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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眼皮跳起来。
理所当然?
当然不是理所当然,事情可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简单。
宋氏转了话题,带着几份关怀问道:“可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不顺心?还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什么事尽管和伯母说,伯母为你做主。”
“没有的,就是想回家。”
宋氏沉默了。
这丫头进门头一句话还正常,仿佛知道自己错了,觉得无颜再逗留下去,怎么这会儿给人的感觉是……她先前说无颜逗留只是为回家找的理由呢?
被自己挽留后,她就直言了,要回家,而且很强硬倔强。
原来一心一意要回岳家。难怪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别扭,她从一进门就没有反省认错的态度,更没有一点点的羞耻和不安,镇定得很。
是心灰意冷了啊。
到底是年轻小姑娘,又没有生母从小在身边教养,遇到一点事儿就只知道逃。
宋氏心道:倒是没想到把她赶走是如此容易,然而光让她走还不行,要让她走得理所应当,陈府不受半点连累。
宋氏叹息一声,语气温柔了许多,“还在想前几日的事吧?怎么就……可怜的孩子,也是被吓着了。我如今也还没缓过神儿来呢,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释怀。你不要担心,好好地在这里住着,就当自己家一样。伯母现在没有那么生气了,正在想办法呢。”
岳莘然眉头轻蹙,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就听她道:“我想家了,想爹爹。”
果然,进门头一句话也是想回家的理由。现在又抛出一个理由。
宋氏的脸色险些有点绷不住了,很快掩盖住,道:“如果真的想家了,就让你母亲过来看看你。都是女眷,来去方便一些。”
母亲,自然是岳莘然的继母苏氏。宋氏心想,如果有必要,就让苏氏来一趟,好好劝说一番。
“算了。”
宋氏还在心里想着怎么劝说,就听见岳莘然的声音。
刚才还一副怎么说都要回家的样子,突然就乖了。是因为提到了苏氏?宋氏松了口气,笑容挂在了脸上,“想明白就好了,你回去吧,不要再胡思乱想。如果想家了,就请你母亲过来看看你。”最后一句又点了点苏氏震慑。
岳莘然便告退下去。
乐鱼一直跟在岳莘然身边,等出了宋氏的院子,身边没有外人,才满脸好奇地问道:“小姐,您真的想家了?”
“不是。”她摇头。
“哦。”乐鱼觉得受了委屈想回家很正常。不过,大夫人安慰了几句,小姐心里一定好受许多,不会再绝食了。乐鱼觉得,陈大夫人心软了,这是好事。
“那小姐为什么要一直喊着回家?”
岳莘然不语,心道:因为要确定一件事。
她确定,陈大夫人宋氏是不会让她回家的,至少不是现在。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经历了这番见面,她和乐鱼的想法截然相反,事情似乎很麻烦,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
城北三牙胡同一个很寻常的百姓院落里,有两个兄弟正凑在一起说话。
“真的?”
“自然是真的。”弟弟钟瓷裂开嘴笑了,两只略显浑浊的双眼透出些许光亮,“咱姨母说的,还能有错?哥,你放心,只要她进门,咱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哥哥钟铁砸吧嘴,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说道:“事情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就怕……”
“怕什么?虽然那天没有真抱上,可别人眼里可是我和她肌肤相亲了。她不承认也没辙。姨母说了,只要我把嘴巴守严了,事情办好了,就能娶娇妻。咱姨母是谁?可是宋府的女主子。再说这件事值得冒险,我也吃不了什么亏。别忘了那个女人是谁?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娶了她咱们全家人都跟着鸡犬升天。”说到高兴处,把自家人比作鸡狗都不在意了。
钟铁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她是谁还用你来告诉我?富贵第一的岳家嫡长女,谁不知道?”显然,这哥哥也不在意自己是鸡是狗。
钟瓷满意地笑了,“岳莘然。”每每想起那日趁醉意靠近她,闻到的淡淡香气,眼前吹弹可破的肌肤,他就一阵心痒难耐,整个身子都酥了。
钟瓷一身灰色长袍,书生打扮,相貌清秀,然而一张嘴说话就露了馅,粗俗得很。他的哥哥钟瓷比他壮实一些,看着也不是老实人。
两兄弟一肚子坏心眼。
他们并非陈大夫人的亲侄子,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宋大夫人挑来挑去,找了这么一个人来,既是读书人,长得人模人样,又好控制。
钟铁没有读过书,但是很小就出去闯荡挣钱,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稳,说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完了?我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大瓷,下回进府,你再跟姨母确定一下。”
“嗨,姨母说了,让我等消息,以后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可巴不得多办几次这样的事情呢!虽然没有抱上,但是想想……我这夜里就睡不着觉。”
钟铁啐了一口,“呸,瞧你这点出息,以后娶进门天天让你搂让你抱,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娶进来!”钟铁光是想想要抬进来的嫁妆心里就冒火。
钟瓷自诩读书人,不喜欢被自家大哥呼来喝去,之前心情好没有计较,现在却不干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吵起来。
这时,里间传来一声喝。
“你们两个臭小子又在琢磨什么?别让我逮到你们干坏事,不然非抽开你们的老皮。”老妇人自然是钟铁和钟瓷的母亲。
老父亲早逝,如今一家三口,两个儿子尚未娶妻,都是混日子,不上进,总想着投机倒把,某一天撞了大运一步登天。
一家人过得不富裕,小院子,几个矮房子,吃穿还不算愁,可是除了够吃,其他的花费就腾不出来了。
宋老妇人是心软的,从小就疼孩子,大儿子很早出去赚钱,所以欣慰又心疼;二儿子送入了学堂,一家的希望都落在他身上,可惜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童生。
她现两个儿子长歪了还是近两年的事,是从邻里的谈话中知道的。但凡那说人坏话的大部分都躲着话题里的人,不可能当面对她说,她是碰巧偷听到的。那天起老妇人生了一场病,身子不太好了,不怎么能干活了,家里的日子更困难了。
其实也不怪老妇人,她没有见识也没有什么大智慧,在家时两个孩子当着她的面都听话得很。
老妇人一喊,钟铁钟瓷立即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