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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船上,阿史那姬曼有了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她本是命定王者,本就该统领这个世界,现在她只不过是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想着自己能从恁大的风暴中平安脱险,定是天佑她。只是没平静一会,狂风又开始大作,这次来得比刚才更加猛烈了一番,飓风携带着十几米高的海浪层层递进,看得人触目惊心,阿史那姬曼似乎是看到了海浪里隐隐浮现出来的尸体,像是刚才自己的部下应该已经全部死光了,不禁一阵发寒。但并不是为了那些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而是为了自己。阿史那姬曼头上的屡屡孔雀羽毛已经被海水浸湿,先出一副落汤鸡的滑稽样子,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直低咒着,“你是想击败我?休想!啊,这风是婊子养的?居然这么凶残!我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随着更大的海浪席卷而来,阿史那姬曼所在的船只显得更加渺小,一下子就被倾覆,连带着她一起落入海中。
可是她够坚韧,要是不够坚韧的话,也不可能为了野心而坚持策划了这么十多年,也不会今天睥睨天下的地位,她开始在水上扑腾,往往是一飞出海面,就让肆虐的狂风再度击落到海里,几趟下来,她已是精疲力竭,但偏偏天还不想收她,给她留下了一根浮木,她立即趴在上面,紧紧抓住。这风来得凶猛,去得也果断,不多时,一望无垠的海面就恢复了原先的姿态,阿史那姬曼也松了口气,站在一直下个不停的暴雨中,看向东北方海天交界处的点点船只,眼眸微眯,眼看着独孤璟的船只离她越来越远,她就是追赶不上,而且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同他们对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回程,她站在一根木板上,仅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划着木板,是远远不够的。好在远处岸边跑出来了一群想要趁风暴刚过,在浅海多捞一些海鲜的渔民们,他们看见了阿史那姬曼,也主动将小渔船开了过来,他们是认得这个高调的女王的,就是她一直在为百姓谋福利,铲除妖孽的呢,他们顿时都生出了几分景仰,恭恭敬敬地将她迎到了大船之上。其中一人狗腿地对她说,“想不到女王这么英勇神武,在海上狂风大作的时候,还敢在海上逗留同风暴对抗!”另一人就说,“女王头上湿湿的插得是鸡毛嘛?不是很好看啊,俺家的公鸡尾巴边上的毛可比这好看多了,小的待会一回去就给你拿!”
阿史那姬曼斜眼看他,“还从未有嘲笑过我的人活下来过呢!”他们皆愣了一下,传言女王仁慈亲民,怎会说出这么暴戾的话?莫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那人也没有个眼界,说话粗俗惯了,“女王啊,容我说句实话,您现在的样子同那天在街上看到的样子真是很不一样呢,现在脸上像是掉色的衣服,五颜六色的,那天看到的红唇,现在还没鱼内脏好看呢!”阿史那姬曼忍无可忍,也不顾念他们一行人救了她的情分,一手掐死一个,随后再扔回海里,这艘渔船全部解决,就跑到另一艘渔船,不过一刻钟时间,这些渔船就空荡荡的一片了,要是他们有幸能早点看清阿史那姬曼的真面目,就不会跑过来前来搭救,更不会荒唐地觉得女王仁慈亲民了。不过上天的安排就是这样,总还会又漏网之鱼幸存下来,其中一条渔船上一个机灵的小男孩这是第一次随父亲下海,对一切都保持着这些传统渔民已经丧失了的警惕感,当女王杀死第一个渔民时,他就悄悄地潜入了水中,好在阿史那姬曼并未发现他,他才能幸存下来。
这小男孩可给阿史那姬曼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原先是傍海而居的民族首领的嫡长子,而这一下子这地方最有权威的人都死绝了,男孩只是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当地居民,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也都开始质疑起来女王的仁慈道义。而女王也不想要这么快就导致人心缺失,荒唐地声称是渔民想要对她意图不轨,这下子天底下就炸开了锅,话传得多了,就成了女王遇海险,被一群渔民给蹂躏了,所有人都抱着一种同情,但参杂着鄙视地态度看女王,毕竟是封建社会,他们始终认为一个女子,还是这么肮脏的女子,是不足以胜任女王大位的,民心从骨子里开始了松动的迹象。
而落芙,独孤璟他们也成功地抵达了那个海岛,他们都觉得在海上真是不方便,明明在陆上一两天飞马就可以到达的路程,他们却走了五天。这个海岛果真一片死寂,了无人烟。虽然还有少数一片房子,但也已经破落不堪,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好在岛上水果还是很多的,够他们应对一段时间了。他们的到来,一下子使本来了无生机的海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像是从天而降一个民族,将整个海岛填满。败絮看到了海边的一整片沙滩,激动地不得了,在沙上翻滚着,小屁股却不小心给螃蟹夹了一下下,瞬间捂着屁股,屁颠屁颠跑向落芙,“妈咪母,它咬我!”落芙直接一句,“咬回来!”
败絮摇头,“败絮牙齿少,咬不动,妈咪母帮忙嘛!”落芙这才看了眼败絮手指的方向,原来是一只小螃蟹,可这么硬,怎么咬嘛!于是就对败絮说,“娘娘给你做好吃的,把它煮了再咬回来好了。”败絮欢呼雀跃,落芙一转身就晕倒了。败絮以为是落芙赖皮,不想要煮东西给她吃才假装睡着的,在边上不满的卡故意,“芙芙,坏!吃吃,呜呜”败絮见落芙不理她索性就用沙子涂抹着落芙的脸,将沙子放到了落芙鼻子中,可是落芙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照平时来说,落芙早该醒来追着败絮打闹才对,败絮小小的脑袋瓜子迟疑了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哇,娘娘不要死,败絮乖乖……”落芙失去意识也就那么一瞬间,现在听到败絮哭泣,怕她害怕,就立马睁开眼睛坐起身,不想被鼻子里的沙子刺激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将沙子全部见到了败絮的小脸上。败絮捂着小脸迅速逃离,落芙没有力气去追逐,眼里热泪盈眶,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给了她这么一个幸福的家之后还要收回这一切。独孤璟慢慢走近,却发现落芙红了眼眶,焦急问道,“芙儿怎么哭鼻子了?”落芙破涕笑笑,“沙子进了眼,你帮我吹吹!”独孤璟于是轻柔地帮她吹着,温热的气体呼在落芙脸上,让落芙更加想要哭泣,泪一个不小心,就全部跑了出来。独孤璟见情况不对,认真地看着她,“你是将眼珠子埋到了沙子里了嘛?哪来这么多眼泪?”落芙站起身不去看他,“那我心情不好嘛!你一直忙,都没什么时间陪我,我想哭不想啊,呜呜,为什么连哭都这么难!”
独孤璟抱歉地抱住落芙,把头抵在她的头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惹我的芙儿伤心落泪了。是我不好,都没花时间好好陪你,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一个人默默哭泣,我会心疼。”落芙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可是她再怎么吸鼻子,都对那固执的鼻涕,眼泪没什么作用,眼泪照流不误,鼻涕也笔直笔直地垂到了嘴巴里,咸咸的。独孤璟看着可爱,“芙儿真想长不大的孩子呢,这么大了还这么可爱!”落芙在心里却默默地说着,也许,也许我真的长不大了,不能同你一起白头了呢。
独孤璟将落芙轻轻放在自己腿上,一边任她玩弄,一边询问着属下最近大陆的动向。从他们口中,他得知阿史那姬曼杀害渔民一事,想不到他们尚未出手,阿史那姬曼就有那个能力把自己整得焦头烂额。独孤璟对这还算满意,跟凶神说,“继续在各地散播落芙当日在图塔引水救苍生,临危受命就苍生的事。”又同恶煞说,“你无需纠正那日阿史那姬曼杀害渔民的事,他们的思想是容不得这样一个不净的女人作为他们的女王的。继续散播落芙走火入魔细节,就说是已经我被阿史那姬曼杀害,落芙发狂随后殉情。”
落芙看着独孤璟,“你这是想要动用舆论的力量除掉她?那她手里不还是握着好毒水,只要她心情不好向河流里投毒,那么大家岂不是全都活不成了?”独孤璟却说,“要的就是这个目的,当她拿毒威胁我们时就意味着她已经失了民心,也嚣张不到哪去了。只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南宫言身在何处,不知道有没有将那先简安花种植成功。我们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落芙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南宫言,或者说这风向刚刚吹反,他们那就真的是走到绝路了。
阿史那姬曼最近倒是被政事弄得焦头烂额,民众里好像油然生起一种反抗她的情绪。尤其是原图塔,现西吐谷浑,那里的民众一直对着落芙解决了他们的用水问题而感恩戴德,万人上书抗议,要求不要除掉他们的女神。千乘也蠢蠢欲动,大肆宣扬着落芙等人英勇铲除天命巫师,还千乘一个安宁。吐谷浑也在铁三的暗中帮助之下,激起了强烈的拥护落芙的情绪。至于大天越就更不用说了,大家原本是因为太爱戴独孤璟,而仇视那将独孤璟杀害的落芙,现在却听到传闻,杀害独孤璟的不是落芙而是阿史那姬曼,而落芙只是用情过深,一下子情绪太激动才导致了发狂吸兔血。很多人听到落芙之后为独孤璟殉情而死,都不免产生了愧疚,明明是恁好的女子,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真是罪恶滔天。
而沙土之邦现任族长也被凶神找到,来出面证实落芙并非魔头,真正的魔头是阿史那姬曼。中原之人向来对沙漠里的民族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听姆勒说当初教会弥撒族巫蛊之术的正是阿史那姬曼,也一下子引发一阵哗然。他也没解释什么,只是交出了那含着恶毒诅咒的蛇身女子项链公诸于众。
阿史那姬曼从未想过自己登上大位后,还会出现这么多意料不到的反抗,但她手里拽着天下第一毒,自然底气也足了些。虽然民众对她的厌恶情绪高涨,但是军队却死忠于她,只因他们见识过好毒水的威力,不想要让自己乃至自己的家人遭遇不测罢了。
独孤璟面上是逃亡海外,实则依旧掌控着全局。观察着各地的一举一动。阿史那姬曼偶尔也会派人来围杀,但是不再那么莽撞,深怕再次遇到那狂风,也不敢肆意接近。落芙拉着独孤璟眺望着东边海域,“璟哇,看呢,那边好像还有陆地的感觉呢!”独孤璟应着,“那是麂乐岛,上面的居民个个身手矫健,是一带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的种族,他们不喜与外来种族接近,要是不必要的话,是不轻易出岛的。不用管他们便是,他们估计也不想要理会我们的事。”落芙点点头,不再多问。她是觉得这样的民族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许正在伺机等候中原大乱之际,渔翁得利,要知道再强的民族,随着人口的繁衍扩增,居住在那小小的岛上是不会满足的。况且终有一天,那小小的海岛是要容不下越来越多的人口的,侵略扩张才是真正的王道呢。她也没那么闲,仅仅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只身犯险,她可要留着大把的时间陪在独孤璟身边的呢。
独孤璟又叫恶煞将阿史那姬曼当初杀父弑母铲除巫族人等的事情在民间散播,在这件事上,也许阿史那姬曼没有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过错,为了夺取政权,杀了对自己不利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自己的亲人都对自己如同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比不上,又怎么能要求她对他们仁至义尽?留着他们,他们会整日想着谋害她,还不如杀伐果断些,一了百了,省得之后再来纠缠不清。只是民众是不太清楚皇室的潜规则的,都惊讶于阿史那姬曼的残忍,六亲不认,想是连自己最亲的父母亲都不放过,此人已经毫无良知可言,又怎么会顾及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于是,一下子,反抗之声此起彼伏,阿史那姬曼都有些招架不住的趋势。她想着用巫蛊控制着他们,让他们安静些,可是她如何能用巫蛊迷惑这几乎是全天下的百姓?但是想要她认输,也是没那么简单的事。
既然在民众心中,已经无法留下仁慈的模样,她就不怕更毁一点!登上天越城楼,召集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民众,上次在海里因为自己划船而变得伤痕累累的手依旧红肿,慢慢摸出了一瓶连她自己也没有解药的毒药,对着城门下的人说着,“我知你们不服我,但我告诉你们我偏偏就是这命定的王者,谁敢反抗必死无疑!”城门下一片哗然,激动愤怒着,但还是忌惮阿史那姬曼这毫无由来的自信。阿史那姬曼神秘一笑,将自己手上的好毒水一下子倒了下去。地下有一小撮民众不知道她倒下来的为什么东西,抬头傻愣愣地看着,结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腐蚀地一干二净。城门下,迅速留出了一方空地,下面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死亡的恐惧,不知道阿史那姬曼用的是什么妖术。
阿史那姬曼轻笑出声,“无知愚民,知道害怕了吧!告诉你们,我即是你们命运的主宰者,若是有谁不服气,我不介意动用着最高效的刑罚。若是你们执迷不悟,一心反抗,我也不介意将这毒水投入各大河流湖泊之中,咱们玉石俱焚好了!好了,现在还有何人不服?不要命的尽管大声抗议好了!本女王奉陪到底!”场下一片俱寂,无人敢言,威胁当头,不得不妥协。阿史那姬曼满意地下了城门,开始要利用这绝密的好毒水来牵制独孤璟,落芙等人了。
有时候想要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不需要真的倾尽人力物力财力,单单只靠嘴皮子就能够秒杀一切的呢!阿史那姬曼也不带护卫,只带了一个船夫替她掌舵,前往落芙现在所在岛屿,对着岛屿喊话,“后背小儿,还不出来赶快接见你们的神?”众人闻讯而来,一副警惕地样子。阿史那姬曼笑着,“何必这么紧张,我这只是一个人而已,你们这么多人用得着都对我这么忌惮?是不是恨得咬牙切齿了呢?告诉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得罪了我,不乖乖教出我想要的。反抗即是死路一条!”
落芙无奈摇头“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怜可叹!”阿史那姬曼看穿了落芙厚厚的胭脂底下那苍白的脸色,心里还是平衡了一点,当初就听她第一任夫君说过,即使巫族有人能逃得过这巫蛊,身体也无法承受这带来的巨大伤害的,看落芙这幅样子,估计也活不长了,心下一时得意万分,想着终于要战胜柳含烟那贱人了,从小到大,她抢了她所有的眼光,现在她女儿快要死在她的手上,说不出的兴奋。阿史那姬曼笑得猥琐至极,“我是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主动赴死的话,我就要将毒投入河中了,到时候,天下苍生都可以陪着你们殉葬,岂不妙哉?”
独孤璟抱着落芙,冷言问道阿史那姬曼,“想要怎样?”阿史那姬曼直夸独孤璟爽快,也不拐弯抹角,“三日后出岛回天越站在城门上主动退位于我,并且服毒自杀。”落芙连声反对,“贱人,你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们凭什么要听候你的差遣?”阿史那姬曼淡淡地说,“凭你们的仁爱?呵呵,是不是觉得很荒唐?但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输给我了,正是输在了自以为高尚无比的仁爱道德责任感!顺带提一句,那天你也必须在场,别以为我会因为你这样就放过你!”阿史那姬曼跳上船,离开了海岛,走之前还不忘嘱咐,“最好不要迟到,逾期不候!过了这时间,就算是你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救不回你们深爱着的黎明百姓,万物苍生了!”
落芙躲在独孤璟怀里,只冒出了两个字,“变态!”独孤璟只好搂着落芙,他们也没有法子,只好以身涉险咯。只是独孤璟很疑惑刚才阿史那姬曼说落芙“这样”是那样,难道落芙身上还有未解干净的毒?焦急问道落芙,“芙儿,身体可有不适之处?”落芙知道独孤璟指的是什么,故意曲解他,“那变态估计是不小心晃神把我当成我娘了吧!我能有什么事,这样不是挺好的?”独孤璟想想也是,落芙最近除了更懒了一点,也没什么不同。
白笙丝毫不敢怠慢,带着凶神,恶煞,以及其他一干人等亲自出岛四处张贴好棒水的其他几味原材料,只想着南宫言能够看见这告示,好直接调配出解药赶得及三日之后的天越城门殊死一战。
落芙,独孤璟这三天倒是闲暇了下来,感受着海岛七月底的炎热。落芙瞬时想起差不多一年之前在吐谷浑密林遇见的白眉老头,记得他当时说过“长路漫漫,归途无期!倾君之思,慕君之名。三载过尽,命殒身死。可歌可泣,呜呼哀哉!”现在想起来,似乎并不是谬论,离她穿越而来,再有一个多月就满三年了,离她同独孤璟定情也接近三年了,是不是他们会被那老头言重,三年一到,就命殒身死?记忆又跳回自己紫发失忆时,路过渝州城,现如今已改为醉花阴城时,那老鸨说过的,醉花阴在前往吐谷浑时也遇见过一老头,曾嘱咐过他不要前往吐谷浑,否则性命堪忧。现在想来,这两神算极有可能是同一人呢。
落芙隐隐觉得,如果他们能活过三日后的那一劫难,独孤璟也许就不会死,而自己的身体已经日渐衰落,可能到头来死的人只有她一人。顿时感到有些欣慰,她是说过愿和独孤璟生同床,死同穴,但是真的在危急关头,落芙还是希望独孤璟能够好好活着,毕竟人生只有一次,有多少机会能够重来,有多少人能有她这样的福气,在现代被狙杀之后,灵魂还可以穿越回其他朝代,轰轰烈烈活一场,不仅有这一生的挚爱,还有了这么多关心她的朋友,还有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败絮,这一生,她也知足了。死又有什么好畏惧的?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转眼三天即过,落芙和独孤璟都穿着七彩的衣服绝然立于船板之上。独孤璟不明落芙为何会让他穿着这么艳丽的服饰,落芙解释道,“今天极有可能是你我的死期,我们就应该要好好潇洒一回,穿得闷骚一点咯。其实我一直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能当回名妓,艳名远播,引无数文人骚客叹为观止。喏,穿得这么艳丽站在城门上,一定风姿绰约,会吸引很多人的哦!要是他们情不自禁地报价想要你我,那你我就从了呗!”独孤璟好笑地看着落芙,“你这志向为夫还真不敢恭维!当什么不好,偏偏要当什么名妓!芙儿可知道妓女的地位有多低下?还是不要尝试了罢!”
落芙认真地说着,“爱本身就是没有理由的,你要是那渝州城的牛郎,我也照爱不误,管你是不是做的人肉生意。璟,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我好爱你!”独孤璟轻吻落芙额头,“芙儿每日在床上都要说上好多遍爱我,自是听过的。”落芙不满,“什么啦!人家只是想听你对人家说那三个字而已啦!”独孤璟顿悟,全心全意地哄着落芙,心无旁骛,“我也爱你,你是我今生的最爱。”海风在他们耳边轻轻地吹着,吹不散空气里带着甜味的爱意,却吹散了他们对今日城门对峙的担忧。
两人徐徐落在城门上,飘逸地如同仙子一般,只是这衣服高调了点,让人看花了眼。独孤璟三千墨发高高竖起,前面碎发凌乱散在脸上,显得风华绝代。绝冷的轮廓,被身边的女人融化得仅剩温柔,无论如何,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落芙肤若凝脂,大大的眼睛多年未变,还是纯澈诱人,明明是很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变成了极度纯净的色彩,更加衬托着她的美。落芙总是这样,静静地绽放在最危难的关头,什么东西都不能影响到她的美丽,也不能左右她的心情。落芙细细软软的黑发乖巧地贴在了落芙的身后,静静依附在落芙背后,显得俏皮惹人爱。独孤璟也不顾此时城门下已经蜂拥而至许多人,和落芙深情拥吻,一时缠绵,难解难分。城门下的人自是看清了独孤璟和落芙,有的开始期盼他们能够重新统领他们,他们已经受够了阿史那姬曼的*独裁,受够了她的心狠手辣。
阿史那姬曼也已经赶来,看着不分场合腻在一起的两人,不禁有些鄙视,“就这样还想跟我抢王位?我看你们还是去做对鬼夫妻好了。”落芙浅笑,“这也不错,每天都跑到你床上翻云覆雨,想想就觉得有乐趣!”阿史那姬曼白了她一眼,“无聊至极。也罢,我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继续吧!”落芙于是再扣住独孤璟的头吻了起来,这把阿史那姬曼气坏了,“混账,不是叫你们继续在这里卿卿我我!我是在叫你们快点向这些愚民宣布让位于我!”
独孤璟不舍地松开了落芙,清了清嗓子对着城门下的民众说道,“好久不见,不知你们近来过得可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好。只是有些事情很无奈,现在我不得不被逼着退位……”阿史那姬曼狠瞪了他一眼,“很好!再这样说下去,你知道后果的!”落芙于是接着独孤璟的话继续说道,“如今女魔头丧心病狂,想要荼毒全人类,非我与璟之力能够抵抗,唯有尔等众志成城,才能战胜这女魔头。今日我与独孤璟在此以身殉国,但是我们的心人与你们同在!等好棒水批量生产之日,你们便可以战胜女魔头,她的好毒水也将失去效用。你们一定要谨记,要学会明哲保身,以后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睡觉,想我们的时候多吸几口气,也许我们就存在这空气之中。天气凉了要多穿些衣服,在雨季的时候要有忧患意识,多储备点水,以免旱季时水源供应不足。最后,我仅代表,我同独孤璟两人的名义,祝福你们,再会!”
落芙一语说罢,拉着独孤璟向民众深深鞠了一躬,独孤璟连忙用手捂住落芙露胸长裙的衣领,他可不想自家女人让别人看了去!阿史那姬曼现在开始后悔请这两祖宗来这里发言了,城门下方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让她皱紧了眉头,显然让这两人消除民众对她的隔阂已经行不通了,索性催着他们快些服用这好毒水。落芙同独孤璟事先是服了解药的,但是他们解药不多,怕阿史那姬曼恼羞成怒,发现他们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就立即投毒河里,他们还不知道南宫言能不能来得及弄好解药,只好尽量拖延着时间。
落芙看着阿史那姬曼手里的那瓶好毒水,温柔地问她,“贱人,能都给我们一瓶吗?我们要在死之前喝上交杯酒。”阿史那姬曼照做,扔给了他们一式两瓶。落芙,独孤璟深情凝望,独孤璟打开瓶盖,眼看就要喝下去了,阿史那姬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又来了段废话,“芙儿,你好美!我好喜欢你的美。”落芙娇羞,“讨厌啦,人家会害羞的!”“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害羞作甚?”落芙依旧点着头,“那我装一下害羞嘛!夫君老是说我不够矜持,我这就矜持给你看咯!”独孤璟自顾自地爽朗大笑,“我的芙儿这般模样,真是诱人的很,为夫真是爱死了你这般模样!”落芙笑着,看向手中的瓶子,“夫君哇,我不喜欢喝酒怎么办啦!要不我们不喝这交杯酒?”
阿史那姬曼在一旁看着抓狂,“我数十下,若是还没喝掉你们自己看着办!”落芙嗤笑,“夫君,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偷看我们洞房花烛呢,我羞涩!”
“十!”
独孤璟答道,“爱看就让她看去,我们做我们的。”
“九!”
落芙嘟囔着,“不要啦,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这贱人不行!”
“八!”
……
“二!”
此时独孤璟,落芙都有些着急了,这南宫言要是再不敢来,他们可就都要露陷了。还是落芙眼尖,一眼就瞄到城门黑压压一片之中,也同样穿着七彩衣服的南宫言,一阵激动,又想着南宫言让他们那么着急,索性戏弄戏弄。
“一!”
落芙拿起药瓶,泪眼汪汪地看着独孤璟,“我们还是喝吧,南宫言那小子终于来了!”独孤璟说,“他来了就好,我们可以不必喝了!”落芙不依,“还是喝了吧,普天恭祝你我结合,岂不妙哉?”阿史那姬曼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总算见他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颗心总算是又放到了肚子里。
南宫言绝望飞身上来,“不要啊!啊,苍天啊,为什么!啊,还我残荷!”落芙,独孤璟好笑地看他,落芙戏谑道,“叫你来得这么迟,差点就露馅了!解药有多少?”南宫言知道自己被戏弄,但看见落芙安然无恙,也就放下重担,得意地说“足够应对!”阿史那姬曼看明白了这一切,知道了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仪仗的了,连忙逃跑。扔了许多当初落芙制造的弹药,飞身离去。独孤璟,南宫言同时都想着落芙的安危,将落芙护住,一面弹药无言,伤了落芙水嫩的肌肤。落芙痛心疾首,“丫丫的叉,你们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骡撞了,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逃跑!”
独孤璟淡定地说,“轻轻松松篡位成功,大不了再捉回来咯。”落芙白了他一眼,“这样折腾,不嫌累?”独孤璟这才承认,“好嘛,我刚才忘了嘛!”落芙也只好做罢,想是一切有惊无险,也算是极好的了。城门下万民高喊“璟帝万岁!”落芙不满,这些人都不知道也来叫叫她的嘛!正当她郁闷之时,远处又有一撮人高喊着,“女王威武!女神万岁!”
独孤璟的拥护者也不甘示弱,高喊,“男神万岁!”独孤璟,落芙听得心花怒放,只有南宫言,瘪着嘴巴只有在一旁羡慕他们的份,谁叫他这不是在自己地盘,不是在仓凛,一个喊他的人都没有的。
海上漂泊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又回到了天越,落芙又舒服得在仅有她一个皇后的后宫里舒服地为非作歹,她隐约记得当初那个司徒诗诗还没死的,好想把她再拉回皇宫玩上一玩,但是又怕独孤璟不乐意,一个想不开,又服什么毒药,那她可就再没精力去救他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直空落落的,终于思索出了原因,原来是败絮那吵闹的小家伙不在她身边,真是怪想念的,等一下等独孤澈将她带来一定要好好捏捏她的肉肉。可是等了好久,等到她都困了,独孤澈他们还是没有赶到,落芙不知怎么的有点心慌。
晚饭过后,独孤澈一行才赶至皇宫,还未坐下休息一会儿,就焦急地告诉独孤璟,落芙,“败絮被阿史那姬曼劫走了,正往北边去!我们倾巢而出,还是没能知道她的踪迹。”独孤璟知道阿史那姬曼拐走败絮,一定是想要用败絮再来最后一搏,但败絮恰巧是他和落芙的至宝,这一下他们都有的受了。只见败絮被阿史那姬曼带走之后,不哭不闹,反倒是乖乖地看着她,甜甜地叫着,“漂亮阿姨!”阿史那姬曼鄙视地不去理她,想着柳含烟他们一家专出这种勾人的狐狸精。可是败絮的可爱真是让人难以忽视,阿史那姬曼竟硬生生压下欺负她的念头,但也摆不出亲昵的表情,一直板着脸对着她。
败絮问着她,“漂亮阿姨,你为什么长得跟我干爹这么像?可是脸好臭!要是笑笑就会很漂亮的!”阿史那姬曼想着败絮说的应该是忘川,也不觉得吃惊,自己的儿子嘛,长得和她像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她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那儿子,不帮着她就好了,居然还被慕容落芙那小贱人迷得团团转,阿史那冰也是一样,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阿史那姬曼想着这次一定要利用败絮好好来一发,不把他们都折磨致死她就不姓阿史那!
独尊盟眼线遍布,阿史那姬曼又怎能逃离他们的监控。阿史那姬曼前脚刚离去,独孤璟,落芙后脚也就跟了上来。阿史那姬曼终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上,受困于吐谷浑宫殿一角,见独孤璟,落芙赶来,一下子也知道自己翻身无望,只好拿败絮挡在自己前面威胁着他们不要靠近。
此时,一个看外貌似是已到中年的男子走了出来,深情地望着阿史那姬曼,“阿姬曼,该放手了!”阿史那姬曼看呆了,这不就是她深深爱着的木错嘛,她的第一任夫君呢!她眼睛里一下子布满了血丝,“木错,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些年,我为了你的雄心壮志,一直在努力着,可是我不小心又将这大好局面丢了,你要原谅我啊!”那男子闭了闭眼,“我的本意不是要叫你图害苍生!当初我只是因为吐谷浑政权紊乱,民不聊生,才想要夺得王位,而如今,你却想要残杀无辜,我对你好失望!”阿史那姬曼摇头,泪如雨柱,“不!你不是我的木错,我的木错是没有心的,是不会可怜那些愚民的,你告诉我,你是谁!?”独孤璟,落芙想要趁乱抢回阿史那姬曼手中的败絮,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勒令要他们靠后,否则掐死败絮。
木错上前,似乎毫不顾忌阿史那姬曼的激烈反应,“阿姬曼,我对你好失望!若是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会爱上你!”她冷哼着,“我的木错,你别忘了,是你教会了我残忍,现在你却要轻易抛弃已经被你同化了的我,你于心何忍?说吧,你到底是谁?”木错只是深情叫着她,“阿姬曼。”企图引开她的注意力,袖口的刀子已经蓄势待发。阿姬曼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木错,但被骗也甘之如饴,将败絮丢给落芙,自毁命门,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但还是眷恋地看着一脸错愕的木错,木错手里的刀掉了,他缓缓摘下面具,银白的头发在此时显得格外苍凉。
阿史那姬曼顿时哭了,“真是白生你这儿子!在死前也不能让我满足一回。”忘川还是冷冷地说,“这样也好,省得我动手……”阿史那冰也站在门槛边,表情木讷,谈不上伤心,只是为这一切的缘由而不值,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一生,阿史那姬曼也只是命运的牺牲者而已。
忘川终究不忍,开口再叫了她一声,“阿姬曼……”阿史那姬曼闻言哭得更加凶猛,她这辈子是真的错了呢!但是若是让她再遇到木错,她甘愿一错再错!
还是在这交汇着她无数喜怒哀乐的吐谷浑皇宫,她眷恋地望着这里的一切,缓缓合上了眼睛。忘川转身离去,阿史那冰也没有一滴眼泪,倒是落芙,最终还是命人将她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