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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术只觉的血往上涌,脑中似轰隆一下险些摔倒,要不是凌兰还伏在他胸口哭泣,相互借了份力来,他真觉得自己此时能一头栽下去,博尔术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下被掏空的躯壳,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来回只盘转着一句言语:“怎么会这样?”身体渐沉,凌兰抬头看他:“博尔术。”
“让我坐一坐!”博尔术坐在草地上,呼气是沉沉的一声,怀里还紧抱着凌兰,仿佛她是一根救命稻草,有窒息的感觉,博尔术闭了眼睛竟从眼里翻滚出眼泪来,这一落泪就有些止不住了,他屏着呼吸怕凌兰听出他抽泣的声响,眼泪却越流越多,很快打湿了凌兰的肩头。
凌兰把压抑了八个月的心情变成了拳头全撒在了博尔术的身上,如今她的情绪渐渐平复,心智也清明些,她想博尔术听到此消息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虽然他一直沉默的抱着自己,凌兰很快觉出了肩头的湿气,她知道那是博尔术的眼泪染的,她很想安慰他,轻拍着他的背,却说不出安慰的言语,本想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可是心里却想我们的孩子又没死,明明好好的活着:“博尔术。”凌兰轻唤了他的名字。
“是我错,不该未作筹划,就将你和我们的儿子置于险境。”博尔术缓上些神来:“我都没能看上他一眼!”博尔术再难压抑隐泣的声音,想起连儿子的面也没见到,就被铁木真抱走了,此时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他心里堵的厉害。
博尔术是觉得一切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回去找戚先生拿药的时候,戚先生只说这方子好使,药力足,但不能久服,真服个三年五载的怕是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博尔术表面平静心里是半点也静不下来,戚先生那天把他好一顿数落,博尔术这个他教养出的好孙儿真是让他心恨的跳脚,一晃十几年了,常有威名传回来,便觉得他孙儿是寻得了明主真找到了用武之地,哪想着他到头来还是在为那个女人操心,那次博尔术是被他轰出来的,戚先生说他活不了几天了,看见他便觉得烦心,博尔术也烦心,只觉得这药得喝可是要让凌兰喝多久?
博尔术本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可是很多事和凌兰孩子有关,他便觉得自己如何都耐不住性子,只言撒察蠢的时候,却没想到受了王罕的诱用一下就动了心思,当时只想着若是凌兰能平安到达克烈部境内与他汇合,那他就答应王罕,那所有的结就都解了,他就能和凌兰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一起,堂正的生儿育女了。
博尔术缓缓的起身:“我去找他!”他声音低沉,虽想着去找铁木真却不知道能如何做,儿子在他手上是不是应该去求他?
凌兰站起来拉住他:“别去找他,也别去求他!”凌兰态度坚决。
“那我们的儿子呢?”
“就算你去,他也不会还给我们,他正盼着你去,跪伏在他脚下低头认错。”凌兰静了静:“我们与他所求不同,他为权望何事都能狠下心来,我们做不到狠绝,便是败了!”
博尔术长出了口气,脑子开始转动,反应了一会自嘲冷笑:“如何狠绝?不顾儿子和你的死活,就此弃了你我的骨肉?”博尔术的眼神转向远处,试想他刚刚的言语,过了一会他眼神转了回来看着凌兰:“我做不到。”
凌兰点头又靠在了博尔术的怀里:“你就是我想相伴此世的人。”
“我不去找他,我等他沉不住气了来找我。”博尔术低低的似是自语。
此次与乃蛮为战收获颇丰,对草原格局的变化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博尔术、木华黎、别勒古台为首功之将,王罕得疆土,他们得俘虏、贵物,至使蒙古部的兵马再次壮大,拙赤达儿麻建议突围有功,铁木真赐了黄金五箱,骏马、肥羊、美女、战俘许多,表面上该赐的是要赐,铁木真心里有盘算,如今他手里有凌兰和博尔术的孩子,只等他们回去自愿交出族人来,如今赏的他们人越多,他们自愿交出的人越多,别人看了也是种比量,在其他贵族领主心头多压上一杠。
铁木真与屈从律所带的太阳汗的兵马作战,致使王罕和整个乃蛮翻脸,心想太阳汗果然是个昏庸之人,分不清轻重的与我们为敌,既是你们撕破了脸,那我们也不绷着了,屈从律回去报了胜果,太阳汗犒赏了他,可是南乃蛮上下眼里也都看见了,一下就少了快万人的兵马,大家心里都有数,表面上虽是铁木真败逃了,可如今这战果令乃蛮国人人心里都对这个草原蒙古部从新有了份掂量,想必日后要是个大麻烦,铁木真的名字在乃蛮国人的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铁木真的部队算是第一次远距离行军作战,被围困的几天里,体会到了粮食从多到少从有到无的过程,铁木真之后的议事大会上特意说了此事,早些的时候不被引起重视,经过了这么一次饿的尝试,知道了打仗中粮草的重要性和合理分配粮草的重要性,要随时有准备被围上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思想,对于整体军队的素质有了一次提高。
博尔术、木华黎、别勒古台,和王罕分清了战利,带了人马随着铁木真一起回了乞颜部的驻扎地,如此这般王罕也知道了博尔术是对铁木真忠心一片,可见不回他只是为了想多取战利罢了,王罕想在草原分力另立一王的想法算是破灭了,既是博尔术没这份心思,他心里又把札木合给想起来了,铁木真要拔营回返乞颜部的时候,他抽空和铁木真攀谈细说了两句,只说愿意作合事之人,让铁木真和札木合把这份隔阂的心事给放下,铁木真哈哈笑的开心,表达了义父正说中他的心事,他心里对札木合曾如此帮他的安达情意实在是感激至深,只盼能重回当日之好。
回返的这几日,铁木真的心里是越来越忐忑,他自觉对博尔术的心里已经摸的透透的,只想着他和凌兰见面他一定会怒极冲过来质问自己,那时候他便是高姿态的王者,问他为何有不回的反心,他连博尔术跪在他脚下求他宽恕还给他儿子的场景都设想了许久,可惜盼着的状况却一直未曾出现。等了许久,一路行了快有半月的时间,博尔术也没来问他,可是平日里博尔术就是冷着一张脸,见到他极恭敬的行礼,不曾多言。最近木华黎的话越来越多,仍然掩饰不住对博尔术的崇拜,时常和各位领主讲述他们作战的场景,有时候常问博尔术,博尔术没什么表情的看他,嗯一声不说话了。
不快不慢的走了二十多天,离乞颜部的驻扎之地已经很近了,博尔术这日来和铁木真告别,说想带着人回自己的驻地去。
“同回乞颜部庆上几日再回去如何?”
博尔术没什么表情却是恭敬的很,低着头问到:“庆什么?”
“庆千户大人取得如此战功。”
“有何用?不过是可汗信不过的人罢了。”铁木真心想你到底是提出来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想着绕圈子的话还有没有必要说,最后铁木真直接开口:“这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自己是何心思你清楚的很。”
“我自然是清楚,所以才没来问可汗,我最错之事就是不该拿下不欲鲁汗一千多里的疆土,收了七千降众,只应早早的赶回来才是对的。”
“博尔术,休要话中带刺,你当真是问心无愧?”铁木真冷哼:“我与屈从律作战之时,你听闻我们交战在外怎么就不来助上一助?”
“只听闻对峙,哪有对战的消息,可汗与屈从律对战之时,我也正与不欲鲁汗的兵马交战之中,任人都不觉得我行事有何不妥,别勒古台更是热血喷张,要与不欲鲁汗的兵马拼命,可汗是从心里就不信我,所以才觉得我行事不妥,可汗若是心里信我,我如何行事都是对的。”
铁木真皱眉看他:“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可汗心明自有决断的时刻,安达我此时确实心寒,不如匿声不争,他日可汗定能明白我的心意,将我幼子还给我。”
铁木真蹙眉看他许久,博尔术表情平静的好似湖水一般,过了片刻博尔术跪伏在铁木真面前:“安达,我先行告退了。”
铁木真心里转了几个圈,没想着博尔术将这个疙瘩又丢回给自己了,他没准博尔术先回族地,带着人一起先回了乞颜部的驻扎之处,将一切收缴都处理完了之后,一天在铁木真在议事大帐说事情,有快马来报,一路跑进来说了喜讯:“可汗,大喜可敦孛儿帖为可汗又诞下一位儿子,按可汗的曾留的意思,已经取名拖雷,拖雷罕已经过了满月,巫神已经为拖雷罕祈福招了祥瑞,可敦命我从日夜不休的奔行了五日到达此处向可汗报喜,可汗大喜啊!”