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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月色,急匆匆而来的人,只是不停轻拭着额间的汗水,四处观望着,确保周围无人之后,才急忙忙的冲进了胤祉的书房。

    还未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胤祉却已然是抬起头,手里还滴落出了几滴鲜血,皱着眉头,凶狠的盯着他,显然是被打扰了之后的不满。

    来人见他那副样子,也是被吓得不清,他家主子一向是以温和示人的,他也是甚少见他露出那种神情。如今被胤祉怎么一吓,也是呆愣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胤祉只是看了眼那已经沾上了血的纸,只是轻叹了口气,“算了毁了。”眼里满是可惜,却似乎不在意自己出血的手指,只是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便是熟练的拿起一旁放在的金创药洒了上去,又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缓和了脸色,问着来人“这急急忙忙的,出了何事。”言语间显然是有些不满。

    来人这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跑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爷,宫里传来消息,十八阿哥没了。”

    而他只是呆愣了一会,便反应了过来,嘴角挂起了一丝了然的笑容“是吗?”

    来人见他不急不缓的样子,到是把他急的满头大汗,疑惑的问了句:“爷,我们不进宫吗?”

    他才微瞥着头,看了他一眼“急什么,去看着四阿哥府,看四阿哥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在动身不迟。”

    那人却依旧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却是颇有些无所谓的道:“这种事,去的早不如去的巧,何必在这种时候上皇上面前彰显存在感,行了,快去瞧着。”

    来人只是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跑到门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担忧的问了句“爷,要去叫大夫吗?”

    胤祉只是看了他一眼,楞了会,又回应了过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下去吧。

    待到来人,彻底消失在月色中,他这才轻缓了口气,眼里满是说不出的意味,将那从书上撕下来的字,用稀糊粘到补纸上,又用刀修磨了下边际,这才借着烛火,细细看了下,确保其天衣无缝,才露出了笑容“结束了……”却又是如此的苦涩。满是狼藉的桌面,一手细小的伤痕,只为这薄薄的一张。

    而乾清宫内,太子醒来的时候,却是不见康熙,而这满宫的萧瑟,让他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只是疑惑的走到门外,却是发现候着的居然是梁九功,便是随意的询问了句:“皇阿玛呢?”

    他本是随意一问,可梁九功那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让他更是疑惑不解,他越是不说,他便越想知道。良久,梁九功才蹦出了一句,说道是,康熙去议事了。

    他只是瞪着梁九功,霸气十足的问了句:“是吗?”

    梁九功赶紧点头,似乎想是为自己打气。

    这让他更是不高兴了,梁九功向来是伴随着康熙,他去那里,他便去那里。偶有几回,他夜宿乾清宫,康熙会让他伺候他,便再不曾见过梁九功离开过康熙。而这三更半夜的,康熙不知所踪,却是留下梁九功,更不让自己知道他去那里,这让他十分的郁闷。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康熙肯定是去干了那档子的事,所以才瞒着自己,让梁九功堵着自己,越想他便窝火,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咬牙声是此起彼伏,可见他的气氛,袖中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让梁九功都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很疑惑照理来说,十八阿哥去了,康熙去看看也没什么,却为何要瞒着太子这个当哥哥的,这是早晚都会传开的事,而康熙只是淡淡的道了句:“他不喜欢。”便再没有说过任何的话,只是让自己看着太子,便去了阿哥所。

    梁九功一直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太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丝毫是不输康熙,让他也是有种压迫感,却是不知道,太子是想歪了。

    梁九功还在低着脑袋,减少存在感时,不知何时太子却是不见了踪影,等他感到那丝压迫感不见了的时候,这才抬起头,刚想松口气,却是发现人不见了,那叫一个慌,死命的踹了几脚候在门外的小太监,气急败坏的问了句“太子呢?”

    那莫名其妙就被训了一通的小太监,只是指了指远处毓庆宫方向,说道是,太子往那边走了。

    梁九功这才瞪了一眼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

    回到毓庆宫的太子,见谁都是黑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银子似的,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可见他的怨念。

    而去了阿哥所的康熙,还没等到他进去,门外便已然是侯了一群的阿哥,有的眼里还溢出了泪,一见到他就是各种伤心的模样。

    这让本欲低调处理此事的他,似乎是有些不悦。这本是弟死兄泣的景象,侧面验证了皇家的兄友弟恭,在他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毕竟当初太子的疯话带给他的触动不是一般般,太子虽

    然冲动,却也胜在一个真,如今想来,他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他并没有派人通知他们,他们却是在自己前面赶到了宫中,本就不曾见过几面的弟弟,甚至还曾一时风头无两,如今他们却是一片哀泣,这其中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做过他看的,他又怎会不知。

    可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何尝不是他的错,若他不曾将胤阶推入一个高点,这群阿哥,又怎会因为一个幼龄的弟弟,第一时间就冲到宫里,何尝不是帝心难测,这其中的风险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进宫,一个兄友弟恭的假象总是比兔死狗烹的真相来的让人容易接受。

    却是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去到了胤阶的床前,附上他那已经冰冷的额头,终究也是说不出什么,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丧子之痛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真就那么没了,他也是会难过的。

    直到姗姗来迟的太子,出现之时,他才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情绪,却也并不意外他会出现;毕竟这些身居宫外的阿哥都知道了,他又怎会不知道。

    事实却是,回到毓庆宫的太子,生着闷气没多久,何柱儿便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出现在那里的太子,二话没说,便拿来素服,递给太子,让他换□上这有些鲜艳的衣服。

    太子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没有好脸色的吼了他一句“干什么啊。”

    何柱儿是一脸的惊讶的看着他“爷,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太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何柱儿脸上是满满的无奈,颇有种你怎么那么傻的感觉;却也是看了看四周,走到太子的身边

    “十八阿哥没了,那些阿哥都进宫了。”

    太子只是微楞的看了他片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康熙,脸上却还是一脸的不满,他也是意识到康熙这是有意瞒着他的,不然怎么也说不过去,一个身处在乾清宫内的,居然比宫外的阿哥知道消息还要晚,还是嘴硬的推开了梁九功递过来的衣服“关爷什么事。”

    何柱儿一看便知道自家主子又耍脾气了,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位爷“爷,何必落人口实呢。”

    太子这才挑眉笑了笑,指着何柱儿道:“看不出,你什么时候都那么有学问了。”

    眼见这位爷,半天不动身,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何柱儿是一头的汗,都快被他给急死了,哀怨缠绵的唤了一句“爷……”

    让太子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他喊得都抖了一抖,“行了,行了,别喊了,爷这是给你面子啊。”

    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更是让何柱儿无奈了,只因他根本不愿换掉身上的衣服,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他是堂堂的太子,又是哥哥,总不可能让他为一个奶娃娃去穿孝服。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带着点喜色,若是招人话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本身对十八阿哥就不是一般的反感,哪怕他再想装,本性就是如此。他到宁可不知道这档子事,毕竟那一景象,就会让他想起,前世那废太子时,康熙的绝情,自然也是十分的排斥,却也明白这趟是非去不可的,只是让他换衣服,他是怎么也不肯。对于,这做戏只做一半的太子,何柱儿是深感无奈,他都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这太子却总会有时幼稚的跟个孩子一样。

    这或许也是康熙总是会怜惜于他的原因吧,毕竟他从不缺少儿子,更不缺少臣子,宫廷险恶,贵在一个真。

    也许这才何柱儿眼里,是他在意气用事,可在他孩子气的另一面,却有着自己的思量。康熙既是有意瞒着他,自然是不愿他去凑这个热闹的。若是真的知道了,不去,难免将来让康熙猜忌;若是去,却还特意去换套衣服,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宁可招人以话柄,他也不愿让康熙留下芥蒂。毕竟这全天下的人,除了康熙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哪怕前面全是荆棘密布,只要有康熙挡着,任何人都是伤不了他的。

    是以,太子是一脸无所谓的坦荡荡的去了阿哥所,康熙见他到来也是露出了颇有些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