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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声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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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的爱,旧了时光,我爱你,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声音(4)

    何可人刚到达山顶的会所,姜瑜的人便上来将她制住。0眼前有十多人,武装整齐的立在凉亭的周围。这阵势,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她心知反抗无用,也就没做无用功,冷着脸任由那些人在她身上搜出的手枪拿走了。

    姜瑜坐在轮椅上,听见声音她皱了皱眉,身后的人知会地推着她转过来。姜瑜上下打量了一番被手下绑住的清晔,冷笑。那眼神,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似的。“看来,现在的迟宇新,对你还真是重要呀。”

    “他人呢?”何可人没理会她,问道。

    姜瑜依旧只是冷笑,那笑容挂在脸上,看上去竟有几分渗人。她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的边侧,发出“啪嗒啪嗒”有规律的声响。她也不管何可人说了什么,自己说自己的,“听说,你还带了手枪来?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真是翻脸无情。”

    “我问你,他人呢?”她继续问,就连反驳姜瑜的话,都没力气没精力。这一刻,她在意的,在乎的,仅仅只是迟宇新。

    她的迟三哥。

    她的。

    而此刻,姜家宅子里。姜子期吃过晚饭,去别院看姜瑜。只是,别院里静悄悄的,他寻遍了每一个角落,半个人影也没有。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姜子期回到客厅里,父亲正在喝着茶,看着报纸。

    “姐不见了。”

    姜靖华听着这话,也没说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是有人看着她吗?人呢?”姜子期紧盯着眼前泰然的父亲,语气已经有些不好。

    姜靖华这才抬起头来,他看着姜子期凝重的神色,又低下头去,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既然她不愿待在这家里,爱去哪就去哪。”

    “所以,是你放她走得?”

    姜靖华没回答。

    姜子期站了片刻,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姜靖华的声音,“你站住!”

    他停住脚步,停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父亲,缓缓开口,“我不管你是为什么缘由放她走的。但是,我会将她找回来。”

    “那我也只有一句话,不准。”姜靖华的语气也是容不得商量。

    姜子期心里有了计较,慢慢地勾起唇,冷笑,“您应该知道,放她出了这个院子,她就会去找何可人。到时候何可人有了意外,她的命也未必保得住。所以,您是要利用您亲生女儿的性命吗?”

    “我们姜家,没容得下这个孽障的地方。”

    之前,因为姜瑜一意孤行将何可人囚禁起来,姜氏险些被迟宇新给整垮。这次,姜瑜受了如此重伤,一点儿反省也没有,连带着姜家名誉扫地不说,在这个家也不肯待下去。昨天,姜瑜更是指着姜靖华的鼻子骂他“孬种”。

    姜子期看着姜靖华显然已经盛怒的脸,心底跟一块石头压着似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那是您的女儿。您是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了?”

    姜靖华抿着唇,没回答。

    好半会,姜靖华才平静下来,他重新坐下来,只说,“那是她自己选择。”

    姜子期怔住,也就没再多说,直接往外走。

    身后,却突然又传来姜靖华有些沧桑的声音,“她在秋山。”

    姜子期的脚步顿在那里,停了一会,他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径自离开了。这圈子里,太多肮脏的事情。可是,终归还是有爱的吧?总是,要怀抱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够走下去的。

    可所所她前。姜子期刚启动了车子,Anne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电话那边的Anne,还是一如既往的明朗。

    “我的中文老师说我的中文越来越好了。我就说,学语言我有天分嘛。对了,我最近在想着起名字的事情呢。家里人都没给我起中文名字。我姓李的话,叫李子木还是李木子?”

    姜子期车子开得有点快,也没多想,便问了。

    Anne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说,“何可人不也是把姓拆开来的名字么。我觉得这个意思,还蛮好玩的……”

    姜子期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了些,“Anne。”

    “嗯?”1aahl。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没必要,去做任何的替身。知道吗?”

    他一字一句,轻声说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那话语之间,隐约还有这,怜惜。是的,应该是怜惜吧。

    地球的另一边,Anne握着手机,听着那传进耳里的,属于姜子期的声音。慢慢地,红了眼。

    她并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替身,可是相比起来,她更想,长久地留在他的身边。大约,只要爱上了一个人,就注定了要如此卑微吧?

    “就叫李安妮。”那端,姜子期给她作了决定。

    她猛点头应下来,过了半晌,才醒悟过来这是在通话,姜子期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Anne才又说,“好。你说好,就好。”

    这就够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周季尧握着电话,脸色越来越沉,好半晌,才说,“她车牌号多少?……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将手机扔给沈君。他站起来,拿起一旁桌子上自个的手机,又拨了一通电话,“方局,帮我查辆车的行踪。”他报了何可人那辆卡宴的车牌号。

    一旁,沈君看着他格外严肃凝重的神色,也能猜出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现在的事态估摸着很严重。

    周季尧挂了电话,手里攥着手机,立在那里。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沈君觉得过了有半天的时间,周季尧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他立刻接了电话,停了一会,只说了一句“谢了”,便挂了电话。

    周季尧拿起车钥匙,对站在一边的杨六说,“老六,带上兄弟们去秋山。”

    杨六得令后,略一颔首,出门吩咐下去。

    沈君跟上周季尧,“去哪?我跟你们去。”

    周季尧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也没拒绝。沈君只当得到了周季尧的默许,跟着上了他的车子。这一路上,周季尧将车开得飞快,沈君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两旁飞一般往后倒退的树木,她紧紧抓着安全带,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姜子期才挂断Anne的电话,秘书的电话又过来了。他看着眼前这堵得跟什么似的街道,皱紧了眉头。

    前方是红灯,他踩下刹车,接了电话。

    “姜总。城里现在不少人在找大小姐。”

    这倒不出他的意外。按照这情形,何可人现在已经在姜瑜那里了。他眯起眼睛,“我知道了。”

    秘书犹犹豫豫的,好一会,才说,“找大小姐的,是周季尧的人。”

    “周季尧?迟宇新呢?”这倒是在姜子期的意料之外。0

    “暂时联系不上。打电话去他们公司问,也只说,不方便透露。”

    “我知道了。”姜子期挂了电话,看着红灯跳转为绿灯,启动了车子。

    周季尧是这清河城最大的黑暗势力,就连现在的白道,也不得不给周家几分面子。周季尧在接手他父亲后,因为年纪太轻而饱受质疑,那时候,周季尧以铁血手腕,清理了一批异己,手段极其残忍。若是周季尧掺和进来,估摸着,姜瑜的命,怕是保不住。

    这么想着,姜子期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毕竟,姜瑜是他的姐姐,至少,他希望能留她一条性命。哪怕日后,将她禁足,剥夺她的自由。

    姜瑜看着眼前的何可人,凌厉凛冽的模样,眸子里写满了坚定决绝,甚至,还有杀意。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何可人。

    她总有那么不同的一面给人看,每一面,都足以叫人痴狂。

    姜瑜不紧不慢地说,“这么急作甚么。古人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何可人紧盯着姜瑜,不闪不避,看着那双她曾经极度惧怕的双眸。曾经,只要看见姜瑜,那些恶心的记忆,都会涌上来,都会战栗。可如今,担忧迟宇新的心情,胜过了一切。即便这么与姜瑜对视,也都没有了曾经的惧怕。

    好半晌,何可人才开口说,“其实,他根本不在你手上。对不对?”

    姜瑜又慢慢地瞧着轮椅的边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是讥诮的笑意,“如果我说是呢?你要怎么办?痛恨那一刻涌上来的想要回报迟宇新的心?悔不当初?”

    这回,何可人也终于慢慢地弯了唇角,笑了起来。她看着姜瑜,目光坚定“不。我会觉得庆幸。庆幸他没在你这里,庆幸他没受伤,庆幸他还好好的。”停了停,她脸上慢慢露出同情之意来,“不过,你一定不明白吧?说什么爱不爱的,其实,你根本就没爱过。你也不过是将所谓的‘爱’拿来满足自私及自大内心的工具,拿来作为对抗虚无的武器罢了。”

    “你闭嘴!”姜瑜在这段话下,那讥诮的嘲讽的笑意,终于褪了去,她吼起来。

    何可人却不躲不避,继续说,“爱,只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信仰,而非用来想从对方身上获取自己所缺失的物质或者感情的借口。”

    “你,还真是可怜,可悲。”

    这一段话,终究是激怒了姜瑜,她一双眼瞪着何可人,简直是要噬人的模样。“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要了你们两个人的命?我本来,还想留着你的性命呢。看来,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何可人看了看周遭,又看着姜瑜,“两个人的命?你不是会留着底牌到最后的人。倘若他真的在你手里,你大概只会叫人把我绑起来,看着现在的他有多凄惨,然后叫我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却无能为力吧?你到现在,什么都没做。也不肯带我见他。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他不在这里。”

    她迎着姜瑜的目光,一字一句,发声清晰。她看着姜瑜的脸部的肌肉越来越僵硬。

    姜瑜冷笑起来,“看来,你比那时候,多少有了点进步啊。”

    听到姜瑜承认了自己的猜想,何可人竟觉得一颗心慢慢地安定下来。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周季尧一路上,不发一言。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拨了一通电话给迟宇新。电话显示关机,有事请留言。他想了想,说道,“下飞机赶紧给老子回电话。”

    一旁,沈君看着他,低声问,“是谁出了事呀?”

    周季尧没回答她,那张脸,跟要吃人似的。沈君看着他的侧脸,乖乖地闭了嘴。

    顾锦言挂了电话后,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都还没怎么动。这地方本就偏远,他也没车子可出去,这会也只能干等着。

    何可人临走前的那张脸,犹在眼前。

    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他的可可,对他,终究只剩下了回忆。她所想念的,所放不下的只是那段过去。

    疼。左边胸口那一块,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可是,往后也还是会疼。可那伤口,总是会愈合的。哪怕从此那伤疤都要一直存在着。可是,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你能够过得幸福,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够依赖的绳索了。

    周季尧到达秋山底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已经是十一月底,进入小雪了。这天气冷得不像话。周季尧看着身边的沈君惴惴不安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机丢过去,“你待在这车里等着。如果迟老三打电话过来,就让他到秋山来。”

    “嗯。好。”沈君点了点头,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那一辆跟上来的车子,心里的恐惧愈来愈深。这阵仗,她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周季尧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沈君看着他,却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心。我等你回来。”停了停,又说,“不要杀无谓的人。好吗?”

    周季尧的动作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伸手拍了拍沈君的头,“你当我是那些个小喽啰?在这等着。”

    他下了车,杨六也走过来。周季尧又看了一眼车子内的沈君,其实,天太黑,车子又熄灭了,压根看不清她的人。

    “找几个不错的到这来守着。另外,上去后,以救人为主。何可人,都认识吧?”

    “差不多都知道。迟三少的人。”杨六点头。

    “人救下来后送到这车里来。然后,活捉了姜瑜,捉不住就直接灭了她。”

    “其他人呢?”

    “你说呢?”周季尧的目光一冷,那眼底里是毫不掩饰的赫然的杀气。

    就连杨六都觉得心下一冷,“我知道了。”

    姜瑜看着何可人那有些舒展开来的面容,只觉得心里格外的刺眼,且刺心。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何可人捆起来。

    在那几个彪形大汉面前,何可人连反抗的余地没有,便被牢牢地捆起来。她立在那里,看着姜瑜,冷笑,“你当初不是不屑于这种做法吗?怎么手脚没法用之后,你的手段也低贱到这一步了?”

    这一句,实实在在地戳中了姜瑜的痛处。如今的姜瑜,不比曾经的她,破绽百出。她推着轮椅上前,二话没说,便狠狠地扇了何可人一个耳光。即便是用手,那也用足了气力。何可人被扇得整个人差点站不稳。白希的脸颊上,慢慢地浮现出五个红色的指印来。

    “迟宇新现在不在我手上。但是,若是我将你的尸体,送到他那宅子里呢?你猜猜,他会不会发疯。”

    何可人抬起头,清凌凌地目光盯着姜瑜那盛怒的眸子,“他会叫你给我陪葬的。”

    “对我来说,那也是比不错的买卖。”姜瑜也慢慢平静下来。

    姜瑜拍了拍手,有人送了一把匕首来。她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慢慢抚着那刀柄上的精雕细作的花纹。

    “你曾经用这匕首自杀过,还记得吗?”姜瑜的声音凉的很。

    事实上,何可人倒没印象了。当初被姜瑜的囚禁的时候,她逮着机会就要逃跑。后来,姜瑜便把她关在了地下室里,有一晚,姜瑜无意中落下了一把匕首。她用那匕首割自己的手腕,锋利的刀刃划过手腕,还没来得及感到痛,鲜血就流了下来。

    姜瑜倒是并没一定要等何可人回答的意思,她抓着何可人的衣襟,将何可人往自己身前拽。何可人身后的男人见着这一幕,往何可人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脚。何可人站不稳,直直地跪倒在姜瑜面前。17199131

    姜瑜比划着手中的匕首,“你说,我要先从哪儿开刀呢?割花你的脸?”

    何可人抿着唇,看着此刻,姜瑜已经陷入痴狂中的模样。心跳得很快很快。脑海中,迟宇新的脸愈发清晰,清晰地,她甚至能看见他的每一根发丝。狭长的双眸,幽深如潭的眼色,薄如刀片的唇。她想用力地记下他的模样来。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姜瑜却突然冷笑着,说道,“我也要让迟宇新尝尝什么叫做绝望”,话音落下,她手中的匕首捅进了何可人的小腹。

    鲜血瞬间飞溅开来。

    黑暗中,却忽然枪声四起。四面八方都是枪声。看这情形,这山头显然已经被人包围。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何可人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眼前姜瑜。

    姜瑜一脸莫名。她事先已经查过了。迟宇新去德国了。并且,在何可人到达的时候,没有任何消息说迟宇新已经回国。她利用的是何可人这些日子一直跟顾锦言在一起根本不知迟宇新的去向这一点。在迟宇新的手机关机后,她便策划了这一场戏。

    有男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不好了。整座秋山,都被包围了。好几个兄弟都倒下了。怎么办?”

    姜瑜沉了脸,停了好一会,才说,“现在能下山吗?”

    “没有下山的路了。”

    “那就迎头迎上。”

    “可是……来的人很多,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废物!”

    姜瑜的话音刚落下,屋子外又传来了枪声,很近很近。对方的人大概已经逼进来了。姜瑜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猛地扯住何可人的头发,将她拽到自己跟前来。

    这一刻,却忽然有子弹射穿了玻璃,打中了站在门边的男人。

    “把灯关上!”姜瑜吼起来。这灯开着,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要攻击他们,太简单不过。

    只是,来不及了。屋子里几个人伴随着激烈的枪声,相继倒下来。姜瑜抓着何可人的头发,往边上退去。何可人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身子连地挨着,整块头皮都像是要被揭开似的。很疼很疼。

    她的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窗外是四起的枪声。

    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命丧于此。可是,迟宇新,这一刻,我想活下来。

    在这之前的很长时间内,一直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一直觉得,即便是死神突然降临,也没所谓。

    可是,现在,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

    想要,回到你身边。

    想要和你在一起,一直走到老,走到白发苍苍。

    只有这一刻,在明白,或许自己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的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过来。这世上,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有更深的羁绊。胜过与何光耀的,尹芬的,还有,顾锦言的。

    那是,与迟宇新的羁绊。

    想要留在你身边。

    姜瑜拽着何可人退到房间的死角。从屋子外,是射不进来的。只是,走廊内,脚步声越来越响,有人踹开了这房间的门。许多人鱼贯而入。

    最后,有一身黑色衣裳的男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何可人见过他。迟宇新的朋友。周季尧。

    周季尧脸色冰冷,跟隔着寒冰似的。他手中握着枪,“我还以为,能有多大阵仗呢。就这样,也学别人绑架?”

    姜瑜看见他显然也是一愣。她千猜万想,都没想到,出现的人,会是周季尧。

    周季尧看着她错愕的目光,冷笑起来。他和迟宇新的关系虽说外人知道的少。可若是做过详实的调查,多少也会察觉。

    “看来,你的脑袋和你的四肢一样,大半都不能用了吧。”

    车子里,沈君听着四起的枪声,攥紧了手。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慌忙去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迟宇新。她忙接了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迟宇新大约有几分诧异,停了一会,才问,“周季尧呢?”

    “他……他现在有事。让你到秋山这边来。”

    “好。我大概十分钟久到。”

    秋山离机场倒不算远。且不是交通要道,车流少,所以自然也快。迟宇新吩咐司机掉头,往秋山去。

    因为正值下班的交通高峰期,姜家的宅子和秋山是一南一北,得横穿整个清河城。所以姜子期来的时候,这山头已经响起了枪声。他下了车就直奔山上,还没走几步,就被周季尧的人拦了下来。

    “我得上去一趟。”

    “不好意思。现在不能上山。”周季尧的人倒也客气。

    “我身上没刀枪。放我上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这是命令。我也没有办法。”

    姜子期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山头,一颗心益发不安起来。即便是自作自受,即便作为弟弟的他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原谅姜瑜的理由。但,那毕竟是他的亲人。

    他站了一会,有一辆车急驶而来。车子停下来,迟宇新从车子里下来。

    这时候杨六已经下山来了,他一眼看见迟宇新,大步上前,走过去,“三少,快上去吧。老大在上面。”

    “怎么了?”

    “那个……何可人,现在在山头。姜瑜将她人抓过来了。”

    杨六的话音还没落呢,就看见迟宇新的脸色蓦地冷了下去,整个人跟一块冰川似的,散发着森然的寒气。迟宇新大步往山上去。

    姜子期一眼看着迟宇新,还没上前呢,就看见他杀气凛然的模样疾步从自个眼前走上去了。迟宇新的脚步很快,连看,都没有看姜子期。

    姜瑜唯一能用的左手抓着匕首,顶在何可人的咽喉部。她看着眼下十几号人拿着枪对着自己,笑出声来,“看来,我还真是失策了。”

    话音落下,她握紧了匕首,就往何可人的咽喉砍下去。与此同时,周季尧眯起眼睛,扣动扳机,那一发子弹无比精准地打中了姜瑜的左手手腕。

    姜瑜手中那把匕首从她的指间滑落,鲜血一滴一滴滴下来。周季尧一步一步走近,连着扣动扳机,直到姜瑜再也抬不起手来,他才缓缓将手中的枪对准了姜瑜的脑门。

    就在这时,迟宇新大步走进来。离他最近的那人,低声喊了一句,“迟三哥。”

    周季尧没回头,只盯着姜瑜看。

    而被姜瑜捆缚住的何可人看着此时赶来的迟宇新,终究,红了眼眶。这一刻,她明白过来,她活下来了。她,回到他的身边了。

    迟宇新走过去。

    此刻,姜瑜已经根本没办法动弹了。

    迟宇新将何可人横抱起来,走到门边,然后替她解开绳子。何可人靠在他的怀里,鼻息之间,是再熟悉不过的,只属于迟宇新的气息。这气息,叫她如此心安。

    他低头,亲她的发丝,在她的背部抚了抚,轻声哄着,“没事了。”

    迟宇新放开何可人,这才看见她小腹部的伤口。那一地的鲜血,他原以为是姜瑜的,却不曾想,还有何可人的。他的眼睛似是要嗜血一般红了,他从离他最近的那人手里夺过枪,走到周季尧身边,一次一次,扣动扳机。

    姜瑜痛得叫出声来。

    然后,迟宇新抬起手臂,枪口指着她的额心。周季尧却忽然抓住了迟宇新的手臂,“没必要为了这种畜生脏了你的手。反正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是她对我们看守了十多年的人刀刃相向的债。赶紧带她去医院吧。”

    迟宇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惨白的何可人,“谢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周季尧等迟宇新走后,看着眼前的姜瑜,“从此以后,成为什么用都没用。连吃饭都做不到的废物,如何?”

    姜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杨六走上前,低声对周季尧说,“姜子期要上来。我将人带到院里了。”

    “让他进来。”周季尧沉声说。方才,沈君对自己说“别再杀无谓的人”的模样,又在眼前晃了。

    姜子期随着杨六方一走进这房间,就看见了缩在一角,手臂不断地滴着血的姜瑜。他看着周季尧的背影,走上前去,“放她一条命吧。我可以给你姜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之后,我保证不会再将她放出来。”

    “姜氏就算了。我要姜瑜手下所有的财产。”周季尧沉声开口。

    姜子期略一犹豫,答应下来,“好。我会尽快完成手续。”

    周季尧收起枪,一步一步,走到姜瑜身边,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刀尖对这姜瑜的腹部,“你刚刚刺得,是这边,还是这边呢?”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捅进她的身体里。

    他丢下那匕首,杨六将消毒纸巾递给他。周季尧一边擦着手一边望着姜子期,“我只能留给你半条命。”

    “多谢。”姜子期回道。

    周季尧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那一群黑衣人,也随着周季尧陆续出去了。

    没一会,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姜子期和姜瑜两个人。

    姜瑜看着姜子期,眼睛发红,跟发狂的野兽似的,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谁要你这么做的?”

    “你不是喜欢囚禁吗?以后,被囚禁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杀了我吧。”

    姜子期走上前,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垂了眸子,推着她往外走,“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你。在你伤好之后,我会把你送到寺里,由人照顾你的起居。以后,你什么都没有,没钱、没、更没势力。一无所有,什么都做不了。害不了人,也害不了自己。然后,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替自己犯下的错,赎罪吧。”

    姜瑜终于颓下来,“你恨我吧……”

    “不。你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活着。”他如是回答。

    迟宇新抱着何可人往山下走。他走得很快,很急,脚下带着风似的。双手却稳稳地搂着何可人。这双臂之间的,是他全部的世界。

    远处黑色的天幕中,有一颗星,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何可人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脸伏在他的胸口。一颗起起伏伏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她贴着他的脖颈,轻声说,“三哥,我能自己走的。”

    她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间,有些痒。

    他轻声说,“说什么傻话呢。”

    那么温柔。

    到了山脚下,他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司机透过后照镜看了一眼迟宇新怀里的何可人受伤的模样,心里明白过来,迅速启动了车子,将车开得飞快。

    迟宇新搂着何可人,这才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的头发格外凌乱。他伸出手,替她将发丝理顺,脸贴着她的脸颊,“对不起。我来晚了。”

    何可人看着他,竟慢慢露出了微笑,她伸出手,轻抚迟宇新的脸,“没有。一点都没有。你到底还是来了,对不对?其实,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只是,我也想,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迟宇新明白过来,她终究是做出了选择。一直以来自己世界里的阴霾终究是要散去了。他紧紧搂住她,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许诺道,“我身边的位置,只留给你。只是你的。”

    “骗人是小狗?”

    “嗯。骗人是小狗。”

    沈君一眼看见周季尧,就从车上跳下来,奔过去,抓着他的手臂,紧张地打量着他的周身,“受伤了没?”

    “怎么可能?”周季尧一脸不屑。

    她这才安下心来。天知道,她刚刚听着枪声有多害怕。比起方才的枪声四起,这会,这山上已经恢复了安静。静得,好像一块坟地似的。

    上了车后,周季尧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君,想了想,说道,“打个电话给顾锦言。”

    “欸?”

    “跟他说,何可人没事。”

    沈君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电话刚拨通,顾锦言便接了。想必是一直在等电话。

    “何可人没事。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如释重负的声音,却也不多说任何别的话。

    这一刻,沈君明白,何可人已经做出了的选择。不是旧爱,不是那段过去了的没有释怀的初恋,而是迟宇新。

    顾锦言挂了电话后,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就像他和她的爱情,总是要人走茶凉的。他这才站起身,将碗筷收拾好,盘子里的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内。

    这一刻,他看着那垃圾桶中的剩菜。

    一颗心,就像这天气一般,凉的哆嗦。

    你安好无恙。这就够了。

    只要你安然无恙,此后,我会将自己站成一棵远在天涯的绿树,向着你的方向翘首顾盼,却永不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