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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瑰将张易之请进内衙,嘘寒问暖,巴结之情溢于言表。
仔细说起来,张易之与周瑰,确实是故人。
这个周瑰,三十岁时明经及第,取得了做官的资格,本来打算去哪里混个主簿或者县尉熬资历。后有好心人提醒,备了大礼,找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开后门。那太平公主见周瑰长得帅气,又礼貌懂事,很是有些喜欢,打发他担任括州长史。
周瑰到了长史任上,工作更是兢兢业业,私底下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再一股脑儿全部进贡给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见他政绩非凡,找了个借口,让上一任的刺史提前退了休,周瑰顺理成章地成了括州刺史。
再说张小蜜,起初并不是皇上的小蜜,而是太平公主的小蜜。太平公主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见她妈妈晚景凄凉,于是忍痛割爱,将张易之送给了她妈。当然,张小蜜的政绩也不错,深得皇上的宠幸。
周瑰与张易之,都是走的太平公主路线,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自然是故人不假。
正当周瑰设宴款待张易之,管家又来报告说,嘉州赵先生来见。
周瑰道:“混账东西,没看见有贵客在吗?就说今日不空,让他改日来见。”
张易之笑道:“既然是周大人的老友,自不是外人,何不让他一起来喝酒乐呵。”
周瑰想,就等你老爷这句话了,便说道:“既然上差不嫌鄙陋,就叫他进来罢。”
不一会,进来三个人,当中一个便是在缙云县衙参与拍卖的买家赵思归,左右两边一边拽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两女孩虽是粗布衣裳,但俱是眉眼如画,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原来,单绫一直守候在周萱府邸之外,等到天断黑之时,正打算趁夜色潜入进去。不料赵思归与周萱拽了两个女孩塞进了一辆马车,自南门而出,径直往括州而来。单绫也自县衙取了马匹,来不及告诉徐驰,只让衙役通报一声,一路尾随着那辆马车,进了括州。
待赵思归熟门熟路地进了刺史府,以前的猜测也就变成了事实,慧慧失踪以及秦娘子被掳掠的罪魁祸首,十有**便是括州刺史周瑰。而周萱及赵思归,就是两大帮凶。
单绫本欲潜入进去一探真相,查探慧慧到底在不在刺史府中,但又怕打草惊蛇,让寻找慧慧的线索再次中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单绫心里不得不承认,徐驰的心眼儿极多,想办法拿主意的事情留给他,必定比自己蛮冲蛮撞的效果要好得多。
周瑰将张易之介绍给赵思归道:“这位是洛阳来的贵客,张五郎张先生这位是下官的同乡好友赵思归赵先生。”
两人早就在缙云县衙见过面,遂互相拱手致礼。像张易之那样财大气粗,把银子不当银子的人并不多见,又见堂堂刺史在张易之面前也自称下官,且执礼甚恭,赵思归就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得明白,这个张五郎先生的来头不是一般人所能匹敌的。
赵思归与周瑰系同乡,在括州、嘉州、台州数处地方,都有生意。周瑰之所以能青云直上,赵思归功不可没。周瑰还在长史任上时,能量不是很大,毕竟上头还有人管着,所能搜刮到的,很是有限。此时,幸得同乡赵思归的帮助,才能维持周瑰的巨大花销。
周瑰顺利接管括州之后,两人更是官商勾结,囤集居奇,倒买倒卖,沆瀣一气。赵思归知道周瑰嗜好未开苞的小萝莉,便投其所好,在括州及周边各地,投放大量眼线,充当猎头,只要发现了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长相姣好的女孩子,便坑蒙拐骗,使尽一切手段,也要据为己有。
谋害亲夫的张刘氏,便是赵思归投放的众多猎头之一。
张刘氏起先是赵思归的姘头,时日一长,颜色一衰,张刘氏便成了明日黄花,没人要的破鞋。赵思归知道张刘氏好吃懒做,便做主撮合给缙云城里鳏居的张老实,顺便充当他的眼线,每月给她些钱财。慧慧便是张刘氏捕猎到的第一个目标。
至于张刘氏耐不住寂寞,与华屠勾搭上,再与华屠合谋杀害张老实,则纯粹是节外生枝了。张刘氏逃跑之后,只好找到老相好赵思归,寻求帮助。赵思归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东窗事发,自己也难逃干系。赵思归则将张刘氏交给周瑰,限制其人身自由,等于是圈养起来了。
多年来,由赵思归掳掠来的年幼美貌女子不知凡几。赵思归心里一本糊涂账,没有个准确数目,但周刺史的账目可就清楚多了。周刺史还有个嗜好,就是给自己中意的女子,上过床的女子画个像,以立此存照,有如后世天朝某官员的**日记。
要说起来,这周瑰的嗜好还真不少。赵思归送来的女子,过个一两年,周瑰玩腻了,就大肆送人,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平级的同僚,甚至是下级的县属官吏,都曾愧领过他周瑰送去的女子。括州下辖的松阳、遂昌、龙泉等县令,对周瑰的知遇之恩,可谓是感激涕零,自然对周刺史忠心耿耿,无不坚决拥护周刺史的领导。
徐驰刚上任时,如果立马拜访了周刺史,必然会得到刺史大人的格外青睐。徐驰是两个宰相举荐来的,年纪轻,前途不可限量,周刺史自然也会拉拢,并且早早替徐驰预备了好几个漂亮的小丫头,打算供徐驰挑选的。无奈徐驰第一次见周刺史就闹了一处大戏,对上官不但缺乏应有的尊敬,还蛮横无理,气焰嚣张。
千错万错,就是错在徐驰是个非砖家叫兽型的穿越者,假如徐驰一开始就像别的穿越者一样,能够迅速适应大周的风土人情、言行处事、世俗规则,那就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说不定很得上司的赏识,在县令任上干出一番大作为来。
当然,这些都是前言后话,话题还是回到括州刺史府的晚宴上来。
周瑰见赵思归一边拽了个女孩,那两小女孩也甚是水灵,撩拨得周大人心痒痒的,感叹赵思归真的是好手段,总能弄到新鲜货。表面上却装做很是不解,问道:“赵兄,你这是怎么回事?带两个小女孩来周某府上?”
赵思归恭谨地答道:“禀大人,草民在永康集市上,见这两孩子长的利落,便买下来,想送与大人,为大人端茶倒水甚么的,也算是做桩善事。”
两小女孩怯怯地站在桌旁,说不清是迷茫还是害怕。
赵思归是坑蒙拐骗的老手,一般的小女孩到了他手上,一番软硬兼施,哪还有不乖乖依从的道理?像秦娘子那般机灵,侥幸逃脱魔爪的,毕竟不多。
周瑰笑道:“赵兄真的是雪中送炭,周某正发愁无人可伺候张大人,不料赵兄解了燃眉之急。”
赵思归慌忙道:“此事万万不可,草民也是随手从市集上买来的,未来得及调教,乡野丫头,粗陋无礼,冲撞了张大人,草民担待不起呀。”
“哦……”周瑰与张易之相视一笑,周瑰道:“赵兄多虑了。张大人身居高位,深得皇上赏识,不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于调教丫头之道,亦是颇有心得,你我二人,难望张大人之项背呀。”
赵思归忙站起来,朝张易之深施一礼,致歉道:“恕草民无知,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大人,望乞恕罪。”
张易之哈哈笑道:“二位太客气了,今日得见二位,不枉五郎来江南一遭张某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张易之对周瑰赵思归很是满意,毕竟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事事处处都贴心窝儿。一高兴,便忘记了身份悬殊,竟然敬起二人的酒来。
男人在一起喝酒扯蛋,最后必定扯到女人头上去,臭味相投的三个人找到了共同话题,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张易之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平常在皇帝身边一贯谨小慎微,今日犹如出了牢笼的鸟儿,自然大吹特吹,显摆起来。周赵二人更是刻意奉承巴结。
男人扯完了女人,一般就是再扯到仇人,无非是好勇斗狠,快意恩仇。扯着扯着,不知怎么的,又扯到了徐驰身上。虽然徐驰能量太小,能力过低,还够不上当他们仇人的资格,但还是扯到了。
周瑰打发人给两个女孩梳洗打扮去了,接着道:“说起那个混小子,完全是无法无天,周某若不是顾忌到武相爷与狄相爷,早将他押解遣送到京城了。”
张易之笑道:“不急不急,让那混蛋再蹦跶几日,等他将另外的三十五块地全卖完了,到时人赃俱获,再修理他不迟。”
“大人英明。”赵思归一脸龌蹉,谄媚着说:“张大人在缙云县衙时,可曾注意到两个小娘子?那两个小娘子虽然年纪略微大了点,但模样身段儿俱是百里挑一,到时,嘿嘿……张大人给他来个一箭三雕……嘿嘿!”
赵思归所说的小娘子估计是单绫与柳絮儿,因为秦娘子早就发现了赵思归,有意避开了他的视线,赵思归应该还没察觉。否则的话,他现在的心情,没这么安稳,心安理得。
“不算大,不算大赵兄说有两个?可张某只看到一个,还是赵兄眼力好呀!”张易之以为赵思归说的是秦娘子。秦娘子比起赵思归刚刚领来的两个小丫头,年纪自然大上一两岁,明显成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