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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一事,如果后不是落到了沈芬仪头上,或许云露还不能很就发现不对劲地方。
但是沈芬仪是谁?
她们俩可以说是同为皇后一派,就算对方因为自己受冷落而想要对方宠妃,怜妃够不上,还有一个锦昭容供她算计出气呢。何以偏偏忤逆皇后行事,跑来找她麻烦?孙朝思才成了前车之鉴,谁会傻到那份上。
再者,就凭沈芬仪那看似圆滑实则谨慎性子,也绝对干不出这种费力不讨好事。
如此一来,想要去猜幕后主谋是谁,就显得容易了。
此事终获利是钱丽仪,开始挑事儿又是汪婕妤,不必说,后面必是少不了淑妃大Bss为自己人出谋划策。
其实,她倒是要感谢淑妃,又一次给了她宣示恩宠机会。
仗势仗势,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权利场上,却是一路绿灯通行证。每反击一回别人阴谋,她这势就会涨上去几分,直到让人不敢小觑。
所以她如今可以对汪婕妤叫板,甚至不给淑妃面子,却没人觉得她不自量力。
狂,就要有狂本钱。
前戏唱完,除了汪婕妤脸色不虞,其她人皆笑容满面,吃着粽子,喝着雄黄酒,时不时看汪婕妤一眼,找点乐子下菜。
云露解了系绳,展开纸条儿一瞧,上面写了两个字:幼妇。
她品位再三,不由一乐,好巧不巧,竟是让她得了这题。
另外一个小宫女见她思量,便走上来递了纸笔,候着她答案,却被她叫去附耳小声说了一句。那宫女微微骇然,猛地低下头来:“奴、奴婢不敢。”
这位主儿可真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若有干系,一律我担待着,左右你只是个传话,不妨事。”云露好看凤眼儿挑起,瞧也似醉模样,惹得小宫女脸蛋儿微红。
想了想,自己若不传,叫妙小仪发作了也不好看。且她敢说,可见是有倚仗,自己也不用太小心翼翼了。便点头应下,退去外厅。
福禄见小宫女走出来,便问:“又是哪位主子答了题?”
小宫女答:“是妙小仪。”
“答了什么?”
“这……”宫女轻咬了下唇,怯看他一眼,道,“小仪主子吩咐,让奴婢亲自与皇上说。”
福禄一早儿就觉得这位主子有烈火烹油盛宠之势,因此早前卖过几个好儿,这会儿亦然。想来皇上与这位主子之间总有些旁人及不上小情小调,就尘杖一挥,让她自行说去了。
等他后脚跟过去,正听见皇上问:“小仪得了哪道题?”
小宫女如实说了。
皇帝一怔,懒懒叩了桌子三下,道了一声巧,再问:“她答案呢?”
小宫女头低了低,声音不自觉轻细下来,倒叫福禄听不清楚。却只见皇上听了手指微滞,紧跟着眼睛一亮,欣然之意溢于言表,笑叹了声什么“古灵精怪”“胆大包天”。然后叮嘱了递话小宫女不可泄露后,大手一挥,大大奖赏了她。
小宫女欣喜非常,连连谢恩回了雅间。
幼字为少,妇字为女,合一起,正正是个“妙”字。
他写题时候是恰好想到她才出,却没想到正好让她挑到了这道题,倒是缘分巧妙。但她一向不与常人相同,答题也古怪,不说答案,却说了一句寻常妃嫔不敢想也不敢说话——
皇上是我另一半。
他本名为齐少衡,少之一字,确实是她那妙字一半。但这句话明晃晃地说出来,就着实大胆了些。
然而一旦想起她香软软身子依自己身边,咕咕哝哝地他耳畔说这样半拢半明暧昧话儿,再用水汪汪明澄澄大眼看他,他就起不了怪罪心思。
没过多久,一个小内侍被福禄支派进了雅间,他笑嘻嘻往汪婕妤那儿一呈,托盘里东西仍是粽子,只是不比别被放一起,孤零零一只,看上去吧,好像又比别要精巧美观些?
“这是皇上特地派奴才送来,单只赏给汪婕妤。”
汪婕妤有些莫名,又觉得挺高兴。同时,因着前几次事有些警惕。
皇上会她和妙小仪对阵之后为她撑腰?若是以前她自然是非常得意乐意,但现,她就没有那么肯定了……
她看了妙小仪一眼,见她答对了皇上题,正笑眯眯地剥开粽叶吃粽子,觉得心里像吊了水桶一样七上八下,展纸条手都有些犹豫了。委实不像她一贯风风火火作风。
小内侍阻拦她道:“这题儿婕妤慢看,划龙舟比赛要开始了,皇上交代了,赛后再看不迟。”
汪婕妤疑惑地看他一眼,点头应下。
一直隔岸观火皇后用帕子擦了擦手,见小内侍退到一边取来一个木筒,方含笑道:“往年赛龙舟不过是看个热闹,今次皇上却说,要依照寻常百姓家玩法,让咱们也乐一乐。”
“寻常百姓?”怜妃摘下脚边花盆里石榴花,笑着走进门来,“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她缓行一礼,袅袅婀娜。
皇后正说话间,即便不满,也不能让她就此蹲着,便淡声喊了起,接着道:“是坊间才兴起项目,商家造船派人赛龙舟,其余平民百姓、达官贵人皆可选定其中一只,压下银两,一赌输赢。”
自古以来,赌总是和女人沾不上边,坊间赌市热闹都是男人,纵有一两个不羁红尘女子,也是少数。
那些高门千金但凡听了,仿佛都污了她们贵耳一般,鄙弃万分。但经了圣上口说出来,自然又不一般,众位妃嫔听后,只是有些鲜,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朝中大臣怎么不阻止皇上这般行事?
她们没疑惑多久,皇后很给出了答案。
“皇上说了,钱银交易才算是赌。此回若然哪位妹妹猜对了,便可酌情晋位,算作彩头。”
这下妃嫔们眼神都转成了狂热,尤其是那些一年到头见不着圣颜。若借机让皇上多看一眼,是好事!
“皇上意思是,咱们不必压钱?”
皇后看了开口花美人一眼,笑道:“钱是不必,只须将诸位妹妹珍藏奇珍宝玩,名家名作拿出来即可。这些东西皇上也不收,只充入国库,或赐予大臣,或与别国品鉴交流,用大处。”
云露听罢第一个想法,皇上别不是嫌后宫掐得不够热闹,举办这一场“时尚炫富大赛”,让后妃互相红眼来了。
话又说回来,虽然近段时日有些小波折,但后宫整体还算平衡,皇上成了心去搅乱后宫,难不成是前朝要有大动作,想分散别人注意力?
龙舟不过十只,皇上又规定了每只龙舟只有一人可选,等于是物品拍卖,价高者得。
若是大家都能任意选择,或许只会比别人压多一点,彰显一下。但如今情形显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成王败寇了,妃嫔间言笑晏晏,眼神却比刀锋还利,嘴不留情,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私库。
这个时候不是拼爹,就是拼男人了。
家底丰吹吹茶雾,安然品茗,圣宠多也不时撩一撩秀发,以示毫无压力。
旁边记录官笔下唰唰唰写着,双眼金光频闪。鉴定官倒是经验老道,镇定自若,仅凭报出物名,便能即刻想起实物,判定孰优孰劣。
“《文苑英华》一部,共一十二本。”赌船从一到十,说到第五只龙舟时,云露才将将开口,红唇吐字,“宋版。”
鉴定官眼睛一亮。
《文苑英华》原稿多有遗失,现存多是经后人补充,有失考究。既是宋版,可见是原稿刊印,确实价值珍贵。
谢嫔自觉喜好读书,这部诗文总集自然听过,却没想到皇上将其赐给了妙小仪。平日倒不多见她如何*书。
她放腿上手指微微拢紧。
汪婕妤这回倒不是存心和她争,只是也挑中了这只,便笑了一声,道:“我这儿有个玉螭虎耳万字杯,愿意赠予国库。”
鉴定官清咳一声,肃然道:“婕妤这虽是珍品,却仍比不过妙小仪稀少珍贵……”
雅间内一阵儿轻笑。
汪婕妤平素又不*书,哪里对比得出这个?当即狠狠地甩了云露一个眼刀子。
之后无论汪婕妤报出什么,皆抵不上云露奇珍异宝。让人不禁笑话,她好歹也得宠过一段时日,竟连个初初受宠人也不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另一方面,也对妙小仪手段肃然起敬,皇上果然是真心偏*她。
一直到汪婕妤目露阴狠光芒。
云露方放下捧着茶盏,笑眸轻觑一眼淑妃,淑妃不知为何,见这她举动眉眼就是一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妙小仪眼里意味很不一般,让人觉得不舒服。
从她一开始出题时就是如此。
她凝思片刻,悄然吩咐了嘉兰,嘉兰点头,潜去汪婕妤身后,给她加足了筹码。汪婕妤自是惊喜淑妃娘娘肯帮她,旁人讥讽眼神里,笑着道:“清流激玉琴,如何?”
众人诧异,这张琴,谁人不知是淑妃晋正三品时皇上亲赏?皇上一向喜欢她手指灵活,便赠了她这张琴,当年可是煞红了不少后妃眼睛。
让人不由咂舌,淑妃娘娘对汪婕妤当真是舍得!
云露没觉得难堪,依旧是笑吟吟模样,道:“我放弃。”
如她所料,淑妃敏感多思,做得越隐蔽,她反而能揪出来。如今她还不能直接对上淑妃,先给她放点血也令人满意了。
旁人倒也不敢小觑她,拼不过淑妃再自然不过,今日她几次举动一出,已当之无愧是后宫秀,地位稳固。
因此后头她选中第七只龙舟时,无人与她争抢。
虽这一场弄得像拍卖会,但众人无不是捧出私家珍藏之物,有便有,无则无,不像银两那样随意加价,所以动作倒算得上速……
十只龙舟,淑妃、怜妃、锦昭容等不必说,再有谢嫔、宁承徵,沈才人、花美人等也有所获,小内侍一一将木筒里龙舟签按号数递予她们,就是没赢,拿这东西来作书签用倒是不错。
皇后自是不会自降身份与她们争抢,因此微笑看比赛。
鼓声激鸣,隆隆作响。
龙舟齐发,破水而行,舟上百人齐发号子,“嘿——呦——”声音响彻湖岸,就是楼上观赛人们,也被激出了十分兴致,体内热血涌动,双目炯炯看向湖面。
未免出了人视线,行程不远,莺声燕语议论不断,到标记处时立刻揪紧罗帕,翘首以盼,唯恐自己赌那只输人一截。
“是船七,第七只——”
岸边有内侍挥旗大喊。
还没等妃嫔羡慕嫉妒恨道贺云露四周响起,就见福禄亲自过来道喜。他先给众妃行了礼,然后麻溜儿起身,眉开眼笑地冲云露一福身。
“皇上旨意,妙小仪安和守礼,愉婉弥殷,即日起晋正五品婕妤,保留封号。恭喜妙婕妤。”
又是连晋两级。
众妃嫔眉眼儿间还带笑,却一把扯住帕子,咬牙。皇上所说酌情,原来就是这么个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