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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轻抚上青紫交错的颈间,昨夜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卫芊脑海中。睍莼璩伤
因为隐忍而额角细汗密布的韩非,温柔小意地说着情话的韩非,失控却仍然小心诱哄着她的韩非……
这么多熟悉,却又让她陌生的韩非,再次从卫芊脑中掠过,竟让她有一时的失神。
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卫芊怎么也无法将昨晚那个温柔的男人,与前一世那个气势逼人,视女人为玩物的韩非视为同一个人榛。
卫芊也从不知道,原来*的相互吸引,竟然也可以如此愉悦,如此的,***……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娘娘,皇上已去早朝,不在寑宫。宜”
“唔……”
卫芊正怔怔地出神,突然听到佟妃的声音在殿外突兀地响起。
听她与宫女的对话,似乎有点扫兴。随即,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离开。
让外面这么一闹,卫芊也嗖然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昨天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韩非没有让人太监半夜将自己送走,但是她再呆下去,显然已不合适。
卫芊无意招来侍在外面的宫女,自己穿好外袍,就在她梳理一头墨发的时候,外面那细碎的脚步声却一顿。
随即佟妃怀疑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既然已去早朝,怎么还殿门紧闭?谁在里面!”
“这,这……”
显然,佟妃的逾越让宫女很是为难。
就在她们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佟妃突然声音一提,喝问道:“怎么突然哑巴了!”
已经将发髻挽好的卫芊,信步走到门前,坦然推门而出。
随着寑殿的门缓缓推开,佟妃嗖然扭头望来。
“是你!”
望着脸上颜色猝变的佟妃,卫芊心里叹道:这佟妃,还是一如前世的娇纵。对韩非这些嫔妃们,人前跟人后就是不一样。
无视她的惊诧,卫芊缓步而出。
在经过佟妃时,她也仅仅是冲她微微颔首,轻笑道:“姐姐来得还真是早,不过皇上不在,还要劳烦姐姐别处找去。”
“你怎么会在皇上的寑殿过夜?”
为什么?
卫芊一笑,“这事姐姐若有不满,大可以去问皇上。妹妹昨晚太过疲累,不小心睡过去了,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在皇上的寑殿过夜。”
“你……”
佟妃气急,还想继续喝问,不远处一个太监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先是谄媚冲两人笑道:“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了。”
随即一转头,他又对卫芊恭声道:“卫妃娘娘,皇上请你去书房一趟。”
尽管卫芊还没有用膳,不过这个太监的话却再合她的心意不过了。
比起面对一个妒妇,她更愿意饿着肚子去见韩非。
在佟妃嫉恨的盯视中,卫芊冲她微微一福,随着那太监昂首而去。
卫芊随着那太监来到书房时,韩非正在伏案疾书。
听到她踏入的脚步,韩非头也不抬地命令道:“若是闲着无事,便替我整理一下那边的帛书和奏章。”
卫芊忍着拿白眼砸他的冲动,心里不无幽怨地想道:我现在是闲着没错,但不代表我没事呀。我,我这不还没用膳么?
像是应景似的,卫芊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尽管这声音并不大,可韩非显然还是听到了。
韩非抬首挑眉,不期然看到正恨不能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的卫芊,满面飞霞正侷促地站在门口。
“爱妃还没用膳食?”
望了一眼那个昨晚奋战了一夜,还神清气爽的妖孽,手软脚软的卫芊没有气无力地应道:“还没有。”
韩非一笑,随即放下手中的笔,扬声吩咐道:“准备膳食。”
守在外面的太监应诺了一声,堪堪提起笔来的韩非,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地瞥了卫芊一眼,又出声令道:“让御厨准备一盅雉鸡汤吧。”
外面再次轻诺了一声,随即有细碎的声音快步离去。
神色恢复如常的卫芊,想着这膳食送来应该还得有一会,便认命地向韩非走去。
一边走她心里一边却想着,难道他也还未用膳?可是这厮大清早的,便要喝这么油腻的雉鸡汤么。
弯下腰,卫芊把那些帛书和奏章搬到书房中另一处空着的榻几上,那里早就备好了文房四宝。
卫芊强打起精神,也埋头疾书起来。
因为在来韩国的路上的时候,卫芊就开始替韩非整理一些文案及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所以现在做起来也算是轻驾就熟。
正因为如此,一回来便政务堆积如山的韩非,在繁忙之余马上就想到了她。
盯了一眼,埋头整理帛书的卫芊,韩非扬唇一笑,便再次专心地批阅起奏章来。
不一会,几个宫女捧着食物源源不断地进入书记。
香气四溢中,卫芊的肚子又抗议似的发出一声闷响。那些送食物进来的宫女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一个个将小脸绷得死紧。
一屋子的人中,就算韩非最为淡定,他挥了挥手,摒退了宫女跟太监,便起身走向那放满食物的榻几。
卫芊也想过去,可是韩非没有出气,她只好矜持地坐着。
直到韩非含笑瞟了她一眼,顺带送来梯子,蕴着笑意说道:“既然饿了,还不快点过来进食。”
卫芊这才不无矜持地端着她士族女郎的架子,缓步向他走去。
韩非一笑,接下来他的动作却再次让卫芊一怔。
她没有想到,韩非竟然会动作优雅地,丝毫不犹豫地给她添食。
这样的韩非,给卫芊的感觉便不仅仅是讶然了,而是震惊!
突然间,她觉得这样的韩非太陌生了。
陌生得完全不同于她前一世认识的,那个叫韩非的男人。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
“呃。”
被韩非一问,卫芊怔怔地收回目光,只好埋头进食。
就在心里还处于极度震惊的卫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箸挑着碗中的食物时,韩非又做了一个让她足以将眼珠子都掉出来的动作。
“据说用雉鸡熬汤,对女子体虚进补最是有用。”
在卫芊难以置信的瞪视中,韩非居然一边替用铜勺拨动汤水,一边将那盅雉鸡汤送到卫芊的面前。斜睨了一眼如同见鬼一般的卫芊,隔了一会,又听他低声补充道:“你昨夜淌了血。”
随着韩非话音方落,呼的一下,卫芊的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脖子根。
又惊又窘的卫芊不无尴尬地想道:这个男人,他不是一国之君么?这些女人的养身之道,他怎么也懂?
这时世,女人在男人眼里向来低贱如草。在卫芊的认知里,这世上鲜少有哪个男人会对女人这么体贴,居然还会在得了女人的处子之身后,贴心地为女人准备好雉鸡汤进补。
原本便静静地盯视着卫芊的韩非,在她几次有意识的偷瞄自己之后,终于投降似地解释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雉鸡汤进补的事,是我听军中的大夫所说。这次我韩国将士助段国收复国土,其间多有伤兵。我也是无意中听那军中的大夫说起,这雉鸡汤不仅可以帮助伤兵快速恢复体力,便是对女子体虚进补,也最是有用。”
卫芊的脸又红了起来。
不无尴尬的她,一边埋首喝汤,一边讪讪地辩解道:“我可什么都没有问,皇上你这是自说自话呢?”
直到韩非俊脸一板,眸子一冷地直谢过来,卫芊这才忙不迭地收了声,继续埋头喝汤。
一直到卫芊终于放下手中的箸,心满意足地轻吁了一口气,韩非这才冷口冷面地回到他那一方榻几后,再次用心处理起政务来。
可是重新坐下来后的卫芊,却再也无心做事了。
她怔怔地望着韩非的侧面,心潮翻涌。
不远处,韩非正在翻看奏章,聚精会神。
淡淡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侧,衬得他侧面的轮廓线条刚毅而细致……
刚毅,冷酷,狂妄而不失威仪,这样的韩非,才是镌刻在卫芊脑海中那个令人生畏的轻笑王侯。
可是,他怎么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难道自己经历两世而变了心性,韩非他也跟前一世的他不一样了么?
又或者是,自己前一世只了解到了这个男人的一面,而隐藏在这个男人冷酷又狂妄的表像下,竟然还有另外不被她所知的一面么?
卫芊在心里仔细推算了一下自己前世入宫的时间,她突然想起,自己今生,比起前一世来,足足提前了两年进入韩国,来到了韩非的身边。
卫芊突然顿悟过来,原来她前一世见到的,是两年后的韩非。
或许是因为少了两年的磨砺,所以现在的韩非,才远没有前一世的他那么冷酷,那么慑人。
想通了这个道理,卫芊也就不再对这个不一样的韩非心生疑惑了。
就在她堪堪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韩非也抬起眼望了过来。
淡淡地瞥了卫芊一眼,他正色问道:“佟相跟贤王争相提出要出兵攻梁,要求朕退还军权,这事你怎么看。”
卫芊嗖然回神,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公私分明。
好在她在进食之前还是在专心做事,恰巧韩非所指的那两封奏章,她刚才都已经看过了,否则只怕马上就要被这个男人不假颜色地训斥了。
当下,卫芊也再不敢分心,忙打起精神来回道:“现如今,天下群雄迭起,各国相争,没有一个战胜的国家不是以武取胜的。同样,一些内乱不断的国家,也多数是因为做人臣子的拥兵自重,天子却无力与之相抗或是加以制衡造成的。臣妾以为,皇上身为大韩天子,若是手中无可用之兵,以后也难免有被手下的臣子,挟天子号令天下的危险。”
卫芊话音一落,韩非已经目光炯炯地朝她看来过来。
卫芊静静地回望着他,一个新的想法自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韩非要的是天下,而她,要的是自由。
如果她能帮助韩非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兵权,一统天下,那么,凭她的功勋,也足以换取她后半世的自由富贵了。
仔细地将现在,跟前一世她进入韩皇宫到她身死的时候,韩非的处境联想起来之后,卫芊便确定了一件事。
从这一世来看,韩非并不是很喜欢佟妃。他之所以宠着她,完全是因为她的祖父手中握有韩国一半的军权。
而前一世佟妃之所以在她入宫之后还享尽恩宠,必定是那个时候,尽管韩非已经陆续统治了几个国家,但是他必定是还没有将佟相手中的军权全部夺回来。
卫芊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猜测,那是因为她了解韩非。
她知道,韩非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上位者,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无法控制的人和事了。
这样的人,就更不要说会甘愿被别人控制。
其实在这个乱世,很多国家的君王为了自己的王位能得已延续,在而手中没有足以与臣子们对抗的筹码时,会选择忍气吞声地,当一个不操心国事的安逸皇帝。
可是,韩非与他们不同,他有着极其强烈的掌控欲。
他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事脱离他的控制,更不能容许手下的臣子对他指手画脚。
显然,卫芊的大胆猜测是对的。
韩非之所以会冒险亲自率兵前去救助段国,本意便是要一步步夺回兵权。
经过两次冒险出征,他在军中的将士心中,已经有足够的威信了。只要有可能,韩非势必是要将佟相跟贤王手中剩余的兵力全夺过来的。这样的韩非,他又怎么可能将到手的兵权再乖乖地交出去呢。
不过这个佟相跟贤王也不是吃斋的,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现学现卖,也意在假借韩非用过的那一招,打着要出兵攻打梁国的旗子,想从韩非手中将兵权再要回去。
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还再多要一点,最好是将对方的兵力也归为己用最好不过了。
佟相跟贤王,之所以用韩非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目的,也就是为了让他无话说。
毕竟,这些兵士虽然分别掌握在佟相跟贤王手中,但是名义上,他们却是属于韩非的。
因为韩非在他的父皇弥留之际年纪还少,他的父皇既担心韩国的臣子会伺机谋反,也担心贤王这个皇弟会趁机夺位。迫于无奈,才将韩国的兵权分别将给身为臣子的佟相,以及宗室代表的贤王分别掌控。他的父皇,早在将这些兵力分拔给他们之前,便留有遗命,待到韩非亲政的时候,他们是要归还的。
可是这世上,没有一个手握大权的人,会愿意主动乖乖地将自己手中的大权交出去的。
正因为如此,韩非为了拿回兵权,才会不顾众臣的反对,坚持要亲自出兵去救段国。
为了拿回这些兵力,韩非可谓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跟韩国的江山在赌。
他在赌,韩国势均力敌又位高权重的两个政敌,还没有联合一气地站在他的对立面。
最终,他确实赌赢了。佟相跟贤王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各自拔出一半兵力供他调度。
现在韩非才班师回朝,手中失去一半兵力后的佟相跟贤王,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想要拿回各自的兵力了。
既然明着不好要,当然就只好借由发动一场符合韩国利益的战争来曲线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佟相跟贤王的目的显而易见,而韩非尽管不愿意交出手中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兵力,可是要如何拒绝他们如此堂而煌之的要求,显然便是他目前的难题了。
他之所以会去问卫芊,除了因为他确实见识到了这个女郎的手段,跟做事的风格与他的风格十分的相似之外,当然也有另一层蕴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