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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眉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身后果真并排列了几顶帐篷,看来是给萧胡女及官员略作小憩用的。
夏侯眉妩看了看萧胡女,只见她随意倚在椅上,以手支头,慢条斯理道:“有了身孕的人,还是要避避风的好。”
“多谢。”夏侯眉妩淡淡回礼,便扶着满琼进了帐去。
帐篷中的陈设一应俱全,正中支了一火炉,炭火烧得正旺,甚是和暖,屏风后设了张床,夏侯眉妩甫一看见,便觉得倦意袭来,和衣在上面躺了,想小憩片刻。
帐外赛马助威声隆隆,满琼抵挡不了这热闹的诱惑,跑到帐篷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观战。夏侯眉妩睡得朦胧,听见这热闹声中有一丝异样,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腕上便有了一丝凉意,滑滑腻腻的感觉,让她猛然惊醒。
此时此刻,手腕上正盘着一只碧色小舌,冲她吐着信子。
阿眠,阿眠来了。
夏侯眉妩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
睡意顷刻间没了踪影,小蛇沿着夏侯眉妩的手腕一路向上,趴到她的肩头,信子吐得更加频繁。
它的口中,像是叼着一样物事。
夏侯眉妩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拿出,原是一张字条,秦牧眠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温润,只言片语,仅三字:夜,归家。
长久的等待终于见了曙光,夏侯眉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知不觉又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爹爹要来接我们回家了。”
秦牧眠素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情,这三个字明明白白告诉夏侯眉妩,她什么都不用做,只安心等待着便好,及至入夜,便是重逢。
夏侯眉妩在帐篷中一直呆到日落时分,阖目假意睡着,期间萧胡女曾来看过她一次,见她睡得香,便甚觉满意,低声吩咐了满琼几句让看好她,便又出了帐去。
夏侯眉妩是被满琼唤醒的,她一张笑脸明艳,喜滋滋道:“夫人,外面燃了篝火,歌舞正要开始,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夏侯眉妩知道,活泼如满琼,在这帐篷中呆得烦闷,是如何也坐不住了。
“也好。”夏侯眉妩站起了身:“记得把手炉给我添热些。”
甫一出帐,便有欢声笑语飘来,穿了盛装的男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象征神明的篝火燃得正旺,引得头顶苍穹一片明亮,依稀可见繁星点点,如碎金洒成了河,璀璨夺目。
对于胡人而言,这是吉兆,预示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灾无难,无战无伤。
确是好愿景。
夏侯眉妩无意歌舞,目光暗中在人群中搜索,却并未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身旁人来人往,胡地儿女唱着当地民谣,手挽手舞蹈,渐渐跳出一个圆圈,将萧胡女和夏侯眉妩圈在其中,歌唱着辞旧迎新的喜悦。
“你看,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或许你们认为上儒是蛮夷之地,不受教化,可是在我看来,没有哪一国的百姓比他们更让人喜爱,这里便是我为了先皇一直坚守的地方。”
萧胡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大,刚好可以让夏侯眉妩听见。便在此时,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碎成千万朵,妆点了清寂星空,映出萧胡女一张坚毅面容,很美。
夏侯眉妩正觉惊艳,眼前一切光芒忽然尽敛,仿佛黑夜骤降,大地从此不见黎明,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原,一切歌舞都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惊慌失措的,是方才还在欢乐的上儒百姓。
夏侯眉妩抬头望天,星河不见,四野一片寂寥黑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人,将这上儒的夜,偷了。
时机正好,夏侯眉妩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黑暗中不辨方向,她本能地向与萧胡女相反的方向跑出,萧胡女的声音恰在不远处响起,威严而硬朗:“传我的令下去,有谁胆敢再奔跑一步,喊叫一声,格杀勿论。”
这声命令一下,荒原上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夏侯眉妩亦止住了步子,心里着急得很,不知该如何逃出萧胡女的手掌心。
阿眠在哪里?
夏侯眉妩心中喊着秦牧眠的名字,萧胡女的声音再次响起:“黎王妃,可受了惊吓?莫怕,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
夏侯眉妩屏住了呼吸,不敢言语。
萧胡女的声音变得冰冷,又是一道命令传下:“来人,把夏侯眉妩给我找出来。”
脚步声开始在四周响起,有人摸了火折子想要点火,擦了几下,却是徒劳,所有可以带来光明的东西仿佛顷刻间都失去了作用。黎明像是当真从这片苍茫大地上失去了踪影。
上儒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这可是神明愤怒,要惩罚他们了?来年,并不如愿。
忽地,几道箭矢离弦声破空而来,伴随着几声哀嚎,人群便又开始躁动起来,萧胡女方才的命令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便显得微不足道,百姓尖叫着,仓皇奔逃。
命悬一线,夏侯眉妩再不管周围如何,没了命地狂奔了起来。
不断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剧烈的撞击惹得她几个踉跄,奔跑的步子也渐渐不稳,就在她脚底一软将要栽倒之时,忽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结实的胸膛抵着她的额头,有淡淡的兰花香气飘过,唤醒她记忆中无数个拥抱场景,周围的尖叫和死亡已经无所畏惧,什么都微不足道,唯一值得在意的是,他来了,来接她回家了。
“眉儿,我来接你回家。”
泪水顷刻间涌出,夏侯眉妩抱紧了秦牧眠,在他胸前呢喃:“阿眠,我想你。”
他二人来不及小叙,秦牧眠将夏侯眉妩抱起便在黑暗中迅速移动,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秦牧眠却能来去自如,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他们仿佛走了许久,久到鼎沸人声都已消失,马儿的轻蹄踏出哒哒声响,车轮碾过荒原贫瘠的土地,夏侯眉妩才发现他们已经安安稳稳坐在了马车中。
光明便是在此刻来临了。
马车里燃了烛火,陈设仍是她离开时模样,秦牧眠此时正抱着她,低头看她略带苍白的容颜:“萧胡女可有欺负你?”
他那语气,像是三岁孩童被人抢了玩具,很是不满。
“没有,她对我倒是很好。阿眠,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里瞬间便没了光亮?”
“不过是鬼谷先生摆的阵罢了,处在阵中的人眼前会产生幻觉,以为天地间都是黑暗,其实那里的篝火从未熄灭过。萧胡女对你的看管很严,我又不愿与她兵戎相见,便只能用此法将你救出了。”
“鬼谷先生果真名不虚传。”夏侯眉妩称赞道:“有他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秦牧眠笑而不答,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可知萧胡女为何掳你至此?”
“不过是为了一个夙愿罢了。”夏侯眉妩想到萧胡女的眼神,道:“失去了先皇,她很寂寞。”
“你是说……”秦牧眠有些惊讶:“萧胡女和先皇……”
夏侯眉妩点了点头:“宫闱秘辛,不过是史书不愿眷顾的琐事,除了这故事里的人,谁会在意呢?”
“她虽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用你来威胁我,这一点,我是绝不容许的。”
夏侯眉妩有些担心地问:“阿眠,你要怎么做?”
秦牧眠笑了:“很简单,入宫,与她谈谈,看她出的价究竟合不合我的心意。”
夏侯眉妩的目光一瞬有些黯淡:“情感也可以当做筹码的么?”
“有何不可?只要能达成所愿,天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自古帝王无一不是如此,先皇亦不是特殊。更何况,萧胡女已经将她的情感做了筹码,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秦牧眠的话语总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难事,他生来便该做王,高高在上如神明般不近人情的王。
自古帝王无一不是如此,哪个多情,哪个便输了。
夏侯眉妩的心隐隐有些刺痛,阖了眼睛靠近秦牧眠的怀中:“阿眠,我累了,想睡会儿。”
秦牧眠不答,和衣拥着她在床上躺了。夏侯眉妩的手在锦被下悄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那里的小生命也同她一起安睡,既平静又安详。她的眼前此时却忽然闪过一道血光,先时被秦牧眠捏着下巴强灌入堕胎药的情景历历在目,下体流出的殷红色的液体将她的裙染得血红,她徒劳而无力地撕扯着衣裙,可那小生命还是从指缝间缓缓流失,红色的,血一样。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告诉阿眠自己有了孩子,绝对不能。
夏侯眉妩在满目血色中沉沉睡去,睡梦中仍不忘紧紧按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只这样,她便能够保护这个尚未成型的小生灵。谁都不该伤害他,尤其是她的夫君。
夏侯眉妩睡得不安稳,满头冷汗,梦里始终呓语,秦牧眠看着不对,皱了眉去请冷煜过来为夏侯眉妩把脉,诊出的结果令他吃惊。
夏侯眉妩已有了三月身孕。
秦牧眠看着床上这让他既恨又爱的女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可是仔细品一品,与上次不同,好像欢喜居多了些。他的心正慢慢接纳,包括这女子腹中那留着南宫家与夏侯家血液的孩子。
仇恨也可以化解,没那么难,不是么?
秦牧眠想着,掀开锦被,想摸摸那孩子,可眼前看到的一幕却令他震撼,夏侯眉妩的手紧紧的按在肚子上,将中衣攥得起了褶。秦牧眠刚想把她的手移开,岂料她的身子本能地向后躲了躲,如弓箭一般弓起,不再让秦牧眠靠近她分毫。
她要保护这孩子,即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亦要拼了命保护他。
夏侯眉妩这姿势,睡得极不舒服,秦牧眠狠了心要将她的手移开,她的手却攥地更死,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下来,反而弄疼了自己,夏侯眉妩纤眉紧皱,嘤咛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