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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打王熙凤有孕,荣国府之内务皆付了三位姑娘,因规矩清楚简单,姑娘们不多日便能悉数接了手。三位大夫也是每日必来切脉一回,小叶子又天真可爱,凤姐儿的日子是好得很,人也丰腴了许多。
偏这一日平儿扶了她在大花厅外头遛弯儿,忽听那美人蕉的花影后头有人笑道:“琏二奶奶胖成那样,二爷只怕日后见了便想逃……”
平儿先骂道:“哪个不怕死的嚼蛆,快拿了来!”
凤姐儿冷笑立在那里,谁知等了半日,去寻的人回来道是逃了!
平儿忙说:“奶奶,且寻了人查去!”
凤姐儿哼道:“人都没了上哪儿查去。”
旁边一位嬷嬷忙上前道:“大夫说了,奶奶须得日日开心小少爷身子骨儿才好呢,奶奶莫生气,就交给奴才们吧。”
凤姐儿嗤笑一声:“罢了,我且交给你们,看可能查出来。”甩了平儿的手自顾自去了。
平儿怔了好一会子,强笑着跟了上去。
谁知几位嬷嬷早得了贾赦的嘱咐,凤平二人才进了院子,有位嬷嬷一溜烟儿奔去告诉贾赦了。
贾赦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谁捣的鬼,只没想到她竟能成了。乃吩咐一声:“让巡防队带狗去!”想想加了一句,“找到了人莫惊动老太太。”
巡防队员遂拉着两条大狗到了大花厅,在美人蕉处嗅了嗅,果然汪汪的跑开了。不多时追到绣房,原来金钏儿正在催她们院子里的衣裳。巡防队员不由分说捆了就走。
贾赦早预备好了,翘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藤椅子摆在院中,舒舒服服喝着小茶看着游记。金钏儿便丢在地下,偏不敢则一声。
直到看完了一整回,贾赦才瞧了她一眼:“说实话、作证,放你出去。不说实话或不作证,卖去哪里可不好说了。”
金钏儿见了狗便知无可推脱,犹豫了一回,便招了。原来是王夫人见凤姐儿怀孕了,中馈居然归了几个小姑娘,不忿得很,使了她去与凤姐儿添堵的。乃说不论凤姐儿如何,来日让她给宝玉做姨娘。
贾赦心想,这就是搞不清楚现状啊。因立使人去寻贾政并王子腾来。
这二人都在衙门,尚不知出了何事,得了信儿急匆匆赶来,见荣禧堂外头拴着两条大狗、里面跪着金钏儿,还有两位大夫在一旁。
贾赦因让他们俩坐下,喝半盏茶润润喉咙。接着先是金钏儿一五一十又招了一回,后是大夫道、如今凤姐儿怀胎尚不满三个月、受了气极易滑胎。
王子腾便知此事善了不得了。贾赦何等人?睚疵必报的。只得长叹一声,面上满是愧色,亲上来致歉。
贾赦摇头道:“与你无关。你哪里知道?如今只是让你知道罢了。”那意思,要怎么处理您老就别管了。
王子腾何曾愿意再管了?只求莫休回王家便好,他亲闺女尚未定好人家。
贾赦笑道:“宫里还有娘娘呢。”
王子腾放下心来,也不管他们预备将王夫人如何,告辞而去。
再看贾政,早羞得满面通红,口里只道“毒妇”。
贾赦道:“从前有些事,我念着老二你……说好听了是正直端方、说难听了就是迂腐,并不曾告诉你。”遂将王夫人贪墨公款并从前那些劣迹悉数列举出来。乃叹道,“从前她只贪墨些钱财,她害了的那些人我都不认得,故此不觉。如今她冲我孙子下手,你莫要怨我,我已是忍不得了。”
贾政早被那些气糊涂了,贾赦又说让他见见那些证人,贾政摇手道“不必”。贾赦建议道,将凤姐儿住过的那个小院子真正收拾成一个佛堂,让王夫人去修佛便了,横竖她是佛爷。贾政自不曾异议。
如今荣府的人做事何等利索,收拾座院子快的很,王夫人当晚便移居佛堂了。真佛堂。
贾赦后又将贾琏喊来,唠唠叨叨了一大通,无非是让他务使凤姐儿心情舒畅、不得给媳妇孙子添堵云云。贾琏听闻孕妇心绪不稳许能小产,早恨得牙根痒痒,父子二人又骂了王夫人一通出气,方各自回去。
凤姐儿听了两个嬷嬷禀告先是咒了一回“黑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成日装成个佛爷样,亏了我当她是好姑妈!总有日子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等等。又想着今儿让平儿受了些委屈,忙安抚她半日。平儿含泪道:“奶奶知我的心便好。”凤姐儿愈发有愧色。
待贾母知道此事已是次日,乃长叹一声,唤贾赦来冷道:“如今你称心了?”
贾赦摇头道:“孙子还没出世,这般防着都让人下了手,如何开心得起来。”
贾母含泪道:“我知道你与老二媳妇积怨已深,只念着宫里娘娘的份上吧。”
贾赦道:“若非念着娘娘、宝玉和子腾,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母亲,不瞒你说,惹了我的人,她是最舒坦的一个。你儿子我必不先惹人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那就莫怪我了。”想了想道,“明儿母亲问问老二,二房之事何人主持?可要让珠哥儿媳妇来主持着?或是寻一房良妾或是让周姨娘来主事?我瞧着赵姨娘很不成体统。”
贾母听了便不言语,许久才道:“罢了,我且问问他。”
贾赦又道:“老二虽然迂腐,不失方正。若有人拉扯尚可往上进一步的。”
贾母眯着眼看了他半日。
贾赦无事人一般由她看着。
贾母终道:“很好,两兄弟要互相扶持,家族方可兴旺。”
贾赦笑道:“母亲说的是。”
儿子的前程与媳妇的自由之间贾母会如何选,还用得着问么?
从贾母那里出来,又想起另一个人来。
宝玉昨日是给他母亲请了安才回去的,尚且不知出了何事。故此吩咐四位小爷一回府便请宝二爷过来。他每日回府本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再去见他太太。今日才下车便让人请到贾赦书房了,心里疑惑得很。
这是第二回来大伯父之书房,仍有几分惧怕。
贾赦此番倒是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一副亲和之态,问他:“街上有女子卖身葬父,果然有人买了,你如何看?”
宝玉一愣:“既是她那般可怜,又有孝心,送她一副棺木何妨?”
贾赦道:“我不问你待如何,只问若有人买了去,你如何看的。”
宝玉思忖了一会子,说道:“虽是可怜,终为买卖。”乃微叹。
贾赦笑道:“我么,却是看人的。若是不认得的人买了,我只当个笑话儿,如你这般叹息一番。若是那陈瑞文买了,这厮是个色坯。若是你琏二哥买了,乃是琏儿心善。”
说的宝玉倒有几分忍俊不禁。
“人有亲疏。然亲疏之中又有亲疏。你母亲是我弟媳妇,论理也是一家人。偏你琏二嫂子腹中之子乃我是亲孙子,我盼了这些许年才盼来的。较之孙子,你母亲于我便疏了。”
宝玉忽然有种不妙之感,瞪大了眼。
“旧年我霹雳般整顿荣国府,乃是因为你母亲做了许多事。”他非但不再隐瞒,甚至添油加醋的将王夫人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
宝玉瞠目结舌!他母亲佛爷一般之人如何至此?
“因她终是还了账上的银钱,她坑的那些人我也不认得,如今已是使人去抹平了。故此旧年我不曾将你母亲如何。谁知昨日她已是将手伸到你琏二嫂子腹中孩儿身上去了。宝玉,你要怨我我也是无法了。”他倒是不曾具体说王夫人做了什么。
宝玉怔怔的坐着许久不曾回神,终道:“可是弄错了!”
贾赦道:“是金钏儿下的手,她许了金钏儿来日做你的姨娘。”
宝玉忙问:“金钏儿如何了?”
贾赦哼道:“已是撵出去了。若非你琏二嫂子无事,她这条命自然是交代了不算,她全家的命只怕都交代了。你母亲如何不知道?金钏儿也是糊涂的。她一个丫鬟岂能赔的起小主子?想做姨娘也得有命才行。”
宝玉又犹豫了许久,忍不住还是问到:“我们太太……如何了……”
贾赦道:“在后头修了个小佛堂。你今晚便去哪里请安罢。”
宝玉恍惚了一阵子,跌跌撞撞而去。
后闻王夫人声嘶力竭的咒骂金钏儿,只道她自作主张却推给主子。偏连宝玉都不信,旁人自然更不用说了。
二房后来乃由李纨掌着日常事务,贾政房中是周姨娘服侍起居。
到了进宫的日子,唯贾母一人去了,只说王夫人身子有恙。元春虽急得很,又不得出宫门,只求祖母照应她母亲。贾母自是应了。王夫人衣食等自是无忧的。
贾赦此后倒是常与贾政交谈,也授了他些为人处事之法,贾政渐渐方知从前看错了兄长。又寻了个日子去亲去见姜文,也不管什么家丑不家丑的,全兜给他了。便托了他去替向圣人求官。姜文倒是乐得他有所求,不日进宫面便奏了上去。
圣人一愣:“他兄弟不是不睦么?”
姜文笑道:“如今他那个与他有怨的弟媳妇已被关进佛堂了。”
皇帝也八卦,遂细问何事。姜文便述说了一遍,道:“论理那一句话的并不曾对他那宝贝孙子如何。偏恩侯盼了许久才盼到儿媳妇有了,瞧那孩子跟珍珠似的。”
臣子家中这些东风压倒西风的破事皇帝是没闲心去管是非的,宫里比这狠的多了去了。见贾赦在家中行事也是如此,他倒愈发满意了。
后来果然贾政升了一级,爬上正五品虞衡清吏司郎中。
贾赦自是早知道的,先悄悄告诉了贾政并贾母。
贾母心下十分熨贴,拉着他二人叮嘱了许多兄弟和睦之语,王夫人终其一生不曾出佛堂。
荣国府至此方成了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王夫人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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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室友君病了,8过在金子的精(借)心(机)照(唠)料(叨)下已经基本康复o(∩_∩)o 居然也不准我进厨房,结果我们吃了好几天外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