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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不人不鬼的妖物,竟是百里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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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妖物开始疯狂地在地上扭动着,伸着嘴想要将荷包咬住,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

    夏侯眉妩又何尝不是?泪水早已把她的脸打得湿透,流淌着的,分明明全是恨。

    “这样关着你,有多久了?是不是自灭门那天起你就已在他的手上?”

    妖物点头。

    “相国府的大火是他放的,灭相国府门的人是他,将长歌救了的人是他,把你迫啊害如此的人亦是他,对不对?”

    妖物再点头。

    “他把你囚禁,是为了玉玺,对不对?”

    妖物仍点头。

    每一次点头,都让夏侯眉妩向地狱中又沉了一层,每沉一层,她心中自小孕育的情便被剥去一层,皮囊除去,露出模糊血肉。

    深情不寿是假,不堪一击是真。

    “爹爹,他折磨如此,你都没有说出玉玺下落,当真好骨气,歌儿为你骄傲!”

    原来,这不人不鬼的妖物,竟是百里相国,竟是长歌的爹爹!

    百里相国扭曲的身子忽然停住,怔怔看了看夏侯眉妩,又怔怔看了看她手中香囊,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呜呜咽咽哭得更伤人心。他为玉玺所保留的一切尊严如今都化作屈辱,在自己亲生女儿面前一览无余,坚强如他,哭得像个孩童。

    夏侯眉妩伸手将他抱入怀中,他的身子好轻,轻得知剩下一副骨架一张皮囊,夏侯眉妩紧紧拥着他,想起幼年在相国府的花园中玩耍,玩得倦了,总撒娇要爹爹来抱,爹爹慈眉善目,笑着将她抱入怀中,那时她觉得在爹爹的怀抱中,可以天塌不惊。

    现如今,这个伟岸的男人佝偻如蚁,而她夏侯眉妩,却连一丝温存也无法给予。

    她着实不孝。

    夏侯眉妩将爹爹的头放在胸前,如年幼时那般甜甜道:“爹爹,感觉到了吗,它仍在这里,很安全,我会护着它,与它一同迎接大瀛新君登基,你可以瞑目了。”

    百里相国从她怀中扬起脸来,笑着,一如从前那般慈祥。他点了点头,嘴唇翕动着,说出了一句无声的话语。

    夏侯眉妩无法自已,将他死死拥住,泣不成声。

    “爹爹,歌儿知道你苦,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一切苦楚都不会再有了,没人能再折磨你,歌儿保证。”夏侯眉妩抬手擦了擦眼泪,从袖中摸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来:“爹爹,对不起!”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这一把匕首自后背重重插啊入了百里相国的胸膛里,鲜血立时浸透了夏侯眉妩全身,沿着她的胸口流上高挺的肚腹,温温热热,在那里凝聚,似是要将那里面的婴孩重重包裹。

    “孩子,你外祖父要抱你呢!”

    夏侯眉妩笑着,伸手抚摸上了肚子,抚摸着那不散的温暖,是分别多年后的骨肉团圆,迟到了这许多年,可是依然来了,可见上天时眷顾他们的,不是么?

    她凄凄然笑笑,将百里相国的眉眼细细打量,看他一副面容平静而安详,这便是她能为爹爹完成的最后一桩心愿了。

    好在爹爹走得不哭,她,心已安。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的肚子很疼,但与丧亲之痛相比,渺小许多。她一手抚摸着肚中孩儿,一手搂着爹爹,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面带微笑,迎着进入房间的那一道身影。

    熟悉之至。

    她用生命爱着的那张面容终于于灯影中显现,一半是明,一半是暗,忽明忽暗,如他的帝王之心,有良,有奸,好坏永远不是定数。

    夏侯眉妩展露倾国之笑,极尽妩媚。

    “你来了,阿眠。”

    耳边响起的,是爹爹临死前无声的话语:“歌儿,你要幸福。”

    幸福啊!

    她呵呵一笑。

    秦牧眠来了,身后跟着红啊袖。

    秦牧眠眼神冷冽,红啊袖眼神嘲讽,分分明明,看着夏侯眉妩。

    直到现在,夏侯眉妩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局,这房间哪里有什么解药,红啊袖不过设计让她进入离忧宫禁地,再碰巧和秦牧眠一同来至此处。秦牧眠最不容许别人背叛自己,看到自己的王妃将他的禁令置若罔闻,那么,他会做出什么?

    从前还好说,以秦牧眠对夏侯眉妩的爱,他可能姑息,可今时不同往日,饮了噬心散的秦牧眠,会做出什么?

    红啊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她没有想到夏侯眉妩竟杀死了百里廉,能寻到玉玺下落的线索被生生掐断,你说,秦牧眠会不会气得疯掉?气得疯掉的秦牧眠,会不会一剑杀了夏侯眉妩这个傻王妃呵,倒成全了她,从此她红啊袖和公子双宿双栖的道路上,再无闲人阻挡。

    红啊袖心甚快哉!

    却见夏侯眉妩十分镇定将沾满了血的匕首在自己袖口擦了擦,就那么虚虚握着,忽而开了口。

    “眉妩发现了件趣事儿,王爷想不想听?”

    秦牧眠面上表情未动,倒也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下去:“什么趣事儿?”

    “十几年前,相国府一场大火烧了整夜,合族全部灭门,这件旧事,王爷可还记得?”

    秦牧眠的目光闪了闪:“自然记得。”

    “王爷倒是路过得巧,恰救了被困在火海中的相国千金,百里长歌,是也不是?”

    秦牧眠扬了扬头:“是又怎样?”

    “人都以为长歌后来被送到了万佛寺,远离恩怨,静静长大,实则不然,长歌自始至终都在你的视线范围呢,你让她以为是在宠她,爱她,实则在瞒她,利用她。当相国一颗头颅在城门上高悬时,整个大瀛都以为他死了,玉玺从此了无音讯,却不曾想,那城门上的头颅是假,百里相国仍活着是真,黎王爷身份两重,是王爷,亦是锦灰山庄少主,身边高手如云,区区以假乱真的易容术怎么可能难得倒他?所以,世人的眼睛皆被骗了,就连长歌,亦被骗了,是也不是?”

    秦牧眠仍定定注视着她:“说下去。”

    “长歌傻得很,不过那么小一个孩子,能看明白什么?自你救了她,她的心已无可救药系在了你处。你栽培她,每一步棋下得干净利落,从相国府那场大火,到长歌刺杀夏侯洵,机关算尽,她不过是颗棋子,你的棋子,需之则用,用之则弃。你可曾,哪怕有那么一刻,将她当成一个完完整整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姑娘看待过?”

    夏侯眉妩凄厉笑笑,笑得一切如同亲历,秦牧眠看得恍惚,仿佛此时此刻长歌就站在他的面前,言之凿凿,历数罪行。心,千疮百孔,痛得无以复加。

    秦牧眠上前走了两步,一张俊秀面容完完全全显现在灯光中,异常分明,分明得让夏侯眉妩揪心。

    “你猜得没错,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长歌,但,我究竟爱不爱她,与你有何关系?”

    “是与我没关系。”夏侯眉妩拿着匕首晃来晃去,明晃晃的光照得刺眼,红啊袖在一旁看了胆战心惊,出声提醒:“公子,离这疯子远些,她手上有匕首,恐伤了你。”

    “红啊袖姑娘,你还真是王爷的贴心小棉袄呢!”夏侯眉妩的刀不时滑过自己的手腕,鲜血就这么被她漫不经心地释放出来,是异常妖冶的红:“不过红啊袖姑娘也太紧张了些,王爷是何人,我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你说是不是?”

    手腕间的红流淌得触目,秦牧眠赶紧上前了几步,将匕首从夏侯眉妩手中夺了过来:“这老怪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如此作践自己?”

    “作践?”夏侯眉妩吃吃笑:“但凡爱上你的女人,哪个不是作践自己?王爷好本事,眉妩甘拜下风。”

    看她腕上的血越流越多,秦牧眠着实有些发慌,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坏了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现在先随我回去,你受伤了。”

    夏侯眉妩很满意地看到,红啊袖的眼睛惊恐地圆睁了起来。

    夏侯眉妩挣了挣秦牧眠的手:“坏了你的事?王爷,我是在拯救你呢!”

    秦牧眠握着她的手,松开了。

    夏侯眉妩将相国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地,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秦牧眠这时候才看到她腹前已满是鲜血,一时间,吓得脸色刷白。

    仿佛看出了他的惊恐,夏侯眉妩笑了,抬手抚摸着肚子:“王爷莫怕,孩子好好的,不过是衣服被相国的血染透了而已。”

    秦牧眠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侯眉妩仰头咯咯笑着:“怎么,王爷也会害怕的么?这么害怕,为何不为自己积点德呢?”

    “积德?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大瀛需要我如此。”

    “看看,多么冠冕堂皇,大瀛需要你,所以你就把已失去了双手双脚的相国像个狗一样关在这里,关了整整十几年,严刑拷问,你这方法真好啊!反正长歌都已经在你手上了,为何不换一种方法让他开口,除了折磨,你就不会旁的手段了么?”

    “我不能!”秦牧眠道:“长歌会恨我。”

    “长歌已经在恨你了。”夏侯眉妩哈哈大笑着:“别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这老天爷可长着眼睛呢!”

    “夏侯眉妩!”秦牧眠怒吼:“别以为你怀着身孕做了错事我就一定会让着你,若再得寸进尺,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又来拉夏侯眉妩的手。

    夏侯眉妩大力挥开,那么大力气,顺势一个巴掌便扇在了秦牧眠的脸上。

    “你滚!”夏侯眉妩连声音中都带了哭腔:“我一直以为我爱的人心中装着天下,装着万民,装着苍生,没想到我错了,你心狠手辣至此,连自己的枕边人也能算计,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夏侯眉妩哭着,摇摇晃晃朝秦牧眠走去,身上的血在光影中忽浓忽暗,如大朵盛放的红莲,胭脂胆战心惊地看着,觉得此时此刻的夏侯眉妩,身上竟透着一股子妖气。

    眼睛里淌着泪水,可嘴角却弯起好看的弧度,夏侯眉妩在哭,亦在笑,哭哭笑笑,整个人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璀璨泪光中站着的秦牧眠,如此光芒耀眼,似神明。

    如恶魔一般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