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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团长的闺女喜欢咱们修吾?”
李修吾的父亲李巍坐在李司令的对面,一张阔脸很惊讶。
老爷子捧起白瓷茶盏,用杯沿拨了拨杯中的茶末,又吹皱了茶水,才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是,刘团长的闺女看上我们家的兔崽子了。”
李巍皱了皱眉头,双手撑着膝盖,表情称得上是有些严峻,“那修吾呢,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老爷子抬眼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他,“他能有什么意思,刘家姑娘能看上他小子,那是他的福份,那姑娘我见过,斯斯文文的,配他绰绰有余。”虽然这话听来是在贬低李修吾,但老爷子的眼里分明是活生生的得意。
李巍虽然是个保守军人,但是在这个恋爱结婚上面,思想到底还是要比老爷子先进不少,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得很,那可不是会简简单单妥协的人,从小到大,凡是李修吾认定的事,就没有一件是没有达成的,只除了一年前的那件事。想到这,李巍不禁又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我们修吾,喜欢的不是电视台的……”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气壮山河的一记拐杖声砍断了,老爷子拧着眉头瞪着眼睛,气得很,“婚姻大事,怎么能任由着他瞎胡闹,军人的妻子,就要有军j□j子的觉悟,也要有军j□j子的气质,兔崽子会去跟那个记者好,不过就是一时贪新鲜,谈到结婚,那必须要听咱们的!”
李巍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话,老爷子脾气硬,为了这种事情跟他硬碰硬,实在是没有必要,不过对于这件事,他持保留态度,就说李修吾这么多日不回家过夜的事,多半还是跟那个记者有关。强扭的瓜不甜,老爷子这一把,怕是又要失算了。
“你让叶凡准备一下,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准备请刘团长和他的女儿来家里吃个饭,还有,你就算用枪指着也要把李修吾从部队给抓回来。”
叶凡是李修吾的妈,也就是老爷子的儿媳妇,这李修吾放弃休假留在部队的事,也是她给编出来的,她一向严谨,所以这次老爷子勉强没有怀疑。不过要是万一某一天事情败露,家里的屋顶估计都能被掀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们家的难就通通集中在他那个不服管教的儿子身上了。
而他那个叛逆不羁的儿子,此时却躺在宋文婧出租屋的床上,看着没有营养的娱乐节目笑得欢。
宋文婧站在阳台晾着洗好的衣服,时而被他惊天动地的笑声吸引着回头看向他。他穿着从家里带来的背心,七扭八歪地睡在她的床上,摆的是个横贯左右的贵妃醉酒姿势。
那健壮的身上被老爷子用拐杖擂出来的伤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上身还是能看出少许的痕迹,那些伤,已经由最初的紫变成了现在的青青黄黄,这些斑斓的颜色印在他身上,搞得很像没洗干净。
他们在一起,就只会让他难做她难过而已,那么这么耗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问了自己好多遍,却始终没有答案。不过人生苦短,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不如就享受它,至少等她老了之后,还能想起这么一段美好的往事,想起他赖在自己的床上,没心没肺地笑,笑得她的心如一夜之间被春水涨满的空江。
“我想不通,你这么多天没回家,你家老爷子为什么没有别个枪过来要把你毙了啊?”宋文婧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瞧着单手撑额的李修吾。
他斜了眼瞄了瞄她,继续看自己的电视,“老爷子以为我在部队。”
这话听得她眉毛挑得老高,挑得额头的抬头纹都被挤出来了,“你骗你家李司令了?”这货不想好了啊,居然都用上骗了。
他本来没什么特殊神情,看到她夸张的表情时却忍不住失笑,“你就这么怕老爷子啊?”
宋文婧的脸有些僵硬,怕,怎么不怕,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她怎么会不怕?
“民不与官斗,我当然怕你家老爷子了,我打赌你也怕。”
李修吾笑了笑,紧盯着电视不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我肯定怕啊,老爷子的拐杖可是包了铁的,打起人来估计比古代的军棍都狠,瞧我这一身伤,我怎么不怕,我怕得要死。”
“那你还骗他?”他皮糙肉厚,还笑得很是无所谓,鬼才信他会害怕。
“这可不是我骗的,是叶上校。”他一边笑,一边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倒也算挺忙的。
叶上校,叶上校,这是谁啊?
这个时候刚好进广告,他歪着头趴下休息,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不帮忙,“叶上校就是我妈。”
“哦,是你妈……”宋文婧刚跟着重复一半,就突然反应过来,“你妈?!”
李修吾笑眯眯,声音因为趴下而显得有些低,“是啊。”
“你妈是个两毛三?!”
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惶恐。这倒是新鲜了,她宋文婧居然也会惶恐?他看热闹看得痛快,继续煽风点火,“是啊,是个两毛三。”
靠!
她已经靠到不想再靠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靠上一靠!这是多么逆天的一家子,两个将花,一个两毛三,一个两毛二!
如此看来,她一个小喽喽,被捏死那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悲壮,居然激起了李大营长那为数不多深藏已久的同情心,“你不用担心。”
宋文婧受打击太大,好半天才目愣目愣地转过头来,“为什么啊?”
“捏死你不用费那么大劲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惊恐。”李修吾说着,伸出手臂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的头直接又往下勾了一截,屈得她脖子发酸。
她皱着脸拨开他的手,脸上燥热,不悦得很明显,“你那叫安慰人吗,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李修吾看着她恼羞成怒理头发的样子,笑容缓缓地沉了下去,侧脸埋在香软的枕头里,眼神晦暗不明,“一年前,老爷子让台里把你开除了是吧?”
听到这,宋文婧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心也一下子凉了,凉得好像二月里的水。她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一定会知道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句话。
说出来的话,就会变得很残酷。李家老爷子差点让她丢了工作,而她离开了他,只是为了这么一份工作,多么的讽刺,又多么的薄情。
她的脸色苍白,不太好看。她一直知道自己做得糟糕,但是要这么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说实在的,很需要勇气。
“是让把你开除了吧?”李修吾又说了一次,面无表情。
不管他是怀着什么样的用意问出这句话的,得出的结果却只可能有一个——她会开始嫌弃自己,并且可能再一次选择逃避。
一瞬间,宋文婧的脑中晃过了那时候的场景,她被李司令的警卫兵带进了军区大院的17单元,呆呆地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听着老爷子理直气壮地训话。
她知道,她丢了平民们的脸,当然最重要的,她伤了李修吾的自尊心。
向阳曾经打电话给她,说李修吾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差点耽误了任务,为此还负了伤,她听着,却只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其实很多时候,爱并不那么坚韧,如果硬要挣扎,就会如一杯隔夜变质的豆浆,又酸又涩。
宋文婧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原则上的错误,即使她误了李修吾一年,却也赔上了自己的。大家钱银两讫,一拍两散。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这只是她的决定,是她和一个局外人的契约,而因为这个契约,她把他抛弃了,却从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所以,他的口气,在她听来,有些像兴师问罪。
两人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回荡的都是电视里头热闹的声响,语速是快的,调子是上扬的,笑声是欢畅的。
“以后,我会罩你。”李修吾说这话的时候,把她的一只手拽到了嘴唇上摩挲,他双目炯炯发光,就这么抬眼看着她。
这一刻,她的心骤然抖得如枝头的露珠,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我会罩你的。”他又重复了一次。
她不会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的春草了了地蔓延出了河堤,将整阙江陵都染成了蒲丝的翠色。
誓言二字,皆有口无心。但这一次,她居然会想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