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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潘利来是魏志敢的专职司机,共同的兴趣爱好让他们的关系很是融洽。 两人常常在应酬之后,来到诸如今晚的娱乐场所,放松解乏,各寻其欢;平时人家孝敬给魏志敢的心意自然也少不了他潘利来的。时间长了,潘利来就知道魏志敢的收入渠道太多,魏又嗜酒如命,常常把送礼送钱的人名搞混,张冠李戴的事情时有生。
有一次,一个拆迁户安排他们酒足饭饱之后,照例塞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红包,当然魏志敢的那个明显是加厚的。看他死醉如猪,不省人世,潘利来便表演了一出实实在在的调包计。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后来,该拆迁户的愿望果然没有达到,调包的事情也就败露了。从此潘利来也就失去了魏志敢的信任,人员调整时也就自然地离开了拆迁办。
会不会是魏志敢的阴魂来找自己索钱的呢?一念及此,潘利来脑袋轰的一下子,差不多是眼前一黑,本能地倒退了两步。
此时正好一阵强光闪过,潘利心头一振,醒悟过来,想到这是在舞场,就算是阴魂也不足可怕。于是他睁大眼睛盯着那“鬼怪”看了几秒钟。
“你也以为我是鬼啊?”谁知魏志敢竟又伸长了舌头,屈起两只长臂膀,做出要上前抓人的怪模样,潘利来刚刚恢复的神志又被他的鬼异怪样吓得狼嚎,慌张地调头又狠狠地向前跑了两步,又停下来。
魏志敢立那,摆摆说说:“好了,好了。老弟别闹了。我是人,不是鬼。这不你看我的手上的皮子可以拉长的。”他边说边拉动自己的一只手背。
听到说话,潘利来确信那不是鬼,确实是老魏,便又走了回来。此时,陈娇娇已经跳完了一曲,正在张望着寻找小潘。“这儿,这儿!”小潘向她招着手。
“好啊,老弟啊,可以啊,又换啦!看你,还做起了贴身伺从了。”魏志敢看着迎面走过的风足韵满,流媚溢饶的陈娇娇,又看看潘利来手里提着的女式坤包,眼睛里泛着异样的光芒,狠狠地咽下了几乎溢出来的口水说道。
“你可不能瞎说啊,魏哥,小心她剥了你的皮!你应该认识她的,原来城管大队的,叫陈娇娇。现在我们俩一个单位的,今天正好没事,也是无意中碰到一起的。”小潘正色道。
陈娇娇已然是香汗涔涔,微喘娇气,她伸手接过自己的香包。潘利来向她介绍说,这是拆迁办的魏主任。两人打个招呼。
三人找了个偏僻之处落座,服务生过来,他们各自点了自己的茶水饲料。虽然魏志敢和潘利来过去有个那段恩怨,但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彼此又都是场面上走动的人,自然是只当它是没有生过,或者是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现在他们的心境再加上一个陈娇娇倒有点那种同是天涯伦落人的感觉,品着杯中物,对着窗外秋夜惨淡的月色,似乎有一种寂寞梧桐下,苦雨打杷蕉的凄景。
“魏哥,说说你这一阵子在外面的情况,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小弟也好去探望探望你呀?怎么样,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吧?”潘利来一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脸的情真意切,牵肠挂肚。
“唉!我真的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子,那门票都买好了,可是阎王爷他不收我。”魏志敢润了润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那一日你嫂子陪我来到北京一家全国著名的大型脑科医院,做了cT和核磁后,专家对着片子,说我的脑子的那个东西还不小呢,十有**是个不祥之物。
吓得我当时就瘫倒在地,心里唯一的侥幸也落了空。到手术台上,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盘旋在半空。亲眼目睹着一群白大褂手持利器在我的头上千刀万刃,横劈竖剐。
他们剃光我的头,劈开我的头颅,让我更加恐怖的事情生了,他们居然从我的脑袋里取出了一块四角见方,一头大一头小的坚如金属固似砖块的东西。
这个东西令在场的所有专家主任们都大感意外,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一位经年在外,常年参与国际脑科医术学说交流的老教授根据那物件的形状及坚硬程度,结合我老魏的职业及人生价值取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那应该是一个人体棺状结金。
通俗地说,就像大海里养的珍珠一样,寄生在贝壳里的,而这个东西则是寄生在我老魏的头颅里的。
那个东西形状像棺木,质地像黄金。
那个教授说,这种事情据说国外也曾生过一例,那便是法国的一位作家莫泊桑认识的一个叫葛朗台的财主,他死去多年后,以为会大一笔的盗墓者在劳碌了一夜之后什么也没有得到,一气之下盗走了葛朗台的头丐骨,过后竟现在他的脑壳里有一个晶莹剔亮的坚固物体,后经专家鉴定为人体结金。
要考究其形成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个财主一生当中,整日整夜,常年累月做的全是财梦,想的都黄金屋所致。
要说专家也未必能高明到哪去,这也无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延伸版。推及到我老魏身上,自然是因为我老魏身在官场,自然是升迁心切,梦绕魂萦的红袍加身玉带缠腰雉翎高戴的也在情理之中,当然这做官和财本来就是一回事,所以衍生出此物也属瓜豆其所。”
“有这回事?”小潘半信半疑。
“是真的吗?”陈娇娇杏眼圆睁,娇声说道。
魏志敢有点尴尬,他担心自己说出了实情,他们两个是不是会有点鄙视自己呢?但见他们两个凝神静气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得多余。他用眼瞧着陈娇娇那可人的样子,居然忘了继续往下叙说了。
陈娇娇感觉到了魏志敢的那火碳似的聚焦,立即还了一个厌恶。潘利来赶紧从中调停,让他精彩继续。
“取走那个东西以后,我就觉得这头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空荡荡的,没着没落的感觉。”魏志敢夸张地晃着头说。
“魏哥,这么说起来你的手术不是蛮成功的嘛,干嘛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呢?”潘利来说。
“唉!说来话长。”魏志敢放下杯子说,“哎!你们说从我脑袋里取出的这个东西,按道理来讲它应不应该还给我啊。可是院方就是不给,他们说留着用来做什么标本。我就是不答应。
凭什么呀?告诉你们,他们以为我全麻了什么也没听到,其实他们说的话我全听着呢,我不是灵魂出窍了吗?一取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说那个东西可值钱啦,比黄多金还要贵重。和他们交涉无果,我们又聘请了律师在北京那打起了官司。这不,一拖就拖了那么长时间。”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呢?”小潘问。
“唉!我一外地人,哪那么容易胜诉啊。律师费倒是花了不少,最后医院方面说,那个棺状结金因为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居然渐渐地融化挥了。你说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魏志敢无奈地说。
听到这里,陈娇娇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嘲笑,为避免失态,她不得不用八张餐巾纸重重地捂住了嘴。潘利来也觉得魏志敢现在可能大脑已经坏了,以前知道他贪财,没想到现在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两人递了一下眼色,总算是没有笑出声来。
他们坐着说话的时候,不断有浓装艳抹的风韵女人过来请他们两位男士跳一曲,都因为魏志敢的精彩故事尚在进行中而未能成功。
“魏哥,那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老是休息吧?”潘利来理上了正题。
魏志敢当然知道这是指他的工作的事情。一提到这件事,魏志敢就觉得自己头脑里的那个物件又回来了,他是满头脑的不舒服。一个多星期前,他刚回到家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到骆局长家报道去了。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晚饭后正在家里看电视的骆局长夫妻俩听到外面有阵阵敲门声,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呢?局长大人家里常有客人走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柳絮菲说:“我去看看。”
她还没到大门跟前,就问:“谁啊?”
“是我,小魏!”门外答道。
“谁?”柳絮菲仗着胆子又颤声问道。
“是我,魏志敢!”还是那个声音。
柳絮菲心里一突,赶紧往回跑去。
各位不要奇怪,心说魏志敢的情况说别人不知道,骆局长一家怎么也会蒙在鼓里呢?
魏志敢离开林怀刚去北京的那几天,骆局长倒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寻问病情,后来听说北京大医院的权威专家都诊断魏志敢生的不是一般的病,更主要的是让董朝阳做拆迁办主任的计划落了空,让骆绎崎觉得好生没有面子,再加上听说殷常委马上就要做上了副市长了,更让骆局长心脏病常犯,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魏志敢的死活。
而这次北京治病之行,也让魏志敢进一步领悟到平常人等的趋炎附势和官场的人走茶凉。想他魏志敢做拆迁办主任期间,哪怕就是个小小的感冒头疼,关心他的朋友和单位的职工那慰问的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
自己只是到医院去打个吊针,闻讯赶来的亲朋好友那鲜花水果的就络绎不绝,铺于盖地。而这一次呢?他这么一走,说他生重病可能回不来的消息却也不胫而走。
你说要是病不重,那位置怎么被人给替了呢?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好友手足,也只是开头打个电话探听一下情况而已,以后就再也没声了。
魏志敢两口子越想越气,尤其是魏志敢,他简直切肤地觉得这人要么不活着,活着不当官,那实在是活得憋屈、窝囊!所以也直接就不和外界联系了,一心想着回来如何东山再起,灰烬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