年前。”宫人如实回答。
半年前?木挽心再次被这三个字揪得心肝发疼,半年前不就是她走了没多久么!这么耐不住寂寞,难道这是段长歌的真性子么?
“起来吧。”木挽心丢下这三个字,地上跪着的惠妃才一脸委屈的站起身。“这半年来是你一直伺候着皇上?”
惠妃点点头,“臣妾无时无刻都伴在皇上身边。”这女人的一句话彻底将木挽心打入冷宫,她对段长歌的最后一丝原有希冀也破灭了。
无时无刻?呵,的确,这正是她木挽心做不到的事情!“既然你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皇上,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木挽心凶狠的逼问,连一旁的神医都觉得惊讶。
“这……臣妾也不知,皇上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惠妃唯唯诺诺的低头回答。
呵,这样子也敢说无时无刻?看着这女人娇柔的样子木挽心就头疼,她撇过头不再看这女人。“算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可是太后娘娘交代过要臣妾一刻不离皇上……”惠妃这谦逊的模样到让木挽心想起了当初伪装成聂九如的朱雀。
等等……聂九如?木挽心伸手勾起这惠妃的脸,仔细打量一番,不对,惠妃与聂九如长得一点也不像,但也不排除这女人有可能是朱雀?“本宫说了,让你回去!”
惠妃犹豫着不想走,她看了一眼木挽心身后站着的玉面神医。“皇后娘娘,外人是不许随意带进宫中的。”
木挽心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这惠妃磨光,她冷眸扫过,对着这个不依不挠的女人漠然开口:“宫中的清规戒律在封后大典前本宫背得比你还熟,你一个进宫不过半年的妃子站在这里对本宫指手画脚的,不觉得在身份上有些逾越了吗!他是本宫在宫外找来的大夫,若你真有什么本事,皇上怎么会躺这么久都不见好?比起在这里死赖着不走,你还不如去太后跟前通告一声,告诉她本宫这个东宫之主还在!”
一大段话说完后,木挽心还微微喘着气,这么一连串话,一句比一句很绝,而且是在不换气的情况下一次性蹦出来,事后她还真佩服自己的肺活量!
“臣妾……”惠妃被木挽心逼得说不出话,眼眶红了一圈后,无奈身份尊卑,她还是委屈的欠身行礼。“臣妾告退。”
惠妃离开寝殿,木挽心的眼里终于舒服了些,她身旁的神医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不累吗?”
木挽心冷冷一瞥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段长歌,她又气又恨的说:“都快吐血了!”心中堵着一股怨气,她冷硬的说道:“快帮我看看他什么能死了!”
神医一语不发的走到床前,心中对木挽心又多了一步认识,女人啊,真是不可小觑。掀开段长歌的被褥,神医首先为他把脉,过后才解开他的衣襟。
木挽心只是轻轻看一眼,段长歌胸前的淤青却着实将她吓到了,这是心脏所在的地方!“他的心……”
“饱受烈火折磨。”神医如实回答,这朱雀下手可真够狠的,表面上只是淤青,实际上段长歌的心已经被灼得面目全非。这还不止,朱雀还很准确的把握了伤势,点到即止,却能让人生不如死。但这样拖下去,段长歌也真会如老巫师说的那样活不了半年了。
木挽心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站着,她心中是难受的,无论段长歌身边多了多少女人,无论是否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她终究是不忍看他现今的模样。“救救他吧。”这是她发自肺腑的话。
“好。”神医转了转眼眸,他知道木挽心是打从心里心疼这个男人。被朱雀的烈火灼伤,人族的一般药物当然救不了,正如老巫师说的,身为水族蛟龙的他能救,以水扑火,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让所有人都出去吧,包括你。”这是他的要求。
“嗯。”虽然心有疑惑,但木挽心完全相信神医的能力。“我在外面等你。”说罢木挽心就带着殿内所有人撤离,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这位大肚子的皇后娘娘,谁也不敢开口问这孩子的事情。
正殿外,木挽心冷静下来想着之前那个惠妃的事情,她随手拉住一个宫人就问起来:“说说那惠妃的来历。”
“惠妃娘娘是昭武国公主,是半年前被送来和亲的,皇上赐了‘惠’字,纳为妃位,赐居永安殿。”宫人在一旁如实回答。
木挽心安静的听完,将有关惠妃资料慢慢消化后,她才问出一句最想问却又最不敢问的话:“刚刚惠妃说这半年来她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皇上可是临幸了她?”
她屏住呼吸等候宫人的回答,宫人也怯怯的说道:“是,按照宫人们的记录,大婚以后皇上大约一月大约有十五日是在惠妃娘娘宫里住着的。”
宫人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在木挽心身上,刀刀入骨。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不仅临幸了,还有半个月是住在人家宫里头的?“她惠妃应该是抢尽了风头吧。”
木挽心淡淡说着,回想两年前,她在封后大典后又何尝不是风华无限?时光如流水,如今她好不容易遂了段长歌的心愿有了身孕,他却换了佳人在怀!
什么后宫仅她一人的,都是空话!这惠妃是和亲来的,他段长歌是皇帝,人家昭武国公主送上门来,他敢不要吗!和天下相比,她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惠妃娘娘……尽得皇上宠爱。”宫人已经不敢说话了,她明显就看到木挽心那紧握的双拳。
她勾唇一笑,心里就像被冰封住了一样冷。“那惠妃叫什么?”
“这……”妃子的名讳一个宫人岂敢乱说?更何况人家还是身份尊贵的昭武国公主。
“本宫现在依旧是皇后,你如实回答就是了。”木挽心面不改色的,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硬板过。
“万俟湄,万俟是昭武国君的姓氏。”宫人怯怯的回答。
好一个万俟湄!心中暗暗一笑,木挽心已经将这个名字刻进了心底。一个昭武国来的公主就能将她与段长歌的情谊打碎,真不是普通人。
宫人不敢再说话了,木挽心则一脸漠然的立在门前,殿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众宫人都吓了一跳,木挽心却淡定的没说话。
“皇后娘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有他在,皇上没事的。”木挽心此刻连杀了段长歌的心都有了!
神医在正殿里待了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期间木挽心因为有孕不能久站,宫人们就扶着她回去休息了。
惠妃过来探望了木挽心一次,但木挽心立刻就将这女人拒之门外,这万俟湄,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太后听说木挽心来了,立刻命人叫木挽心过去见她,木挽心却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她早知这傲来国人对自己不满意,这样在外头晃荡的皇后,怎么想都是那贤淑温婉的惠妃才是做皇后的最佳人选。
如果段长歌也是这么想,木挽心冷唇一勾,不用他写休书,她立马就走人,连娃都不用他负责!
三天过后,木挽心早早就来到正殿门口等着,这三天来不知道神医在里面怎么样了,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那段长歌死了没有。
其实木挽心已经想通了,一个上过其他女人的男人,她木挽心不要!只要神医把段长歌救活了,她立马就走人!
到了中午的时候,木挽心有些闷热的坐在殿门口的软椅上。她这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一到中午就犯困,但是这三天已经过去了,神医再不出来,她都忍不住想进去了。
“皇后娘娘,天气热,奴婢还是扶你回去休息吧。”一旁扇凉的宫人开口道。
“再等等吧。”木挽心心中也有些燥热,等吧,再不行她就进去看算了。
正殿门口的一群人又等了一上午,到了下午的时候,木挽心在软椅上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天色已经近黄昏了。“还不出来?”她真的着急了,扶着身子就站起身。
“神医?”她敲敲大门,没反应,再敲两声,还是没反应,莫不是在里头饿晕了?“我进来啦。”三天了,她真的等不及了!
木挽心的手刚推了一下,房门就自己打开了,那一身褐色衣衫的人直直站在她面前。他还是戴着青铜面具,她看不到面具下他疲惫不堪的容颜。
“神医?”她小心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伴着沙哑的声音,他就知道她第一句会问那个男人。
听到他这低沉的嗓音,木挽心知道这神医肯定累坏了。“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木挽心并没有着急的要进去看段长歌。
“很快。”
“有多快?”木挽心这问题问得真古怪。
“马上。”神医回答。
木挽心眼睛一瞪,拉过他的走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问。“你说我这娃还能打掉吗?”八个月大了,估计是不行。
“太危险,不可以。”神医已经觉得木挽心有些古怪。
“那就帮我好好稳着这娃!趁段长歌还没醒来,我们赶紧走!”
“去哪里?”他看她挺着大肚子走得辛苦,明明不能疾步走,却还是扶着后腰加快脚步。
“回妖界!”她干脆利落的说出这三个字,身后却听到另一个声音。
“休想!”这是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太迟了……木挽心僵硬的停下脚步,她左手还拉着神医。“别管他,你立刻带我走!”
木挽心话音刚落,她的右手就被用力向后拉去,挺着一个大肚子,她猛的就朝眼前人顶了一下。“放开我!”不等段长歌说话,她已经猩红着眼眸看他。
“木挽心!”段长歌用力抓住她胡乱挣扎的手,却发现她左手正稳稳的与神医紧握。眯起危险的眼眸,他冷冷的对神医说:“你救了我,但不代表你能碰我的皇后!”
“谁是你的皇后!”木挽心猛的一挣就将他甩开,她没有认真看他,也不敢认真看他。愤恨的转过身,她憋着一股气就往前走去,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哭,很想哭!
“木挽心!”段长歌再次急急的追上来,他刚拦截到她面,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狠狠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还未完全康复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一下,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后,他带着五个鲜明的手指印抬头看她。
段长歌此刻狼狈透了!干裂的嘴唇,没有血丝的脸庞,衣衫凌乱,鞋子也没穿,他刚刚是慌张跑出来追她的。“发泄够了吗?”他这隐忍的表情却更让木挽心来火。
啪的一下,她一挥手,又是一巴掌。愤恨的咬唇,这一巴掌是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打的!“如果以前我们有过什么恩怨情仇的,那你记得,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丢下这句话,木挽心从段长歌身旁擦肩而过。她一步一步走着,左手死死揪着神医,他侧眸一看,她已满脸清泪。
“木木……”段长歌还是追了上来,双臂紧紧将她圈住,他虚弱的声音里尽是无奈。“你听我解释。”
“你们男人在犯错后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些什么!”木挽心已经铁了心不要理他。
“我没有负你。”段长歌淡淡说着,木挽心却泣不成声。
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谎言了!“呵,谢谢你的没有负,只是,我不需要了。”他说什么都好,她都不在意了,不在意了!
段长歌微微皱眉,他伸手想强硬将她夺走,神医却首先将她拉到一旁。段长歌阴鸷的一眯眼,最后冷冷的威胁:“这不关你的事,走开!”
“你不能勉强她。”要比冷漠吗?神医那一黑一蓝的眼眸更是如刀锋般冰冷。
段长歌冷冷哼了一声,媚眸敛下,毒杀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