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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诀帝国历五百一十五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江湖势力陨圣楼强势崛起指染朝堂杀害官员无数,后有天诀宝藏传言沸沸扬扬,藏灵山庄江湖人士死伤无数。睍莼璩晓其后帝月黑甲精骑出现在天诀国土,年事已高的襄惠帝竟喜获龙凤胎,皇子公主满月宴会两国朝贺,紧随而来的却是桐封王身世传言,几位皇子逼宫未遂死的死逃的逃。
襄惠帝欲禅位于桐封王,却又在祭奠太庙当日被真实地揭露了二十多年前那段皇室丑闻,桐封王自我放逐放弃王爷之位下落不明,襄惠帝怒火攻心病重龙床之上。
可天诀的麻烦事并未有什么消停,时隔一月左右传来惊天消息,长风城守将薛洋叛乱自立为王。紧跟着,南逃的十皇子司空凌将被追杀得散乱的铩羽骑重新规整,半月内将长河南大部分城镇都收归在手。然而,得到消息的襄惠帝却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只能依靠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去保护着长河以北和薛洋不曾入侵的地方。
举国上下弥漫着硝烟战火的味道,百姓们奔走相告着逃命。天诀,彻底乱了。
不止天诀,陨圣楼和帝月也有了不小的乱子。
璇玑,他们陨圣楼的主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联系!
陨圣楼的人很担忧,无论用什么样的联络方式都找不到鱼璇玑在哪里,甚至是柳屹也不知怎么找到她。本想去找庸医,可那鬼精灵的老头似乎早就得到了风声不知逃到了何处。白钰带回了玉落,可她却不知为什么无法探知鱼璇玑体内的灵瞳神蛊的正确位置,故而也无法找到她。
帝月这边的情况也不好,自从风雅郡主赫连倩在天牢被人救走后就下落不明,可赤焰他们刚把黑甲精骑带到三国边界那里,翼卫便如神兵天降抢先他们一步占领了帝月浦城的指挥权,而搅乱了两国关系的风雅郡主更是得了北堂太后及太后党人的支持,硬是不许黑甲精骑入城,只让他们驻扎在城外。
黑甲精骑群龙无首,几个将军商量了下,决定暂时压住消息按兵不动。赤焰和赤冰等人则用尽所有办法去找消失的赫连烬,甚至连陨圣楼那边都去打探了,却被告知,不止他们爷不见了陨圣楼的楼主也邈邈无踪。
两个人同时失踪,是私奔去了还是在什么地方躲着看这些失态的发展?他们都猜不透,只能一边眼巴巴地盼望着两位主子早些回来,一面又焦急地用各种方法去找他们,只希望他们能尽早出现。
天族的乱世预言一出,各国野心之人都是蠢蠢欲动,这次天诀之乱算是将大争之世正式给开启了。
星池大公主在炎京事情频发之际就早早地告辞了回到滇都,跟她有争夺龙影军意图的国师巴图竟难得地跟皇室达成一致,派兵由伽罗关向北,朝三国边界第一大城——蓉城靠近。带领军队的人是万俟星的心腹,龙影军将军卫拓。
先有帝月重兵临关,尔后星池大军亦紧随而至,可襄惠帝却是四面受敌无力抽调兵力去对抗各方的入侵放抗势力,只能让人将从张猛和瞿偓手中接掌的兵力去边界跟帝月星池对峙,其余的都在拱卫京畿。当然,做了几十年皇帝他也不是窝囊废,一支被他秘密养了多年的兵力悄悄潜伏着观察司空凌和薛洋的动向,但凡他们有点再大胆的举动,动起手来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可他终究是势单力薄了,苦苦支撑能松得片刻却无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宁度日。
他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原本想着要培养司空珏的,可如今一切都为成为了泡影,他将一无所有。或许,就是冰棺里的那个人,迟早也会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现在的天诀就是一块横在案板上的肥肉,想拿刀割上一块儿的人太多了。战争还未真正开启,无声的较量早已经让很多人头破血流了。
不过,对于消失的鱼璇玑来说,这些从路上听到的片段言语已经激不起她的兴趣了。从云雾山一路先向东北越过驼山,再经桐封从狭窄的西伦山脉山口地方进入便是风雪冰冻,人迹罕至的北蛮荒原。
北蛮荒原地域极广,那常年高山相依冰雪覆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一片雪白,苍白得没有其他颜色。西伦山脉以北终年呼啸而来的寒风跟苍龙雪原相比,更多了没有人烟声息的寂寥。几千里之遥的地方早已经鹅毛飞雪了,虽然才十月可越向北天气越发严寒,而她骑着乌骓昼夜不息地驰骋着向那西伦山脉南麓赶着,整颗心都惦念着在冰湖底下的司空天。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赶路赶得很急,她也没什么时间停留,用上了乌骓最快的速度。那般心焦和忧虑让她的感知力都变弱了,甚至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疲劳不堪却还是拼了命地追赶着她的速度。
天边又是残阳如血,难得的是除了干冷的寒风外,没有了那绵绵的雨。赶过了几个山头后,鱼璇玑翻身下马牵着乌骓一步一个胶印地走在白雪皑皑的狭窄山道上。她已经进入了北蛮荒原的范围,入眼处要不是被晶莹的白雪覆盖的低矮山峦,就是几只秃鹫扑闪着翅膀虎视眈眈地看着目光所见的活物,站在光秃秃的山包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这里的秃鹫可不简单是吃尸体的鸟,而是凶残不输老虎狮子的肉食鸟类,体型甚至比鹰还健壮。肚子忽然咕咕地叫了两声,鱼璇玑才惊觉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伸手摸了摸马背上的布囊,里面还装着十几个完全干冷得如石头般的馒头。这是她在进来前特意在山村野店里向老板买的,吃了整整三天了肚子老是禁不住饥饿。
或许,她该吃些肉食的。黝黑的墨玉眼抬起朝一只振翅而起的秃鹫看了去,眉心紧蹙着,穹苍说过那秃鹫的肉很难吃的。
“嗤嗤。”乌骓埋着马脖子在她身边蹭了蹭,打出响鼻鼻端冒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像是在安慰她亦或是有别的意思要传达。
“走吧。”鱼璇玑看了半天,还是没下手去把秃鹫杀了。拢紧了身上的用狐狸毛做领子的披风,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点风寒入侵,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冷。身体的温度,亦是心的感觉。
若当年的事真是另有隐情,他并非罪魁祸首,那她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冰湖下的司空天?
越是走上这片土地深处,那股复杂怀疑的踌躇就越强烈,浓得让她有些逼向奔溃的边缘。
暮光随着西山上的云雾笼罩而渐渐陨灭,消失在大地之上,天地间开始有了昏聩的暗色。乌骓好几日都不曾好好吃过什么草食,原本膘肥体壮的现在好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那般可怜。鱼璇玑看得心头不忍,找了个避风的山洞在周围拾掇了些枯干的树枝,点燃了篝火。洞外的雪不是很深,还有些草间是冒在外面的,在艰苦的环境下乌骓都会用嘴去掀开积雪寻找已经枯败的草来吃。
身前的火堆不算大,却照的她苍白灰冷的脸有了抹生气的亮彩,她双手抱着膝盖宛如无助的孩子般瞪大着眼睛看着火堆,不自觉地回想起她第一次来到北蛮荒原时候的场景。那时他和花阡陌都在,苦寒之地虽无人迹却也危机四伏。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危险。可这次来,她只是自己一个人。
倘若穹苍在冰湖下睡了五百多年的时光,那花阡陌呢,他又是在哪里?
脑子彻底地被搅乱,下颌靠在膝盖上,很多记忆如沉睡后突然苏醒般鲜活在呈现在脑海里。一会儿是司空天温柔沉溺的笑容,很快便又成了花阡陌眉眼风流的出言轻佻,这两个人的影子盘旋在脑海中,让她有股头痛欲裂的感觉。
是否,他们真的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她双眸逐渐迷糊起来,意识也时而清晰时而混沌。那嵌在黑色狐狸毛领子里的小脸忽如飞雪般冰冷无色,乌黑的发从两鬓垂顺而下,衬得她脸庞越发小,那楚楚的模样只消一眼便会让见者心生裂肺撕痛之感。
空气中有股冷香味道萦绕在身侧,迷迷糊糊中她恍惚睡着了,很安心地将沉重的思绪放下,没有再想起让她纠结不已的司空天和花阡陌。洞外,依旧是冷风呼啸,一袭墨衣在逐渐熄灭的篝火旁边,随着火光渐弱与夜色融在一起。
翌日,她被洞外射进来的阳光给唤醒。身旁的火堆早就灭了,连青烟都不剩下。掏出冷馒头硬是逼着自己要了大半个下去,在把水壶里的冷水灌了些进去她才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出去。今天天气晴好,红彤彤的太阳照在身上带出股暖意来。乌骓看见她出来了,马眼你露出欢欣的神色亲昵地在她腰侧蹭着。
“辛苦你了!”在北蛮荒原骑马并不是最有利的行路方式,可她没有人帮忙只能拖累乌骓了。顺着它的脖子上的毛摸了摸,厚实的披风一角掀起一弯弧度,鱼璇玑已经登上马镫坐上去了。乌骓极为配合,任由她驱使自己朝任何方向走。
北蛮荒原一年四季都冷寂萧索,尤其是这十月天在这里算是已经进入冬天了。手冷脚冷,鱼璇玑伸手搓了搓试图让手生出些微的温度来,不过显然是徒劳无功了。抬首望着苍茫无野的雪山一座接连着一座,她眉宇间凝着股沉重。她走的是前往藏宝地点的捷径,若是按照藏宝图上的路线来起码要绕上两个圈子的原路,而这条近路只是险要了些,距离倒是近。
再过得四五天就该到了,那时候也是她见司空天的时候……
不管脑中怎么想,她已经策马而行了。
在她身影消失在原处雪山夹缝中的瞬间,曲折拐角处走出一行四个人来。“爷,王妃已经走远了,我们要不要继续追上去?”
以前不曾见过这未来王妃是何模样,约莫从赤焰只言片语中听过是个绝顶聪明有着倾城绝色的女人。他们本是阴暗的存在,是爷手中的刺伤敌人让其无法还手的利刃,可每个人都没想到犹如宝剑首次出鞘,却没有见血而是找寻人来了。
爷在云雾山找不到她那种浑身都散发着噬魂戾气的模样让他想起爷初次上战场,杀人杀红了眼还年少的他。他的眸眼里总是透出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毁灭决然,看得人心惊不已。从云雾山一路追到这里,好不容易碰见王妃,他本来很想去跟她说话抱着她的,可不知为何隐忍了悄悄跟跟在她后面。每到夜深人静时,偷偷地去看她那么一眼,偶尔还会查看她身体状况如何,种种迹象看得出爷对王妃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不过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他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王妃入了北蛮荒原后,爷就让多余的人都散在山口,就带了他们三个前来。跟王妃也有段时间了,要这么跟下去是做什么?
高大岿然如大山般的男人站在覆盖着浅薄冰雪的动土地面上,他墨发束起黑色大氅披挂在身上,暗蓝的眸眼里看得只是那漫天白色中的一点玄墨。赫连烬抿着那双削薄殷红的唇,俊美无俦的脸上透着肃杀,道:“继续跟。”
他来这里就是不放心璇玑,这些天她在黑暗中的无措和痛苦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奇怪在司空天的林木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她那样憎恶于她有灭门之仇的司空天,在取了爵身后毁了他的陵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似乎,事情并非如此。
璇玑不曾露出开心的模样,精神也太恍惚了,连他们跟着这么久都没发现。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约莫猜得出某些事似乎有转变。她能放下前生的仇恨解了心里的包袱他会很开心,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恰巧相反。
璇玑,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我心忧忧,片刻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