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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一口气提起来想说两句,可又见他眉目温柔,终是忍不住破涕而笑,半晌又板起脸来道:“平时也就罢了,皇上去翊坤宫,我说什么了不成,就是在别处你们说笑,我也只做没瞧见罢了,偏来了我这,还缠着不放,凭什么,凭什么。”说到气头上,又忍不住在皇帝胳膊上捏了一把道:“皇上还跟她有说有笑的,直要气死我。”
皇帝听她说个死字,忙抬手捂住她唇,眸中又疼惜又无奈,只道:“再不许说这样背晦的话。”
容悦噘着嘴,颇为不以为然:“说又如何,咒也只是咒我自己,与皇上和皇上的心尖子无干。”
皇帝将脸一板道:“再说一次朕就要罚了。”
容悦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皇帝见她眸中含泪,更添娇俏,只在她腮上轻轻一吻道:“不许咒你自己,听到了么?”
容悦心中一时酸楚一时喜悦,又不禁落下一行泪来:“我有什么好,又不讲理又小心眼,若换了旁人,早不知休了多少回了。”
皇帝心中一软,只牢牢抱紧她道:“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己?别人怎么想朕不管,朕就喜欢你这样。”
容悦心底喟叹一声,在心底默默道:有你这句话,大抵为你去死,也值了,她本挨着皇帝胸膛,不多时皇帝已觉胸前湿了一片,小心捧起她脸安慰着:“怎的又哭了,这并非养生之道,快别哭了。”
他想了想问:“是不是因为没能伴驾东巡哭?”
容悦摇头道:“宫里总要留人的,皇贵妃位同副后,与您和太子一道去名正言顺,宜姐姐生在那里,这回顺道去看看也合情理,荣姐姐资历也够,我留下也是应该的。我原不在意这些,并非因为这个不高兴。”
皇帝见她懂事,原本要叮嘱的话到唇边,又收了回来,只笑道:“上回在乾清宫设宴延请内阁大学士和各部院寺堂官等,说起闲话时,得知舅舅家的二表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与你家四弟弟年纪相配,等朕忙完回来,就为他们指婚,好不好?”
容悦不禁抬眸去看皇帝,微有感慨:“原来皇上也想着这事?”
皇帝温柔地望着她,那眼神中几许宠溺几许珍惜:“朕说过,日后钮钴禄家,朕来替你担待,你几个弟妹的婚事,朕都替你想着,若有合适的,就给他们赐婚。”
容悦夫复何求?只能紧紧回抱着他,靠在他怀抱里求一个安稳,仿若自言自语般说:“皇上一定是我的克星。”
皇帝好笑,在她头顶轻揉一下:“前几日忙着把事情料理出来了,今儿朕带你去散散心。”
容悦微诧,只随着他先回了乾清宫,李德全早奉上两件衣裳,容悦打开一看,却是寻常贵族男子的装扮,她疑惑地望向皇帝。
皇帝瞧了一眼西洋钟,一面解扣子一面道:“时候紧,来不及报备,朕只能带你偷偷从午门溜出去,你做男装打扮方便些。”
容悦点点头,要去伺候皇帝更衣,皇帝却摆摆手道:“你自去换衣裳便是。”
好在是冬月里,穿了件出锋的坎肩,那女子的身段便不显了。
容悦动作快,又把发髻解开,梳做辫子,皇帝那边已换好了衣裳,接过她手中的象牙梳子,替她编发,容悦想起初进宫时,他为自己绾发的情谊,心中感慨。
这编发并不难,皇帝取过一枚同心结为她系好,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细细打量,面前少年郎一张粉团似的小脸,被这玉白色衣裳一衬,更显得清秀。
皇帝颇觉有趣,片刻又轻轻摇头,他素来谨慎,少不得又打量了一眼周身,见并无纰漏差错,才带着她出了暖阁的门。
容悦是第一回往前朝来,见那一路上都是空阔笔直的大道,平整地仿佛一块大理石琢磨出来的,处处透着气派。
她不敢四下张望,只亦步亦趋跟着。
好在同行的还有几名侍卫,她混在里头,倒也不显。
皇帝低声简单对她说着:“这是保和殿,咱们住过,前头还有中和殿、太和殿,左边那绿琉璃瓦顶的是阿哥所……那是三大殿,大学士和翰林们就在里头修书……那边是南熏殿,朕预备着将上书房设在那里,将来阿哥们大了便在那里读书。”
皇帝声音略低,却也够容悦听清楚,她只一面听一面点头,因知道皇帝此行带她出来已极不容易,也不敢稍稍侧目招惹麻烦,只恭顺地跟着,心里却尽是欣喜与新奇,等出了午门,便有停置的马车。
皇帝率先上了马车,又回身来扶她,容悦伸出手去,被皇帝握住轻轻一提,已带入车厢。
见那厚毡车帘放下,容悦才松下一口气。
皇帝见她一张芙蓉秀面似因兴奋泛着红光,却又带着天真的笑容,一对凤目中也是炯炯有神,比之前鲜活许多,也稍稍放心。
皇帝含笑伸出手来,容悦回握住他手,偎依在他怀里,高兴道:“真好玩,”说完这句话又难免担忧起来,小声问:“不会给皇上添麻烦吧?”
皇帝将人抱在怀中安抚着:“不妨事,本来打算带你去一趟遵化汤泉的,只是二月里就要东巡了,再出京便多有不便,只能等明年再做计较。朕知道你想去大江南北,只是朕身不由己,便带你在京中转转。”
容悦心中感怀,脸颊如同小猫般在皇帝宽阔的胸膛里蹭着,柔柔道:“皇上……为何待我这样好?”
皇帝心中一软,只将人往怀里揉着,语气轻软如蜜如棉:“傻气。”他左手罩着她,右手微微挑起一角车帘朝外望去,见外头街道上人潮熙攘,却也热闹非凡,想来百姓富庶,安居乐业也可见一斑。
皇帝视线在街道小贩的摊上扫过,眸光一闪,已收回手来击掌两下。
马车应声而停,鄂尔齐跨下马来,走至车窗之前禀道:“主子有何吩咐?”
容悦躺在皇帝膝上,隐约听见皇帝吩咐了些什么,也未太过在意,不多时只见皇帝从车窗处接了什么东西过来,马车才又辘辘行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