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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将若兰请到屋子里,又让竹枝去厨房让吩咐婆子做些精致的点心送来。睍莼璩晓
若兰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忍拂了姚氏的好意,便由着她去安排,待得姚氏停下坐定后,她方轻声问了起来。
“昨儿还生龙活虎的,怎的一个晚上人就没了?”
姚氏叹了口气,轻声道:“大夫说,老年人最忌大喜大悲,一喜一悲长年的内伤积损便易造成血脉瘀滞,暴疾而亡。”
若兰默了一默,这么说来,怕是昨儿老太太与她的针锋相对没讨到好,末了,又得知她有身孕,大怒之下便血脉瘀滞,早瞪极乐。
姚氏唏嘘了一番后,小声与若兰道:“老太太没了你也别太难过,你是有身子的人,还当为自己肚子里孩子着想才是。”
若兰点头,她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难过的。
“哎,”姚氏叹了口气,拿眼角觑了若兰道:“要说,钱妈妈也是个忠心的,老太太前脚走,她后脚便跟着去了,说是要在路上给老太太做个伴。”
若兰愕然抬头朝姚氏看去。
姚氏迎了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若兰半响不语。
良久,她抬头朝姚氏斟酌着说道:“大伯父怎么说?”
姚氏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公爹说钱妈妈也算是忠仆了,便在老太太的墓地边也给她一个位置吧。”
若兰拧了拧眉头。
便在姚氏以为她还会再问时,若兰却已经低头啜了口茶,换了话题。
“宝哥儿呢?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姚氏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忙道:“家里这些日子吵吵嚷嚷的,我怕惊着他,送回我娘家去了。”
若兰点了点头。
姚氏还待再说,不想有小丫鬟来请她,说是太太那有话要问她。
姚氏略一沉吟,与若兰说道了几句,又嘱了屋子里的丫鬟好生侍候,这才带了人去柳氏那应差。
这边厢,姚氏一走,锦儿便低声与若兰说道:“奶奶,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若兰自是知道,锦儿说的打听打听,是去打听钱妈妈的死因。
钱妈妈对钱氏的忠心自是无庸置疑,但钱氏即是因她而死,她便不信,钱妈妈会这般甘心就跟了老太太去了!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其实大致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去吧。”若兰说道。
锦儿退了下去。
这时候,厨房的点心也送了过来。
若兰没什么胃口,便将这些点心挑了些出来赏给了黄婵与屋里别的小丫鬟。
“四姑娘,我们奶奶吩咐过来,大姑娘在屋里,等闲人不许进去。”
“放屁,我是闲人吗?”
屋子外响起尖利的叫声。
若兰看向黄婵,“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婵喝了口水,将嘴里的点心咽下,起身走了出去。
若芳冷冷的剜了眼小丫鬟,看向黄婵道:“我知道大姐姐在这,我过来陪她说说话。”
“奶奶才睡下,四姑娘来得不巧。”
若芳冷声一笑,拾脚便往屋里走。
黄婵正要上前拦她,若芳眼一瞪,怒喝道:“大胆!”
黄婵撇了撇嘴角,想到她头上发威风,别人怕她四姑娘,她可不怕!
“黄婵,谁来了?”
便在黄婵打算硬抗时,屋里响起若兰的声音。
“奶奶,是四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黄婵忿忿的瞪了眼若芳,退到一边。
若芳挺直背脊,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若兰已经由着小丫鬟侍候着在东边的炕上坐定,抬眼对上若芳冷历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淡淡笑道:“你来有事?”
若芳皮笑肉不笑的还了她一个笑脸,点头道:“是有些事。”
若兰点头,示意她上前坐下说话。
而外面,早有小丫鬟飞奔着去给柳氏报信。
若芳在若兰旁边坐下,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若兰的腹部,漆黑的眸子里有涌动着一种危险诡异的光芒。
黄婵不动声色的上前,站在若兰身边。双目死死的盯着若芳。
若兰垂眸,不去理会若芳身上散发的敌意。
“还没恭喜大姐姐有喜。”
若兰笑笑。
若芳也不计较她的默然,默了一默后,轻声道:“大姐才一有喜,祖母便没了。说起来……”若芳笑了笑,翘了翘唇角,一脸的讥诮。
“嗯?”
“说起来,大姐腹中的孩子怕是与大姐是一样的命格吧?”若芳笑盈盈的看向若兰,一字一句道:“大姐姐,你可得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像你那短命的娘一样!”
便算是知道若芳来定无好意,可是这样刺心的话,却还是着实气倒了若兰。
她深吸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告戒自己不能生气,不能激动,不然就如了若芳的意了!
若兰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若芳,“太太最近身子好吗?”
声音平静无波,但是声音里的寒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若芳脸上的笑便僵了僵,但下一刻,她还是扯了抹笑,抬头迎了若兰的目光,“还好,大夫说许是过几年就能好起来了。”
若兰点了点头。
“大姐,我件事想求大姐,还请大姐成全。”
“什么事?”
若芳掩嘴一笑,轻声道:“大姐知道娥黄女英的故事吗?”
若兰脸上的神色蓦然一变,她目若利刃的看向若芳。
若芳仿似浑然不察,只顾自的淡淡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本来大姐有孕都是有通房什么的备着的。可滟滟却被大姐送走了,想来也是,那样笨手笨脚的,虽有几分姿色,终究是粗鄙了些。”
“姐姐上次与我说的两门亲事,我也想过了,都不为我所喜。”若芳嘻嘻笑着,看向若兰,无视若兰脸上渐渐变白的血色,继续说道:“不瞒姐姐,我这番看来,竟是再没有姐夫让人欢喜的了。”
“所以呢?”若兰冷了目光看向若芳。
“所以……”若芳咕咕一笑,接了话道:“所以,我想效法娥黄女英,替姐姐您分忧啊!”
“呸,四姑娘好不要脸!”
若兰尚未开口,一侧的黄婵率先发作。
她上前一把扯了若芳,“滚出去,你这一身骚味的狐狸精,打主意打到我们爷头上来,祖宗几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放开!”若芳一把甩开黄婵,冷笑道:“黄婵,你不就是怕我挡了做姨娘的路吗?放心,姑娘我是个大方的,说不得,我到时还在姐夫跟前替你美言几句呢!”
“你……你……”黄婵那个气啊,眼见得若芳一张脸在眼前晃来显去,二话不说,抬手便一巴掌招呼了上去,“我打死你个死不要脸的!”
“啪”一声。
若芳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若芳不依了,“嗷”一声喊了起来,上前便与黄婵撕打在一起,“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主子动手。”
屋子里的小丫鬟先被若芳那番胆大包天厚颜无耻的话给震得半天回不了神,一回神,便看到黄婵动手打主子,人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由来只听说主子打下人的,就算是有那不得势的主子,下人也只敢背地里动手,哪里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这一下,越发震得众人忘了反应。
“不要脸,狐狸精,*……”黄婵骂来骂去,就这几句话在反复骂,手里的花样却是比嘴里的多了去,掐,捏,抓,挠,哪样让人痛来哪样。
若芳痛得惊叫连连,对屋子里的那些下人喝道:“你们都反了,还不快来帮忙。”
小丫头们哪里敢上前,你推我,我推你,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不要脸的*!”黄婵一把将若芳按在了地上,抡了胳膊没命的朝若芳的脸上扇,扇一把掌,骂一句,“让你不要脸,让你宵想我们爷……”
若芳先始还摇头躲避,躲几下躲不过后,她便回头朝坐在那冷冷看着这一幕的若兰喊道:“谢若兰,你就看着你的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若兰嘲讽的扯了嘴角,目光幽深的看着被黄婵打得脸红肿的若芳,淡淡道:“你脸都不要了,我还要什么名声?既然太太教导不了,我这做长姐的少不得便操几分心。”
若芳目光狠毒的盯了若兰,看了她肚子道:“谢若兰,你的孩子在看着你呢,看你是怎样做恶的!”
若兰身子一僵。
若芳哈哈的笑了起来。
破了嘴角鲜血淋漓,那样子竟有几分不顾一切的颠狂。
“四姑娘!”屋子外赶来的云春急急的扑跪在地,“咚咚咚”的直磕头,“大姑娘,您饶了我们四姑娘吧,救您了”
若兰默然不语,只目光定定的看着黄婵扇在若芳脸上的手。
“四姑娘,您大人大量,求您别跟我们四姑娘计较了!”
不多时,云春的额头便磕破了。
若芳的喊声也越来越低,到得最后,她眼角便流出了两行清泪,泪水混着血水糊了一脸。
“黄婵!”
黄婵起身站到一边,揉着火热的手掌,目光吃人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若芳。
若兰这个时候起身,走到若芳身前三步站定,一字一句道:“我看你也别成什么家,嫁什么人了,像你这样疯疯颠颠的嫁出去也是害人。”
若芳不语,只瞪着若兰“咕咕”的笑。
若兰回以一笑,对云春道:“扶你们姑娘回去吧。”
云春战栗着上前,去扶地上的若芳。
这会子得了消息的柳婆子正带了人急急的赶过来。
待见到屋子里的狼藉时,柳婆子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先就将屋子里的丫鬟骂了一遍。
“大姑娘是有身子的人,若是惊着她腹中的孩子,你们都别活了。”
顿时将屋子里的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有胆小的,当即便嘤嘤哭了起来。
“妈妈别怪她们了。”若兰对柳妈妈说道:“我瞧着四妹妹许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整个人跟疯魔了似的。还请妈妈回了大伯母,不如送她去庙里住几天,菩萨跟前沾沾仙气,说不得人便好了。”
柳妈妈心底一凉。
虽然还不知道这姐妹两人是因为什么起争执,但若兰一开口便是要将人送庙里去,可见得这四姑娘是将人得罪狠了。
心里不由暗忖,这四姑娘也是个傻的,大老爷为了不得罪这大姑爷,连老太太跟前的老人,钱妈妈也动手除了。你一个小姑娘,怎的就那么看不明白呢!
“大姑娘说的是,奴婢回头就与太太说。”
柳妈妈陪了笑脸上前,讨好的道:“可曾惊着大姑娘了,要不要使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若兰摆手,“不用了,我还好。”
柳妈妈又细细的问了遍,见若兰确实精神很好,没什么问题。想起柳氏那边还等着她回话,四姑娘那要派人看起来,便告了声罪,退下去。
她才转身,便遇见自外面满头是汗的锦儿。
“妈妈,”锦儿匆匆一福,抬头朝若兰看来,急声道:“奶奶,您没事吧?”
“我没事。”
若兰给了锦儿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柳妈妈道:“大伯母那里事多人忙,妈妈你快些去吧。”
“哎。”柳妈妈带了人退下。
锦儿几步上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奶奶没伤到哪吧?”
“放心,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奶奶受伤呢!”黄婵嘻嘻笑了上前。将自己如何痛打若芳的事说了一遍给锦儿听,末了问道:“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锦儿撩了眼屋子里的小丫鬟,黄婵想了想,便对屋里的丫鬟说道:“你们下去吧,我们奶奶累了,要休息了。”
小丫鬟们巴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听连忙尽数退了下去。
锦儿这才抬头对若兰说道:“钱妈妈是大老爷一碗毒药灌下去的。”
“什么?”
黄婵失色看向锦儿,末了又回头看向自家奶奶,一脸这是为什么的表情。
若兰默了一默,稍倾笑了道:“怕是要欠大伯父一个人情了。”
“奶奶……”
“钱妈妈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对老太太忠心自是不在话下。”若兰凝眉道:“当日,不论是我,还是大爷,说的话都是有几分不敬的。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受人苟病。”
“所以,大老爷他就……”
若兰点头,稍倾又说道:“老太太丧事一过,四姑娘就要去庙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